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安向彤不禁嚇了一條,雖然被齊飛揚擁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但這次她卻感受到了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感覺,以前的所有擁抱,或戲虐,或粗暴,帶着鄙視與諷刺,都那麼冷冰冰,這次,卻有一份溫情在裡面。難道是她的錯覺?
這種異樣讓她一時不知所措。她用盡全力想要推開齊飛揚,誰知,卻被抱得更緊。慌亂中,她在齊飛揚肩頭咬了一口。感受到肩膀一陣疼痛,齊飛揚轉過神來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妹妹。她只是長着和妹妹一樣的臉,就算偶爾流露出的表情和那些小小的習慣那麼相似,但是她不過是活在妹妹面孔下的另一個人。
齊飛揚一把推眼前的女人,冰冷地笑道“你就這麼對待冒着雨接你回來的,我這個稱職的哥哥麼?”意識到自己一時慌神闖禍的安向彤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我……”看着她笨拙不知所措的樣子,那個安向彤的影子彷彿又回到了安向彤的身體裡“哼,怎麼,你們吵架了?還是你在他面前露陷了?不過都不重要,無論如何我的目的都要達到,我說過如果任務失敗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吧?相信你不用我提醒第二次,說好的三天,我已經寬限給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他重重地摔門出去。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獨自坐在巨大空蕩的房間裡的安向彤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一下溫柔無比,一下冷若冰霜,齊飛揚陰晴不定的性格自他帶她出監獄的那一天起就讓她如覆薄冰,每天都過得疲憊不堪。
一開始支撐她的是對西門承遠濃濃地恨意和報仇的慾望,後來,從恨他到再次愛上他,支撐她的是對那個人的愛。原來她從來沒忘記過他,只需要一個擁抱和一個表情,她的心就可以從經歷千辛萬苦,浴火才得以重生的安向彤又回到那個對他抱有無限的愛的笨拙的安向彤。就用這個重生的身體,她想要再次盡力守護自己的愛情,再一次嘗試讓他愛上自己。
於是,背叛了讓自己重生的人,不顧危險想要奔向他的方向。她以爲一個星期的約定能讓他起碼多瞭解她一分,起碼願意愛上她哪怕一毫,但那個人的心,卻如深井的水般冰冷得紋絲不動,和他臉上燦爛的溫柔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安向彤的一年加上安向彤的一個星期,終究還是不夠打開他心中的重圍,那哪怕一扇的門,父母的離開,一切的變故讓她悲傷疲憊至極,而當決定忘卻傷害重新開始的時候,她以爲他會成爲自己漆黑的生命裡另一座燈塔,哪怕是一點點小小的星火,她都決定緊緊抓住義無反顧的燈塔,但他終究還是無情地熄滅了,或許應該說,就連之前三天的溫存,也許都是她自己幻想出來光芒吧。
“呵。”不知改自嘲還是悲哀,安向彤將臉埋入柔軟的枕頭,任由溫熱的淚水浸溼枕頭。在無聲的淚裡,疲憊地陷入夢裡。
海邊的風習習地吹着,齊飛揚坐在沙灘上,手裡把玩着一個漂亮的小貝殼。靜謐夜晚的海風吹得很溫和,風中的男子卻神色迥然。
“啪”他用力捏下手中的貝殼,原本美麗的來自海
洋的贈禮,頓時碎成幾片,斑駁的,破碎的殘片刺入他的拇指,血開始靜靜地滴下。
但此刻的齊飛揚,早已全無心理會手上的傷口,他心中思索着一個疑問,安向彤究竟要向西門承遠確認什麼答案?齊飛揚很混沌,自己究竟是愛上她還是單純地想要佔有她?看着她和西門承遠在一起,自己會憤怒萬分,看着她那張酷似自己妹妹的臉,他無法抑制地想要得到她,哪怕只是想要佔有這個有着與妹妹同一張臉的女人。
哼,是的,不管是什麼,不管到底愛不愛,這個女人都是他的,她的臉,她的身體,她的命,都是他給她的。所以,安向彤,不,安向彤,這個笨拙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應該是他齊飛揚的,包括她的心。
安向彤在房裡足足呆了三天,這三天齊飛揚一次也沒有來找過她,也沒對她提出任何命令,任由她一個人,只是讓人每天按時送飯給她。
向彤有些困惑也有些忐忑,她猜不透齊飛揚要下一步的打算,那天他丟下要自己看着辦的話之後,就不管她了。難道他放棄用她了?不可能,花了那麼多心力去培養的棋子,齊飛揚這等精明的人想必不會做賠本生意。
而且,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放過自己,之前那麼急切逼迫自己,現在卻又放手不理,這個男人的心真是如深潭,深不可測,難以琢磨。但無論下一步齊飛揚會怎麼走,她都無計可施,失去了“愛”這個賴以依存的理由,她終究只是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
想到這裡,她心中升起悲哀與苦楚。這時候曉雅進來了“向彤小姐,請準備梳妝。”“梳妝要去哪裡?”“總裁請您一起在XX酒店共進晚餐。”該來的還是會來。
換上曉雅帶來的白色紗裙,曉雅今天給她畫的妝和以往不同,只是淡淡的掃了一層粉,眼影和腮紅等其餘多餘的部分都省略了。黑色的長髮也被放下披在肩頭,沒有打理成以往嫵媚的捲髮,也沒有多餘的飾物,只是自然地放下。
樓下黑色的進口轎車早已恭候多時,帶着沉重的心情,向彤進入打開的車門,車子緩緩地發動。
在高空大廈頂層的辦公室裡,齊飛揚拿着酒杯站在中央。向彤愣了一下,沒想到曉雅說的用餐,竟然是在齊飛揚的辦公室。
“來了。”齊飛揚舉杯對着安向彤笑着。“今天的打扮很特別嘛。”“你找我來不僅僅是爲了說這些話吧?”向彤有些吃不準齊飛揚想幹什麼,強逼着自己在他面前保持鎮定。
“三天限期,今天到期。”齊飛揚收起笑容,淡淡地說。
說完,面無表情地望着安向彤,他特意囑咐丫頭今天給安向彤畫淡妝就好,並親自挑選了一條素雅的裙子讓她送去,雖然早已知道她今天將以怎樣的形象出現,但眼前這個長髮如瀑布般披下,額頭小露,一襲白衣的清純女子,還是讓他心中某個地方被深深地擊了一記。
但多年變色龍般諳熟隱藏的他,將這些細微的表情都巧妙地隱藏起來。安向彤絲毫看不透眼前這個“哥哥”的想法,齊飛揚比翻書還快的表情讓她有些不寒而慄。“那天你也看到了,西門承遠從
頭到尾都是在和我演戲,他沒信任過我,我想我無法近他身了。”
說道這裡,想起三天前在餐廳西門承遠那些話,向彤不禁胸口又一陣撕心地疼。她痛苦地皺起眉頭。
“既然開演了,中途退場可不行,你就再陪他演完最後一場好了。”齊飛揚身拿出一個精緻地天鵝絨絲綢盒子,他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精巧的翡翠戒指,碧綠的翡翠被鑲成花瓣的形狀,清新淡雅,他拉起安向彤雪白的小手,將戒指套她纖細的無名指上。
安向彤被這齊飛揚這求婚一般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本能地想抽回被拉出的手,但齊飛揚一把將她拉入胸前,擡起她的下巴“怎麼,你以爲我在跟你求婚?”
“我……我……不是。”安向彤漲紅了臉,一時不敢看他的臉。齊飛揚將頭探到她耳邊,用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說“戒指的花瓣裡裝的是毒藥,只要輕輕地轉動它的花瓣,毒液就會流出。”
“我……我辦不到,他不會見我了。”安向彤驚慌地用力推開齊飛揚。“辦不到?你對他還有眷戀是麼?難道你又重新愛上他了?”齊飛揚語氣平靜,但聲音裡透着攝人的壓迫力。
“我……我沒有。”安向彤強裝鎮定,腿不由自主的開始發軟,她素來知道齊飛揚的作風,忤逆他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道說你蠢還是天真。”齊飛揚忽然說道,“一星期戀愛之約?”安向彤驚出冷汗,被他發現了嗎?怎麼辦?看着眼前安向彤顫抖的樣子,齊飛揚心中苦笑,這擺明就是證實了他的猜想,他早就派了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房裡的竊聽器早就將他們一切的對話清晰地送到了齊飛揚的耳中,包括她的撒嬌,他的溫言軟語,還有那些夜裡的溫存嬌喘。
真不知道說她是天真還是蠢,想到這裡,他的心中越發不是滋味。齊飛揚諷刺地笑道“你以爲一個在商場政壇,在無數女人堆裡打過滾的男人會對一個明知要扳倒他的女人吐露真心麼?你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你當他是跟你一樣的白癡啊?!清醒一點吧!你這蠢女人!你不過也給他當了一次用來回擊我的棋子。”
安向彤一怔,是啊,自己只是聽了西門承遠一句話,就相信了他說的,他的一個笑,就讓自己將復仇拋之腦後。
是啊,如他一般在如戰場一般的商場政壇打滾了多年的人,心機城府之深,怎麼對一個僅僅認識幾周,還是明着要來害自己的女人吐露心聲。安向彤覺得自己如再次墮入痛苦的黑洞,沒有盡頭,虛情假意,一把比不愛更鋒利的刀。
淚水無法抑制地涌上眼眶,她強忍着不讓它落下。
看着眼前的安向彤痛苦的表情和通紅的眼眶。齊飛揚心中又怒又氣,又覺得有一絲憐惜。這個蠢女人,怎麼那麼蠢,蠢得他無法不心疼她。但今晚就是計劃的關鍵時刻,成敗就看今晚了,所有的恩怨,都會在今晚結束,是的,結束了,他就再也不要讓這個蠢女人離開他一步,不管是病態的佔有慾也好,愛也好,都無所謂了,看着她痛苦的樣子,他的心默默地也絞痛不已,就是今晚了,只要今晚過了,一切都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