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與葉裳自然不知道在他們離開雪梅嶺後,淑雅公主還出了這樣一樁事兒。
他們驅車回城,途中,葉裳一直寒着臉,外面的冷風都沒有他的臉冷。
蘇風暖瞅着葉裳,知道他猶在怒中,她窩在他懷裡,用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圈,走了一段路後,見他臉色不見好轉,她嘆了口氣道,“彆氣了,如今她的恨春風解了,就算碰了我,也傷不了我,她不自知罷了。愚人愚己。”
葉裳伸手摟緊她,“若不是看在許雲初的面子上,我今日定殺了她。”
蘇風暖道,“她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該殺的應該是幕後黑手。”
葉裳眸光現出厲色,道,“有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既然如此,我們就陪着好好玩玩,看誰先死。”
蘇風暖道,“今日許靈依沒得手,下一次或許會在除夕夜宴上,在我不能拒絕的條件下試圖得手。我們是該好好的準備一番,陪着玩玩。”
葉裳眯了一下眼睛,道,“好。”
二人心有靈犀,便不再多說。
回城後,一路順暢地回到了容安王府,蘇風暖確實累了,葉裳將她抱回了牀上,不多時,她便睡了。
葉裳坐在牀邊,看着她的睡顏,伸手輕輕地描繪她輪廓片刻,幫她掖了掖背角,起身出了房門。
他來到葉家主的住處時,葉昔正巧剛從戶部回來,二人在院門口碰了個正着。
葉昔看到葉裳,沒好氣地說,“你這兩日可逍遙快活了?”
葉裳瞥了葉昔一眼,閒閒散散地說,“表兄這般陰陽怪氣的,可是陰陽不協調了?是否也該議親了?或者,我幫你找個美人,快慰你身子?”
葉昔頓時一噎,瞪着葉裳,“胡說八道什麼?我可不像你,越活越不像話,還沒大婚,就先欺負起人來了,不知道這對女兒家來說意味着什麼嗎?萬一出了事情,怎麼辦?”
葉裳看着他揚眉,“表兄說的萬一出了事情,指的是什麼事情?”
葉昔道,“你少揣着明白裝糊塗。”話落,他湊近他,壓低聲音說,“我沒聽說你讓人熬避子湯,這個都不懂嗎?還用我教你?未婚先孕,你想讓她被天下人恥笑?”
葉裳看着葉昔,知道他疼護蘇風暖,他道,“我想着了,但她說不用,若是她那副身子真能未婚先孕,也是好事兒了。”
葉昔怒道,“怎麼是好事兒?她如今身子骨本就不好,若是再有身孕,焉能受得住?胡鬧!她說什麼,你都由着她不成?”
葉裳看着葉昔道,“她身體的情況,似乎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
葉昔看着他,“怎麼說?”
葉裳便將蘇風暖前日晚上對他使用劍雨飛花和今日將他推下樹幹自己輕鬆跳下之事說了。當然隱瞞了蘇風暖爲何推他下樹的原因。
葉昔聽罷,驚異地說,“真有這樣的事兒?”
葉裳點頭,“我自是不騙你。”
葉昔琢磨道,“這樣說來,她身體真有恢復武功的徵兆,也許真沒那麼壞了?”
葉裳頷首。
葉昔有些高興,看着葉裳也順眼了些,拍拍他肩膀道,“既然如此,我就先饒了你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節制着些,距離大婚之期,還有幾個月呢,若是被長輩們知道,尤其是王大學士,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當心打斷你的腿。”
葉裳頓時笑了,“這個我倒是不擔心。”
葉昔哼了一聲,便不再與他說此事,而是轉了話題道,“戶部貪墨案,你打算讓我怎麼收尾?”
葉裳道,“收尾簡單,還不上銀兩,可以拿相同價值的東西做抵,比如證據。”話落,他道,“無論是工部尚書府,還是平郡王府,都有些證據,你拿到手裡,親自面君,提交上去就行了。”
葉昔揚眉,“這麼簡單?證據在哪裡?”
葉裳道,“平郡王府的證據在我手裡,稍後給你,工部尚書府的證據在帝寢殿的房頂上,屆時你面見皇上時,直說就是了。”
葉昔瞪着他,“你當我是你嗎?能在皇上面前隨意什麼話都能說?”
葉裳道,“你背後有江南葉家,葉家的爛攤子還要你去收,哪怕你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他也不會怪你。”
葉昔憤然道,“爛賬推給我,你倒省心了。”
葉裳道,“也不省心,我要好好地查查晉王、秀春班、許靈依。”
“嗯?”葉昔看着他。
葉裳將今日許靈依讓蘇風暖給她把脈之事說了。
葉昔聽罷後,道,“果然,那日師妹與我提起時,我就猜興許她服用恨春風不是要拉着你一起死,愛而不得讓她瘋狂,由此恨你,比拉着你一起死讓你更接受不了的是她殺了你愛的人,讓你發瘋。”
葉裳寒着臉說,“瘋女人。”
葉昔對於許靈依的瘋狂,也是十分欷歔,沒想到許雲初這樣溫和的君子,竟然有許靈依這樣的妹妹。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啊。他贊同地道,“的確是瘋女人。”
二人站在門口說了許久的話,葉家主在屋中瞧見了,便打發人出來提醒,說外面冷,讓他們有什麼話屋裡說。
二人這才進了屋。
葉家主看着二人,表兄弟和睦,他也十分高興,對葉裳問,“蘇丫頭呢?”
葉裳道,“今日賞梅累到了,在房中睡了。”
葉家主點點頭,又問,“她身體骨可好些了?”
葉裳頷首,“看起來有些好轉。”
葉家主道,“前幾日,因爲她身子骨不好,我們籌備你們的大婚事宜都暫且擱置了。若是她身子骨有了好轉,年後我們再立即着手籌備起來。”
葉裳道,“過了除夕之日,我們就立即啓程去望帝山,大婚之事,該籌備就籌備着,如今蘇大將軍回京了,外公與蘇府和王府商議着做主便是。”
葉家主點頭,道,“但願你們早去早回。”
葉裳頷首。
葉昔道,“年後我隨你們一起去。”
葉裳知道他是不放心蘇風暖,也不反對,道,“好。”
三人說了片刻話,葉裳將平郡王生前在暗室被齊舒逼問出的證據交給了葉昔,便回了主院。
蘇風暖依舊睡着,且睡得很沉。
葉裳看了她一眼,便去了小廚房。
容安王府除了年紀大的廚娘外,沒有年輕的婢女,無論是管家、小廝、賬房先生、還是書童,以及府衛,都是清一色男人。對於葉裳下廚,已經見怪不怪。
葉裳燉了一鍋雞湯,又做了幾個清粥小菜,做好後,自己親手端着回了房。
他剛跨入門檻,蘇風暖便睜開了眼睛,唔噥道,“好香啊。”
葉裳輕笑,“你的鼻子倒是靈,起來用完膳了。”
蘇風暖伸了個懶腰,從牀上爬起來,見外面天已經黑了,葉裳端着晚膳放到了桌子上,拿了火石掌了燈,頓時一室明亮。她下了地,坐在桌前,嗅着香味誇獎葉裳,對他道,“若是不看你的臉,只看着這飯菜,與你過一輩子,也是值了。”
葉裳低笑,伸手敲她腦袋,湊近她耳邊,小聲說,“若是不看你的臉,只看你的身子,與你一輩子,也是值了。”
蘇風暖臉騰地一紅,伸手羞忿地指着葉裳,“你……”
葉裳握住她手指,低頭吻住了她的脣,將她要罵出口的話吞入了自己口中。
蘇風暖受不住這等風月,不消片刻,便軟在他懷裡,心中扼腕,這個混蛋,欺負起人來,手段越來越高明瞭,她竟然不是對手!
片刻後,葉裳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看着她瞪着一雙美眸,似嗔似惱,笑吟吟地說,“快吃飯吧,一會兒都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風暖對着這樣含笑如玉的人,她覺得自己真是招架不住,索性拿起筷子,當真乖覺地用起飯菜來,不再理他。
葉裳看着她臉頰如紅霞染過的模樣,心中愉悅,愈發歡喜,他覺得,他愛面前這個人兒,真是愛到了骨子裡,無一處不愛,無一處不喜歡。
用過飯後,蘇風暖摸着小腹說,“都怪你做的飯太好吃,將我吃撐了,怎麼睡啊。”
葉裳笑着說,“外面繁星滿天,我帶你去房頂觀星如何?順便消化神。”
蘇風暖笑着抱住他胳膊,“好啊,你抱我上房頂。”
葉裳攔腰抱起她,出了房間,足尖輕點,飛身上了房頂。
大雪過後,碧空如洗,天空中繁星滿天,星河十分漂亮。
葉裳抱着蘇風暖坐在房頂上,蘇風暖靠在他懷裡,伸手指着中天兩顆緊挨在一起的星星道,“看,那顆是你,那顆是我。”
葉裳看了一眼,低笑,“怎麼那兩顆星星是你我?不是別的星星?”
蘇風暖神秘地說,“自然是那兩顆星,我曾經在望帝山以星辰石推算過你我命數,星辰石指向那兩顆星。如今你那顆星明亮,我那顆星低暗,當年我那顆星明亮,你那顆星低暗,我看了它們多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