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憤怒的人羣,在那個瘦弱男子的指點下,找到那個叫做阿彪的大漢家時,他的屍體已經被擡走了,聽說是洪家的人出面,安排他的屍體明日和那些死了的下人一起下葬。
“他的家人呢?”穆扶天扭頭朝着瘦弱男子問道。
瘦弱男子道:“他哪有什麼家人!平時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不過聽說他這幾日倒是和洪府的一個丫頭挺熱乎的,還說要娶人家···!”
穆扶天打量着這間屋子。
秉承着百花城的一貫浪漫作風,即使這間屋子的主人是一個魯男子,依舊少不了鮮花作伴。幾盆淡雅的野生雛菊擺在窗臺上,在陽光下,水靈靈的,似乎剛剛被澆過水。
往裡就只有一張桌子,幾個板凳和一張大牀。
顯得有些單調。
屋子裡的一角,一大塊血跡灑在地板和牆上,塗鴉似的增加着屋子的顏色。血跡的一旁,是一行血字,書寫的正是自己愧對死去的兄弟云云···!
“他的屍體被搬到哪去了?”穆扶天扭頭問道。
瘦弱男子道:“不確定!不過應該是和那些死了的下人一樣,擺放在洪家東郊的荒棄大院裡吧!”
“帶路!”
“哈?”
“帶路!去東郊!”
百花城外東郊,小樹林,洪家荒棄大院。
一排十四個棺材平放在荒廢的屋子裡,儘管外面的陽光已經顯得有些毒辣,但是走進這屋子卻依舊讓人感覺涼颼颼的。
“奇怪!這裡怎麼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瘦弱男子自語道。
穆扶天掀開,一副棺材,棺材內躺着的那具屍體,穆扶天並不認識。想來也無非是洪家死了的那幾個家丁之一,身上可以肉眼看見的傷口只有一處,便是胸口的一處刀痕。
刀痕穆扶天認識,因爲那是他砍出來的。
其餘的似乎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傷痕來。
穆扶天撥弄了一下這具屍體,發現在屍體的耳後根處,似乎有流過血的痕跡。只是後來被擦掉了。
隨後打開另外幾具屍體,情況一樣。
明顯的傷痕都只有穆扶天打出來的那幾處。不過或許是掩飾的不夠妥當,在這些屍體的眼耳口鼻五官處,總會有些沒有處理乾淨的血痕。
最後一具屍體便是那個阿彪的。
他是頭部撞牆,自殺而死。所以整個腦袋顯得都有些扭曲。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可以參照《山村老屍》裡的那具滿臉打了馬賽克的女屍。
穆扶天皺了皺眉,翻了翻這個阿彪的右手,果然在他的食指上發現了一處刀傷。
將棺材蓋全部蓋好。瘦弱男子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
穆扶天點點頭道:“發現了不少東西!”
“什麼?”
“找人將這幾副棺材擡回去,我們回了城主府再說!”
對於這個瘦弱男子,穆扶天先前已經瞭解過了。他是那位老太太的侄子,名叫馬守,平時身體不太好,所以多是老太太和他死了的兒子在照顧他。
老太太的兒子死後,他也覺得義憤難當。只是不同於大多數人的是,這個馬守並不糊塗。沒有被人三兩句話就隨便引導。反而是十分冷靜的在看待整件事情。
之後穆扶天一舉在最不利的情況下翻盤。讓他對穆扶天有些刮目相看,爲了找出殺死表兄的真兇。他也是去找那個阿彪瞭解一些事情。
不想卻正好發現了阿彪自殺死在了屋子裡。
城主府門口,人羣已經散去了大半,留下的都是一些真正的苦主和城中各方勢力的探子。看熱鬧的基本上都已經不在了,畢竟有人死了,但是自己還活着。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事情是多麼的操蛋,生活還是要繼續。
一十四口棺材被擡到了城主府的門口。
一直關注着此事的柳百花頓時臉都黑了。
“穆扶天!如果你今天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城主府可不再歡迎你了!另外,這行兇殺人之罪,本城主也是定然嚴懲不貸!”柳百花黑着臉道。
葛大師則是一臉稀奇的看着穆扶天。
原本對於穆扶天的一切,葛大師自覺都是很瞭解的。但是這些日子來,他卻發現,這個他原本認爲了如指掌的小輩,卻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城主放心!我已經找到證明這些人不是我殺的證據了!”穆扶天朗聲說道。
“證據?有什麼證據還不趕快拿出來!”柳百花道。
穆扶天笑了笑道:“稍等!”
說着轉身,縱身飛到城主府一旁的一根巨大的石柱子上,揚聲喊道:“諸位百花城的兄弟姐妹!小弟穆扶天,今日被人誣陷,說我殘殺一十三名洪家家僕。迫使一人自殺身亡,小弟如今找到了洗脫嫌疑的證據,還請各位做個見證!”
聲音在穆扶天渾厚的法力傳達下,飛快的送往了小半個百花城。
許許多多的人,聽到了穆扶天的喊聲,都朝着城主府門口聚攏過來。
“哼!有什麼你就快說吧!別浪費時間!”柳百花似乎覺得穆扶天這麼做,是明顯不相信自己的樣子,十分不滿道。
穆扶天躍下石柱,然後挑開一口棺材,對着人羣道:“衆位且看了,這位死者胸口有一處刀傷,深約半寸,長約半尺,是爲我背後的此刀所傷!”說着翻手拔出恐怖大刀,一刀砍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刀痕。
“只是這一刀斷不足以致命!如有醫者在此,可驗證一二!”醫者不是藥師,相比起藥師沒那麼金貴。只是一些懂得醫術之人,平日裡替人查看病患。
“我來看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走了出來。
“是城西的許老醫師!”有人立刻認出了老頭的身份。
“嚇!真的是他的!他老人家可是醫術出衆,並且醫德不凡啊!要是他的話,說的一定可信!”
老頭在那具屍體上翻看了一下,然後斷言道:“死者身上的這一處刀傷的確不足以致命,沒有傷到主血管,大量失血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只是死者頭頸部的經脈不知卻被什麼強力給全部震裂了!這才腦部淤血致死!”
穆扶天對老者點點頭道:“謝謝老先生!再請先生看看另外的幾具屍體!”
說着將接連四具棺木打開。
任由老頭一一看過之後。老頭這纔看着穆扶天道:“小兄弟!好刀法啊!一刀連中五人,並且收發由心,雖然讓他們暫時失去行動力,但是卻都不足以致命!”
穆扶天轉頭對着圍攏過來,越來越擁擠的人羣道:“各位聽到這位老先生所言了吧!我若想要殺人,一刀足以,何必再狗尾續貂,用別的什麼手段將他的頭頸部經脈震裂?”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兇手另有其人!”
穆扶天說着,有撬開裝着阿彪的那一具屍體的棺材,然後扶起來,面向衆人。
“嘔~·!”
“好惡心!”
“好恐怖~·!”
頓時,嘔吐聲一片!
“這一位,我想經歷過今天早上事情的人,應該都不陌生!他叫阿彪,同樣是洪家的下人,先前有人發現他自殺在了自己的屋子裡!但是····這不是事實!”
“怎麼樣!你們看着他的屍體,覺得噁心吧!”
“我也是!”
“那麼請問!如果是你要自殺,即使是一心求死,選擇也有很多。爲什麼偏偏是這樣死去?不是上吊,不是割腕,不是服毒···?千萬種死法,都比這樣來的舒服,何況這種死法不嫌惡心嗎?”
“那別人願意這麼去死,你管得着嗎?人都要去死了,還講究體面?”人羣中又有人叫喊道。
穆扶天道:“對!我的確管不着!但是即使是撞牆而死,也不會撞的自己面目全非吧!將自己的腦袋撞成這樣,我想是需要很大力氣的,一個人要自殺,即使是死志堅定,但是自殺的過程中,難免也會猶豫。這是生命求生的本能,而造成這樣的結果,卻無疑容不得半點遲疑!”
“哈哈!這也說明不了什麼!人家講義氣,自當如此!大家說是不是?”又有人喊道。顯然擺明了是來拆臺的。
穆扶天也不再糾纏辯解,而是轉而道:“且不說這個問題,我有辦法證明,這個阿彪不是自殺身亡的!”
“什麼?不是自殺?”
“怎麼證明?你怎麼證明?”
“我去過阿彪的家裡。他的家裡很整潔乾淨,並且還擺放着幾盆小花!”穆扶天貌似不着邊際道。
“那怎麼啦!這裡是百花城,誰家沒幾朵花啊!”有人喊道。
“花是野生的雛菊,房間裡幾乎等於一塵不染!”穆扶天添加道。
有聰明些的已經想到了些什麼,閉口不言,卻依舊有不少人叫喊着,大罵穆扶天不知所謂。
“百花城人人愛花,這是不假,但是阿彪身爲洪家的下人,又是個大男人,絕不會有閒情雅緻去野外挖一些野生雛菊回來,並且照料的妥妥當當!屋子裡收拾的乾淨,也很正常。但是粗心的男子,又有幾人會真的將家裡收拾的一塵不染?除非這個人有潔癖,但是如果阿彪有潔癖的話,又怎麼解釋他選擇的自殺死法?”穆扶天大聲質問道。
“對啊!有道理,有道理,我家就是,幾天不管,和狗窩似的!”有人迎合道。
“屁!那是你太懶了!”
穆扶天接着道:“這說明什麼?說明阿彪身邊有一個女人在照顧他。幫襯他的生活起居!一個就快有家室的人,是那麼容易產生死志的嗎?”
“都說了,人家是義氣!你懂不懂什麼是義氣?”又是一句義氣,當做萬金油使了出來。
穆扶天擡起阿彪的右手,對着衆人道:“那好!我就讓你們看不容置疑的鐵證!”
“大家看看阿彪這隻手!手上有什麼?”
“一道···一道傷口!”有隔得近的忍住不去看阿彪的臉,盯着那一根手指頭看着,說道。
“對!一道傷口!那麼說明了什麼?”穆扶天繼續引導道。
“血書!我知道了是血書!”有人驚喜道。
“沒錯!就是血書!那麼這血書是活着的時候寫的,還是死了寫的?”
“廢話!當然是活着寫的了!”
“不!那血書是在阿彪死了之後,死了寫的!”穆扶天不容置疑道。
“笑話!死人怎麼寫血書?”有人不信道。
“像這樣!”說着穆扶天握着阿彪的手,凌空虛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