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粗壯的法力光柱,在虛空中彙集於一處,最後形成了一道法力的洪流,洪流飛馳而上,瞬間便穿透了層層的時空,擊打在那璀璨燃燒的烈日之上。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四散開來,有一剎那,似乎腳下的大地都劇烈的顫抖着。這種顫動,不是一小塊的地殼,因爲強烈打擊而有所變化,而是整個大地的根基,都似乎在承受了極大的力量後,微微晃動。
祭壇之上,一百多團碧色的玄陰真火依舊燃燒着,一陣陣的寒霜,一道道的陰風,在這些玄陰真火組成的陣法下,開始聚集起來。肉眼可見的冰霜,以祭壇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那一排排的戰士盔甲上,也都染上了一層冰霜,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座的冰雕,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荊褘玦一揮手,用本身的世界之力包裹住穆扶天等人,這個時候,他們雖然可以用法力化解寒冰,但是散發的陽氣卻可能導致整個偷天換日或是招魂還陽的失敗,因此荊褘玦用世界之力裹住衆人,避免寒霜的侵襲,纔是最佳的選擇。
短短不過一瞬,整個天風部落,包括外圍的大量山林,統統都被冰雪所覆蓋。
天空中的烈日,散發出來的光線,在法力洪流的衝擊下,顯得越來越虛弱,散發出來的光線,溫度也越來越低。
“諸位元老!隨我一起,變幻法訣!”
大祭司一聲令下,衆人又是一道道的法訣手印飛出,又是一條法力洪流,穿透虛空朝着煌煌烈日飛去。
天空之上的烈日,在如此法力的衝擊下,顯得越來越暗淡,天地忽然都陷入了一陣灰濛之中。
整個世界的溫度,都在這一刻開始漸漸的降低。
無數人的尋常人開始恐慌起來,他們擡頭看着頭頂,那漸漸變得暗淡的烈日,滿眼的都是難以置信的癡傻,對於他們來說,烈日漸暗,就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是十分難以置信的事情。
而無數的世家,宗門,也都紛紛拉響了警報,變得格外警惕起來,不少強者紛紛朝着法力洪流升起的方向奔來,想要探查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隨着烈日越來越淡,天空越來越暗,就連星光也晦暗難明,整個天空,再也無法透露出一絲一毫的光亮。最後剩下的只有一片無法形容的漆黑。
世界譁然起來,大部分的人,選擇躲在家裡,捂在牀上,瑟瑟發抖。少數的人,開始舉着火把衝出門外,四處殺人放火,進行着歇斯底里的瘋狂。
在這種瘋狂之中,作爲這場變動的源頭,天風部落外已經圍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強者。他們叫囂着,讓天風部落的人出來,對這件事,給出一個交代。
只是天風部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祭壇上,不是正在施展偷天換日之術,就是在準備着引魂咒,又怎麼會有人出來給他們解釋?
沒有解釋,心中惶恐的人們,開始瘋狂的攻擊天風部落的護族大陣。
一時間,天風部落的護族大陣,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有幾位元老眼見如此,手裡的印訣稍微有些不穩,對法力的輸出,也顯得有了斷層,連累的整個法力洪流,也微微的盪漾。
“不用管它!專心一致,繼續施法!”大祭司高喊一聲,那幾位元老紛紛收斂住心神,繼續輸出着自己的法力。
隨着一段段的法力洪流輸入虛空,那熊熊燃燒的烈日,終於完全被壓制住。剩下一直沒有出手的幾位元老,此時便紛紛出手。一團團的巨大的玄陰真火團,被凌空攝來,於虛空之中彙集成一個巨大的碧色大火球。
頭頂失去了烈日的照耀,似乎整個世界的規則都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一個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在祭壇之上,隱隱的有無窮的雷霆正在醞釀。
這是天地之罰,天風部落的強者們,強行逆天,遮掩烈日,自然天地會對他們這羣違逆者做出懲處。
巨大的威壓從天而降,修爲最低的幾位元老,法力輸出頻率被這威壓打斷,受到反噬狠狠的噴出幾口鮮血,整個人被彈出了祭壇之上。
然後掉落下來,無力的倒在地上,顯然已經是身受重傷。
那巨大的碧色火球在元老們的推動下,正朝着原本烈日所在的地方飛去。
所謂偷天換日,並不是真的要將烈日取代,只是短暫的遮掩住真正烈日的輝煌,用另外的某種物質,取代原本烈日的運作,維持世界的基本規則變幻。
隨着碧色大火球漸漸的嵌入虛空,那一個個蘊含着毀滅雷霆的黑洞,也開始逐漸收斂變小。
祭壇上,傳出一聲聲長長的‘噓’聲,顯然是都鬆了一口氣。
隨着碧色的大火球取代原本的烈日,世界恢復了光明,但是碧色的光暈,籠罩着這個世界,讓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詭異。在常人看來,只是太陽變幻了一個顏色。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在無數野心家的謀劃下,這似乎成爲了某個訊號。許多大小皇朝,紛紛有起義軍揭竿而起,將這個世界轉變的更加混亂。
隨着這些混亂的開端,一股無形的罪孽業障之氣,開始朝着天風部落飄蕩而來,籠罩在整個天風部落之上。
無數的人,會因爲天風部落的這一場偷天換日而死,換而言之,他們的無辜枉死這筆賬,便都該統統算在天風部落的頭上。
噗!
幾乎所有的元老都在碧色的大火球,嵌入原本烈日所在之處時,狠狠的噴出了幾口鮮血,然後一個接一個的身體委頓下去。就連大祭司,嘴角也滴出一滴滴殷紅的血液,原本硬朗的身體,變得佝僂起來。
碧色的烈日,並沒有原本真實的太陽那種實實在在的存在感,它只能臨時替代一下真正的烈陽,等到能量耗盡,自然會消失不見,而原本的烈日則會重新出現在天際。
不過,這已經夠了。玄陰真火組成的烈日,散發出來的是純淨的陰氣,因爲真正的烈日暫時被封印,以至於這個世間一瞬間,陽氣迅速消退,而陰氣飛快上漲。
空氣中充滿了陰寒、冰冷的味道,這令穆扶天感覺十分的不舒服,而體內似乎莫名的涌起一股衝動,想要化爲烈陽,沖天而起,重新爲這世界,帶來真正的陽氣和光熱。
壓制住體內的這股衝動,謹守着識海內,不斷鳴啼的兩隻三足金烏,穆扶天雙目緊盯着那高高的祭壇。
龍壽已經手持着一杆從冥神宗借來的招魂幡,身穿白色的長袍,披散着長髮,一面揮舞着招魂幡,嘴裡一面高歌着:“上無所考此盛德兮,長離殃而愁苦。魂魂離散,汝筮予之。魂兮歸來!”
一盞盞橘紅色的明燈,忽然在這碧綠色的世界中閃亮而起,以少昊母親的身體爲終點,一排排的朝着遠處延伸而去。
“去君之恆幹,何爲乎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託些。”
明燈的顏色變得越來越亮,橘紅色逐漸轉換成了紫紅色,紫紅色的明燈,在青碧色的世界裡,顯得越發的詭異。
一陣陣的鬼哭神嚎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遠遠的一個猙獰的惡鬼幽魂,順着明燈所引,朝着那冰牀上的身體撲來。
“小小惡鬼!也敢放肆?給我魂飛魄散吧!”站在母親身體旁的少昊一聲怒吼,眉心一道璀璨的華光激射出去。那猙獰的惡鬼瘋狂的嚎叫一聲,頓時灰飛煙滅。
穆扶天看到此處,心中警惕,日後爲方仲招魂引魄,定要找好護法之人。這世上不入輪迴,魂魄無依的孤魂野鬼,也是不少。他們無時無刻不是想着奪取別人的身體,重新復活。
擊殺了一個惡鬼,更多的鬼魂卻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祭壇涌來。
少昊手持昊天鏡分鏡,一馬當先,死死的守護在自己母親的身體前面,將那些來襲的鬼魂一一阻擋在外。
引魂依舊在繼續。
龍壽的嘴裡發出的聲音逐漸的高亢起來:“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歸來!不可以託些。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
天地之間,陰風大作,以少昊母親的身體爲基本,一排排的天燈往上飛起,接引虛空。
顯然龍壽的引魂咒已經不僅僅作用於當世,更作用於過去和未來。穿梭了時空,搜尋每一個時間混沌的角落,也要找到流離失所的魂魄。
虛空之中的碧色火球,閃爍了幾下,隱隱的縮小了一圈。
啪!
一聲脆響,天風部落的護族大陣,終於宣告破碎。
一道道的人影飛馳了過來,看着眼前的景象,紛紛張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摸樣。
“偷天換日!果真是在施展偷天換日,他們想要做什麼?不知道這麼做會沾染大因果,大罪孽嗎?”不少人紛紛叫嚷道。
但是他們的叫嚷,卻沒有吸引來任何一個天風部落高層的注意。
此刻他們的注意都盡數放在虛空之中,等着該出現的那個魂魄,還陽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