滴、滴、滴。
耳旁皆是雨滴聲。
這雨很是黏稠，彷彿有帶着血腥、極爲刺鼻，樹下的那道身影深深呼吸。隨着那雨由遠飄近，呼吸更加地濃重。
是因爲他感受到了危機。這不同於那十三尊黃金戰將。
那是戰神，的確可怕無比。可是，那只是單單的神罷了，雖說強大、但畢竟是錯路，依然強大的無法逆天。故而，在一指黃泉下，被生生抹去。
“這裡的埋葬之人。又豈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凡人的生機死意，又怎可能如此濃烈。”
月光中、樹下。楚程神情戒備、警戒四周、喃喃開口。
的確，埋葬在這裡的人，雖說難以數清。但若是普普通通的人，這死意的濃集，又怎能抹去十三尊戰神。
這是十三尊空境存在，更是第二層次。若是凡人死意，又怎能爆發出一指黃泉道意？
“在這裡...至少隕落十三尊空境。或許不止.......”
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清爲何那黃泉一指，能夠抹去十三尊空境存在。
“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或許.........”楚程深吸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手指，眸中有微亮。
曾經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何等戰鬥，導致隕落了這麼多的強者？
他看着手掌，是看着食指。在這根指頭上、有一枚黑色的戒指。
這枚戒指，極爲深邃、彷彿能夠吞噬一切光線。只是在他的掌中，只有這一部分爲深邃。
這是來自此方天地的衆生死意。全部凝結在了這一指當中。
也正是因爲這衆生死意，才能讓楚程有着弒神之力。
只是，神魔兩戰。這純粹的衆生死意、被楚程揮去了三分之一，這所剩的三分之二，是否又能繼續下一戰？
楚程一直低着頭，呼吸依舊濃重，在這樹葉搖拽風聲中，在這雨滴、滴滴落中，又起了其它聲音。
噠。
噠。
噠.......
“來了麼.......”楚程在這一刻、緩緩擡頭、眯起了眼睛，喃喃開口。當年武祖、在遭遇第二難後、便已是身受重創。但儘管如此，憑一雙拳、生生擊潰了十三尊空境存在。
這可以看出，武祖武道修爲，的確恐怖。只是，他依然遭遇了無法想象的劫難。
那劫難，是那畫幕中看到的最後一幕麼？
那一劫難，武祖、又是否是生是死？若生在何處，若死、屍骨又在何處？
楚程動用九天玄功，感受這整座天地，除了遠方的幾道氣息，就只有那連綿不絕的死氣。
如今，那些死氣都被凝聚在指中，便無其它氣息了。
武祖並不在此地，或許真的已經隕落了。而隕落的原因，便是在面前。
若是，這座天地沒有被抹平，或許、當這雨開始滴落，這座天地、便是被這雨滴平。
突然之間，地底出紅、熔炎四虐。令人窒息的毒煙與火紅的炎流，已是眼中唯一的景色。
只是，此方天地早已被抹平，甚至連虛無都不復存，如今只剩一個點，在這個點中、有的只是那一棵開滿枝葉的大樹、與那月下的人。
大地不存，又何來的熔漿奔涌？
這天地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半方紅火。
他在明月下，那火紅的光、照映在臉上、便是紅與陰暗當中。
噠......
噠......
噠......
在這豔紅之中、人們好像聽到了在那炎漿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似乎是腳步聲。
這的確是腳步聲，但無論如何查探。都無法看到那有人走動。只有音聲、迴響了四周。
站在明月下的身影聽到了、也看到了。聽到了那步步踏聲起，血蓮朵朵開，那漿炎。
這一刻，當真是腥風血雨。
這血雨在翻滾，在劇烈的涌動。而那一朵朵血蓮，以極快的速度、向着他所在之地、瘋狂地推動。起初，那腳步的踏聲、還悶悶微弱，但到越爲臨近時，便是轟隆隆的巨響。
這聲音伴隨着血蓮，離楚程只有萬里之距。
對於他們來說，萬里之距。也不過是剎那之間。
這萬里之後，迎來的又會是什麼？楚程不知道，迎來的會是什麼。究竟是人是鬼，是神是魔。但毫無疑問，迎來的將會是一尊極爲恐怖的存在。是比那十三尊戰將、還要可怕的存在。
這種存在的恐怖，或許、是難以跨越。
“空境第三層次，下一刻、所需要面對的，將是空境第三層次的存在。是錯路成對的存在。是真正的神魔決.......”
空境第三層次，這是與幽冥之主、同等境界。當年，楚程集神域七界這座蒼茫的衆生之力、與那座蒼茫的意志。然而仍不是幽冥之主的敵手。
當年一戰，根本就不是勢均力敵。而是一敗塗地。
當年是借用外界之力，是一座破碎蒼茫之力，依然慘敗，那麼如今呢？
這又是萬樹江邊，滔滔不絕，有的還是獨身一人。面對的依然是毀滅衆生。
那麼，這一次、又是否還會再次重蹈覆轍？
楚程不知曉，畢竟還未一戰時、誰也不知曉結果會如何。那氣息雖說強盛，但也還沒到讓他身心皆懼。
這一戰，勝負是未知。
“如今還有三分之二的死意，先前兩指抹平二劫，也不過是三分之一。此戰，非是當年蒼茫意志的加持，這是我自身之力，是我短暫間真正的力量。”
“這一戰，豈能敗？又豈會敗？”
楚程在冥冥之中有感覺，那是在這第三難後，呈現在面前的、將會是撥雲見日。將會掀開當年那批陌塵修的覆滅謎底，也會知曉、當初似在夢中所見、那一幕世外的桃園。
這是阻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堵牆，也是最爲堅硬的鐵壁，難以摧毀。
但對於他來說，這難以摧毀，又是如何。沒有嘗試，又如何摧毀？
樹在動，江在涌，他的身子、一閃而逝，如雷霆一般、劃開了天空。
在這一瞬間，在那一道雷霆中、驟然爆發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強大之力，這氣勢，世間又有幾人能擋？
這氣勢的捲動，掃去了這腥風血雨。
也就在這一刻，一朵血色的蓮花、盛開在了那道雷霆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