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嚇了一跳,臉騰地紅了,一時看着葉裳,他眼中燃着濃濃的火苗,堪比火爐中的火一般旺盛。
自幼相識,多年相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前往京城容安王府看她,就耍賴地賴在他的牀上,與他擠在一起睡。那時候太小,不知禮數,更不知風月之事,後來漸漸長大了,卻習慣了。到如今,已經十二年了。
他們從年幼長到年少,到如今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
蘇風暖心下觸動,伸手環住了葉裳的脖頸,內心做了一番掙扎之後,小聲說,“你我都受着傷呢,這個……對傷勢不利。”
葉裳聞言覆在她身上嘆氣,鬱郁地道,“傷勢什麼時候能好?”
蘇風暖低笑,“你要乖乖喝藥,心情別總是鬱郁不快,傷勢自然好得快。”
葉裳瞅着她,“你確定傷勢好了之後,就可以了嗎?”
蘇風暖紅着臉瞅着他,覺得這麼直白地談論這種事兒,需要多麼厚的臉皮和多麼強大的內心,但她早已經被葉裳練出來了,覺得若是不徵詢她的意見,只管一己爲之,便不是他了。
她咳嗽了一聲,躲避着他的眼睛說,“你我還未大婚,若是……若是便做出些出格之事,我就要喝避子湯……”
葉裳聞言眸中的盛火頓時一歇,滅了下去,從蘇風暖身上下來,果斷地道,“那還是算了,避子湯傷身。”
蘇風暖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葉裳挨着蘇風暖躺了一會兒,偏頭瞅她一臉放鬆不再緊張的臉,啞然失笑,對她問,“你就這麼怕這種事兒?上次在西山獵場也一樣,嚇的臉都白了。”
蘇風暖臉一紅,羞惱地撇開頭,“有哪個女子不怕這種事兒的?據說疼死了。”
葉裳大樂,伸手環住她,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裡,笑着問,“你竟怕疼?”
蘇風暖埋下臉,甕聲甕氣地道,“自然怕了,我又不是皮糙肉厚的人,憑什麼不怕疼?”
這一句話似乎愉悅了葉裳,貼在她耳邊悄聲說,“改日我尋幾本珍品的春宮圖來觀摩,待我們大婚之日,我定不弄疼你。”
蘇風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時間無語極了,但又怕被他笑話,不甘心地磨牙說,“你最好找幾本靠譜的珍品觀摩,否則若是大婚之日我疼的話,定饒不了你。”
葉裳輕笑,柔聲說,“好。”
二人又躺在牀上說了會兒話,夜深才相擁着睡去。
轉日,雪終於停了,清早喜鵲在枝頭唧唧地叫,蘇風暖睜開眼睛,見葉裳已經醒來,正在把玩着她的頭髮,將她的頭髮纏繞在他的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繞,然後再鬆開,玩的不亦樂乎。
蘇風暖瞅了他一會兒,問,“什麼時候醒的?”
葉裳偏頭瞅她,“早就醒了,見你睡得熟,沒吵你。”
蘇風暖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腿都壓在他身上,她撤回來,伸了個懶腰,覺得通體舒暢,對他問,“雪是不是停了?我聽見喜鵲叫了,難道今日有什麼喜事兒不成?”
葉裳失笑,“喜鵲叫就會有喜事兒嗎?你信這個?”
蘇風暖搖頭,“我娘說的,喜鵲叫有喜事兒,烏鴉叫沒好事兒。”
葉裳誠然地點頭,“伯母說得對,但你偏偏不養喜鵲送信,養烏鴉傳書,以至於我每日都盼着烏鴉臨門。”
蘇風暖大樂,“烏鴉好養。”
葉裳鬆開她的頭髮,推開被子坐起身,對她道,“如今是在燕北王府,這裡上有爺爺,下有二叔,你既然醒了就起吧,時辰還早,想必爺爺還沒用膳,我們過去給他請安,陪他用膳好了。”
蘇風暖眨了眨眼睛,“我從來不幹請安的活,你好像也不是幹這樣事情的人,葉爺爺在容安王府住着後,你日日去請安嗎?沒有吧?”
葉裳也眨了眨眼睛,“外公與爺爺不同,我初來燕北王府,總歸要娶他的孫女,不能太沒禮數太不像話,他若是頗有微詞,我也不算是個合格的孫女婿不是?”
蘇風暖噴笑,也跟着坐起身,連連點頭,“好,好,你葉世子是個會做人的,那就起吧!趕緊去,老爺子不鬧病的時候,比尋常人都起得早,免得我們去晚了沒飯吃。”
葉裳點頭,笑着披衣下牀。
蘇風暖也跟着披衣下牀。
二人梳洗妥當,出了房門。外面雪停了,天色還早,太陽還沒出來,沒有日光,但看着就是一個晴好的天氣。雪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入鼻一陣陣雪梅香。
臘梅悄然地從白雪中露出紅豔的花蕊,真是應了紅梅賽雪之香,雪遜紅梅之色。
千寒見二人出來,上前給二人見禮。
蘇風暖笑着將手中的一個錦盒遞給千寒,對他說,“將這個給陳二公子送過去,就說是你家世子給他的賭金。”
葉裳沒意見地又從懷中取出一片卷帛,放在了錦盒上,對千寒道,“算上這個。”
蘇風暖笑着偏頭問他,“這個是什麼?”
“我以前閒來無事隨手記的手札。”葉裳道。
蘇風暖伸手拿過來瞧了一眼,大樂,“這個也是普天之下最值錢之物了。陳述昨日這棋觀得值得。”話落,一併遞給千寒,“去吧。”
千寒伸手接過來,應是。
二人出了院門,前往老王爺所住的院子。
清早的燕北王府沒遇見什麼人,遠處的大廚房有裊裊炊煙升起,十分安靜。
來到燕北王的院子,燕北王穿了一身短打的衣服,正在院中練武,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風。院中還未被小廝打掃的雪隨着他腳步身法踩踏,飄起雪花。
蘇風暖和葉裳停住腳步,站在門口看着他,也不打擾。
燕北王很快就發現了二人,收了勢,意猶未盡地對二人笑問,“你們二人怎麼起得這麼早?過來我這裡可是有事兒?”
蘇風暖笑着說,“沒什麼事兒,是葉裳怕您覺得他太沒禮數不像話,對他有失好感,早早就拖了我來給您請安,順便蹭飯。”
燕北王哈哈大笑,看着葉裳道,“容安王府的葉世子據說素來我行我素,不是這樣顧忌禮數的人啊,怎麼你小子終於想起要娶的人是我孫女,來了燕北王府後先給了我一個下馬威,這轉眼就變臉服軟了?是這一場雪下的好還是怎地?讓你良心發現了?”
葉裳輕笑,“兵法有云,軟硬兼施,倒與良心無關。爺爺是燕北王,身爲小輩,我對您尊之敬之是應該的,但暖兒是我的人,該護着自己的主權也不能含糊不是?”
燕北王聞言又是一陣大笑,對他道,“好,好小子,怪不得能把我家緣緣哄騙到手,確實有過人的心智本事。”
葉裳失笑,“爺爺怎麼以爲是我哄騙了她而不是她哄騙了我?”
燕北王聞言微愕,繼而又暢快地大笑起來,連連點頭,“你說得對,這小丫頭最是有哄騙人的本事,只要她上心,天下就沒有她哄騙不了的人。”
蘇風暖終於聽不下去了,翻白眼道,“爺爺,您倒戈的也不能這麼快吧?”
她就納悶了,葉裳長了一張舉世無雙的容貌,就能讓她娘、她外婆、如今再加上她爺爺、二叔見了他就喜歡的不行順眼的不行嗎?這人哄騙人的本事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燕北王因爲二人的到來,顯然十分高興,招呼二人進屋,又吩咐讓廚房多加幾個菜。
屋中暖意融融,葉裳解了披風,蘇風暖倒了早茶,三人一邊喝着茶,一邊閒聊。
閒聊了幾句話後,燕北王笑着問葉裳,“我記得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吧?”
葉裳微笑,“爺爺竟然還知曉我的生辰?”
燕北王瞥了一眼蘇風暖,笑着說,“以前每年這時候緣緣都在京城,自從我知曉她是爲了你每年急着從燕北離開匆匆進京後,便特意查了查,自然也就知曉你的生辰了。況且你的生辰只比太后的生辰晚了兩日,很好記。”
葉裳笑着點頭。
“幸好如今你來了燕北,否則緣緣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燕北王笑着道,“在燕北過生辰也好,你二叔本想將宴席設在明日,但我想起你的生辰就在這幾日,便與他商議,將宴席改在了你生辰之日。給你慶生的同時,也讓燕北蘇家的親眷子弟們都認認你。你以爲如何?”
葉裳微笑着道,“燕北剛受過戰事之苦,我也不是多金貴,生辰簡單過了就是了,爺爺不必大辦操持。”
燕北王道,“你放心,我吩咐下去,簡單操辦。”話落,看向蘇風暖,“緣緣,你的意思呢?”
蘇風暖笑着說,“對我來說,他來燕北就好,他的生辰我總算沒錯過,其餘的我沒意見。”
葉裳聞言,又彎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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