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昔的一聲大喝,震得所有人耳膜都生疼。
葉裳回頭看了葉昔一眼,對他冷靜地道,“說得沒錯,我也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
葉昔聞言怒道,“那還愣着做什麼?”
葉裳抿脣,沉聲道,“所有人都退後。”
衆人聞言都向後退去。
王大人停止了老淚縱橫,從地上爬起來,走上前,對葉裳道,“你們要如何破冰?小心些,別傷了裡面的他們。”
國丈此時也從地上爬起來,老臉垂着淚道,“對,慢一點兒。”
葉裳冷靜地道,“我知道。”
林之孝看着葉裳和葉昔,對二人道,“我與你們一起。”
葉裳沉聲道,“你也先退後,若是我和表兄功力不夠,你再上前來幫忙。”
林之孝看了被兩人佔據的石門門口,的確容不得第三個人施展,他點了點頭,也跟着退後了數步。
葉昔打量了一下數尺厚的冰棺,對葉裳道,“你我一起,用劍雨飛花。”話落,他沿着冰棺的冰層比劃了一下,道,“上下兩尺。”
葉裳頷首,“好!”
於是,二人一起擡手,對準冰棺發力,沿着葉昔用指甲劃出的兩尺印痕,劍雨飛花同時以掌聚氣,化作千萬條氣線,齊齊地對着冰棺切割而去。
只聽“咔”地一聲震天巨響,冰棺沿着二人劃出的印痕處上下切開了兩道縫隙。
葉裳和葉昔見冰棺從上下兩尺厚的地方被如願切開,與整個冰棺分體,對看一眼,並未收手,而是齊齊揚手,運力將蘇風暖和許雲初所躺的中間那部分從被切開的冰層裡抽了出來。
隨着二人將那個分體的冰層抽出,沿着門口一步步後退,不多時,便將那切去了兩層多餘冰層冰棺順着門口移出了石室。
來到石室外的暗道通道上,二人緩緩地將冰棺放在了地面上。
這時,衆人都聚上前來,看着依舊被封在冰層裡的二人。
脫離了厚厚的冰層,這回二人被封在冰棺裡的身影隱約能看得清了,只見二人都側躺着,蘇風暖靠在許雲初的懷裡,二人衣衫完整,除了髮絲凌亂外,看不出一絲邋遢和糟粕。
葉裳抿着嘴角,對葉昔道,“這次我自己來。”
葉昔本來傷勢未愈,剛剛一番動作已經是他用了全部功力,又加重了傷勢,傷了肺腑,如今再也提不起半分力道了,點頭道,“好,你自己來吧。”
於是,葉裳擡手,輕輕地覆在冰棺上,運功催化冰層,使之融化。
林之孝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對葉裳道,“你自己這樣一點點兒地催化,不知要多少時候,我來幫你吧。”
葉裳頷首,“好。”
林之孝上前,佔據冰棺的另一面,與葉裳一樣的動作,可惜,他運功半晌,也不能催化一絲一毫冰層,反而極致的冰寒之氣入體,讓他臉色漸漸地都染上了寒霜。
葉昔在一旁道,“因表弟原來中有熱毒,多年來,他修習的內功爲了壓制熱毒,使得長年累月下來,內功與熱毒早已經融爲一體,雖然如今熱毒解了,但他的內功卻也可以生熱了。二皇子的內功與他內功不同,還是罷手吧!再下去寒氣入體,你會染上寒疾。”
林之孝聞言只能罷了手。
蘇風暖和許雲初躺在冰棺內,一起看着外面的人,因冰棺早先被葉裳和葉昔削得薄了,所以,二人更能清晰地看到每個人的表情。
林之孝罷手後,抿着脣,一臉沉凝地看着冰棺,除了面色分外疲憊外,心情看起來十分沉重難受。
蘇風暖本來對林之孝厭惡至極,可是如今看到這樣的他,覺得他似乎也沒有那麼壞。至少對於她的死來說,他看起來是真正不好受的。
既然他與葉裳在一起,葉裳讓他跟着解救她和許雲初,此次事件,他應該是不知情的。
她收回視線,又看向葉裳,他抿着薄脣,催發功力,一寸寸地融化寒冰,對抗這極致的冰寒,是最爲耗費功力的,她想着他若是將整座冰棺消融,怕是要累得癱軟。
其實他還用劍雨飛花就好,一寸寸地切割冰層,定然比這種省力。
許雲初低聲說,“葉世子應該是怕傷了你,才用此法。可惜你我只能幹看着,不能告知他我們沒事兒,讓他儘管還用剛纔的方法。”
蘇風暖咬脣,看了葉裳片刻,忽然道,“我有辦法了。”
許雲初“嗯?”了一聲。
蘇風暖慢慢地費力地將手擡起,隔着冰層,與葉裳的手貼在一起。
葉裳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手猛地一顫,睜大眼睛,又閉上,又趕緊睜開,顫抖地拿開覆在冰棺上的手,清晰地看到蘇風暖的手指動一下又動一下,隔着冰層,她眼睛似乎眨一下,又眨一下。
他頓時心中涌起狂喜,一時間呆呆地看着。
葉昔見葉裳住手,立即問,“怎麼不繼續了?”
葉裳驚醒,轉頭對葉昔喜道,“她真的還活着!”
葉昔立即又上前一步,對他急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裳道,“她的手在動,眼睛也在動。”
葉昔仔細看去,果然見蘇風暖的手指在晃動,她的眼睛也在眨動,他也大喜,一時不能抑制高興地大笑道,“我就說她死不了,師傅說她的命比別人的命都硬。”話落,催促葉裳,“快些,再催化冰,趕緊救她。”
葉裳點點頭,又運功消融寒冰。
林之孝聞言走上前,果然也看到了冰棺內的蘇風暖手指在動,眼睛也在眨動,他也掀起狂喜,道,“果然還活着!”
葉家主、王大學士、國丈三人也跑上前,國丈連聲問,“那雲初呢?雲初可還活着?”
葉裳專心在消融冰棺,自然沒空回答國丈的話。
葉昔沉寂在蘇風暖還活着的狂喜中,也沒回答國丈的話。
林之孝驚喜之後,又仔細地看了冰棺內二人的神態片刻,對國丈道,“我看到小國舅的嘴巴一開一合了,是在說話?應該也還活着。”
國丈聞言大喜,“上天保佑,雲初沒事兒就好,活着就好,天不絕我國丈府啊!”
蘇風暖費了很大的力氣擡手,雖然讓葉裳等人知道她和許雲初還活着了,可是沒想到葉裳知道她還活着後,依舊用內功消融的方法,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笨蛋。”
許雲初道,“那就沒辦法了。”
正是他說這句話,被林之孝恰巧看到。
林之孝看了二人片刻,忽然對葉裳說,“我看蘇姑娘一臉無奈,是不是……她想告訴你什麼?你先住手。”
葉裳聞言當即住了手。
葉昔也連忙去看蘇風暖。
蘇風暖見葉裳停下來仔細看她,她立即費力地擡手,因活動空間太小,她只能淺淺地用手腕比劃了個劍雨飛花的花樣子。
即便別人看不懂,葉裳和葉昔還是看懂了。
葉裳當即對林之孝道,“你說得對,她的確是在告訴我一件事情。”話落,他沉聲道,“你們再退後數步。”
衆人聞言雖然不明所以,但都聽話地向後退去。
葉裳又施展劍雨飛花,沿着二人衣袂的邊沿,又切下了一層寒冰,緊接着,又沿着二人頭頂上方,腳下的下方,分別地切下數層寒冰。
至此,冰棺被削成了薄薄的一層。
葉裳抿着脣,運功功力,將氣息籠罩住整個薄薄的冰棺,將其包裹,不消片刻,圍繞在二人身側周遭的寒冰徹底被消融,化成了冰渣,二人徹底地現出了身形。
冰棺消融後,蘇風暖和許雲初躺在地上,沒力氣起來,細微地喘着氣。
葉裳收手,蹲下身,伸手去摸蘇風暖的臉。
蘇風暖費力地擡手,攥住他一根手指,眉梢眼角掛着劫後餘生的暖暖的輕盈的笑意,似嗔似惱,似怨似喜地說,“葉裳,你個笨蛋,總算是將我救出來了。”
葉裳聽到她的聲音,心神巨震,好半晌,才顫抖地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裡,似乎怕抱緊了她便也跟着這副賓館一起融化了一般,低聲哽咽暗啞地說,“是,我是笨蛋,我來晚了。”
國丈這是衝上前,大喊,“初兒!”
許雲初掙扎了一下,發現也不能起身,對臉上還掛着淚痕的國丈笑着說,“爺爺,我沒事兒。”
國丈大喜,一把將他抱住。
衆人見二人都活着,此情此景,都爲之動容。
亙古以來,稀奇事情多不勝數,但凍在了冰棺裡八九個時辰還能活着的人,古往今來,怕是也就蘇風暖和許雲初這兩個人。
國丈喜極而泣,連連說,“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許雲初輕輕點頭,“的確,活着很好。”話落,他看向葉裳,當着衆人的面,以證蘇風暖清白,對他道,“葉世子,我與蘇姑娘是清白的,我並未乘人之危行齷齪之事。”
葉裳聞言看向許雲初,對他點頭,道,“我知道,小國舅是君子,不會做出這種事兒。”話落,他攔腰抱起蘇風暖,將她軟軟綿綿的身子抱在懷裡,覺得空蕩蕩死寂的心似乎才復活了。一字一句地道,“許靈依的命,我要了,你沒意見吧?”
許雲初抿了一下脣,搖頭道,“沒有,我以後再沒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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