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你做到了嗎
“邵娘子若是不方便說,那便不說。”七爺似笑非笑的看着允瓔,倒是沒有勉強她非說不可。
可這樣一來,反顯得允瓔小家子氣了,人家坦誠相對,把自己與仙芙兒的過往如實相告,而她呢,卻支支吾吾的說一半留一半。
高下立顯。
允瓔不由覺得臉上微燒。
烏承橋的身份,七爺猜到了大概,而現在,喬家的事一處,烏承橋是繼續隱瞞身份還是以大公子的身份歸來?允瓔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兒,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她答應住到這兒,其實已經向七爺承認了烏承橋的真實身份,此時再去掩飾,倒有些‘欲’蓋彌彰了。
想到這兒,允瓔無奈一笑,說道:“七爺也是明白人,想必也猜到了我是如何得知的。”
“邵娘子不說,我便不知。”七爺又恢復了初始的悠閒,緩緩轉着手中的‘玉’核桃,他這一句,倒像代表了他的態度。
她不說明,他便可以裝不知,烏承橋還是烏承橋,而不是大公子。
這也算是給出一份承諾了吧。
而且,既然這七爺也是念舊之人,染姨又是他的恩人,這樣一來,他與烏承橋化敵爲友的機率便極大,只要沒了他的阻力,烏承橋的行動應該會更加順暢纔對……
允瓔微微一笑,才說道:“仙芙兒和大公子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過往,而大公子百般照顧仙芙兒。並非外人所說爲仙芙兒的美貌所‘迷’,他與七爺一樣,也是爲了染姨……不。七爺是先爲的仙芙兒再爲的染姨,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
“你是說,大公子也認識染姨?”豈料,允瓔這番竟引起了七爺的震驚,他倏然把‘玉’核桃扣在桌上,緊緊盯着允瓔急聲問道,“染姨現在何處?”
“你不知道染姨的下落?”允瓔吃驚的問。
“不知。我尋了她很多久,一直沒有消息。直到見到仙芙兒……她和染姨長得一模一樣。”七爺說罷,竟鄭重的衝着允瓔拱手,說道,“邵娘子。若能告知染姨下落,我定當重謝。”
“七爺客氣了。”允瓔忙還了禮,重新落座後嘆着氣說道,“染姨於多年前,身染重疾,已然離世了。”
“什麼!!”七爺失聲驚呼,騰的起身看着允瓔,“當真?”
“當真。”允瓔嘆氣,鄭重的點頭。此時,她倒是能肯定這七爺與染姨真的有關聯了,要不然。他不會失態至此。
“何時的事?”七爺盯着她看了許久,才緩緩的坐了下去,聲音裡有着一絲啞意。
“大公子六歲時,仙芙兒被人販子拐走,染姨四處尋找,結果。仙芙兒未曾尋回,她卻染了重病。等她回到泗縣見到喬家大夫人時,已是病入膏肓,大夫人爲她尋盡名醫,最終也沒能救下染姨。”允瓔沒有隱瞞,把烏承橋告訴她的事簡略的說了說。
“難怪……這麼多年,我遍尋無果……”七爺的神情隱‘露’悲傷,他看着面前的茶,頹然的閉上眼睛。
允瓔見狀,也不去打擾他此時的清靜,只安靜的坐着等待。
“他既知仙芙兒下落,爲何不帶她出清渠樓?”許久許久,七爺再一次開口,聲音平靜而又低沉。
他?允瓔微訝,看了七爺一眼,立即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當即解釋道:“七爺又怎知他不想帶仙芙兒離開?”
“以他那時的身份與財力,爲仙芙兒贖身,也不是什麼難事不是嗎?”七爺擡眸看着她,眼中滿滿的不悅。
“七爺,你的財力與身份也不錯,你做到了嗎?”允瓔爲他質疑烏承橋的話感到不痛快,反‘脣’相譏。
“……”七爺頓時啞然。
“你不是他,又怎知他沒有努力過?”允瓔淡淡的問,話說到這個份上,倒是沒什麼可瞞的,而且,她也不希望因爲這誤會,讓原本只是觀望的七爺心生不滿而跑去阻撓烏承橋的計劃。
“哦?說來聽聽。”七爺把杯口已涼的半杯茶隨意的一潑,重新繼上熱茶,衝允瓔示了示意。
“染娘臨終時,把仙芙兒之事託給了大夫人,可沒過多久,大夫人也跟着離世,尋找仙芙兒之事便落在了大公子頭上,大公子始終記得染姨的話,可無奈,那時線索全無,他又只是個孩子,自己出去不被人拐便算是萬幸了,何來的尋人本事?”允瓔語氣淡淡,她不高興七爺對烏承橋的指責,但爲了不留下讓七爺不滿的隱患,她還是如實說道,“直到大公子十三歲時,他纔在仙芙樓的‘門’口偶遇了一個與染姨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
“仙芙樓?”七爺‘插’了一句。
“沒錯,仙芙兒原本是紅芙樓的姑娘,或許是她名字裡有個芙字,又或許是仙芙樓看中她的資質,以樓名給她起的‘花’名,那時她還小,大公子遇到她時,本‘欲’爲她贖身,可是,仙芙兒本人卻是不願。”允瓔說到這兒,特意將“本人不願”幾字咬得重重的,看了七爺一眼,才繼續往下說,“仙芙兒志向不小,她想要的是成爲泗縣紅樓姑娘中的頭牌,她想要名動江南,可在當時,她還不是仙芙樓的頭牌,青媽媽看中她,開出豐厚的條件,拉她入清渠樓,大公子與幾位朋友費心費力,助她成功脫離仙芙樓,成了清渠樓的東家之一,並助她名動泗縣城……七爺,你不覺得奇怪嗎?仙芙兒本來就是清渠樓的東家,卻還讓你買下清渠樓……這其中,七爺可知根由?”
“她是清渠樓的東家之一?”七爺沉‘吟’着,許久,才一聲長嘆,“難怪……”
“當初,她說從小在仙芙樓長大,仙芙樓纔是她的家,柳媽媽纔是她的娘,可後來,仙芙樓卻被清渠樓擠得險些沒了立足之地。”允瓔反問,“話說到這兒,七爺還會覺得大公子沒有盡力嗎?其實,他做的,絲毫不比七爺少,那些年,大公子日擲千金,而七爺你呢?買下清渠樓都不必‘花’費半銀,你和大公子的身份和財勢,孰高孰低?七爺都做不到的事,大公子又如何辦得到?”
“你是想告訴我,仙芙兒品行不端?”七爺挑眉看着允瓔。
“我可沒這麼說,畢竟我所知也都是聽來的,與她也不過幾面之緣,幾次的針鋒相對而已。”允瓔沒有迴避她和仙芙兒的幾次衝突,“我只是想告訴七爺,許多事,偏聽偏信的,必未是真。”
“受教,我會查清楚的。”七爺倒是認真的聽進去了,衝允瓔拱了拱手,說起了別的消息,“原本,我約了唐公子明日茶樓敘話,今聽邵娘子這番話,明日怕是去不了,還請邵娘子安心再住幾日。”
“七爺盛情,英娘卻之不恭。”允瓔心裡無奈一嘆,面上卻依然客氣的應着,沒辦法,寄人籬下,她這會兒自行離開,意義已經不大了,不如在這兒好吃好喝的養着,當是度假了。
“邵娘子能給我這個面子,也是我的榮幸。”七爺看着允瓔的目光多了一絲讚賞,語氣也比之前請她來時真摯不少,顯然今天這番對話讓他對允瓔多了不少好印象。
“七爺,我能打聽一個事兒嗎?”允瓔沒跟他多客套,客氣話不可少,但客氣太多就顯得矯情了。
“請說。”七爺擡手示意。
“那天寒食節時,我們麪館與對面的一間麪館較量,誰贏了?”允瓔還是頗爲在意唐果和柳柔兒的比賽的,無奈那天才開始她便被七爺帶到了這兒,害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結果。
“較量?”七爺一愣,顯然還不知道這事兒,“你且等等,我着人問問。”
說罷,衝着院外高聲喊了一句:“來人。”
“七爺。”院‘門’應聲而開,進來一個隨從恭敬的行禮。
“你去打聽打聽,寒食節那天,兩家麪館較量的事兒,誰輸誰贏?”七爺吩咐道。
“七爺說的是壹間麪館和一間麪館的比試嗎?”隨從似乎知道些什麼,試探着問。
“什麼一間一間的?”七爺轉頭看向允瓔,見她點頭,才說道,“應該是,結果如何?”
“壹間麪館險勝,現一間麪館已摘下那招牌,改名柳記麪館。”隨從果然知道結果,也不用出去再查,直接回稟道。
七爺聽得有些一頭霧水,這壹間和一間是一樣的音,到底說的哪個是哪個?不過,他沒說話,只看向允瓔,目光詢問着她的意見。
“多謝。”允瓔卻是一聽就懂,柳柔兒敗了,倒是言出有信,把一間麪館改名成了柳記麪館。
“你家的麪館?”七爺揮了揮手,那隨從退了出去,院‘門’也重新關上,他纔看着允瓔笑問道,“我聽說,你們貨行的酒也是出自你的手?”
“一間麪館原本就是我們招牌,只是出了些‘波’折,才改成了壹間麪館,這次,果果也算是爲我出頭。”允瓔先解釋了一下面館的事,纔回答他後面的問題,“果酒的事,我也只是聽聞了一種提純的方法,便試着做了,沒辦法,那時候貨行初開,青媽媽坑了我們兩批酒,我們想要積蓄本錢,就得想辦法,而當時,手上也只有果酒,不得已而爲,誰想就真的成功了,也算是老天憐惜我們的不易。”
“雖說成事在天,但謀事的,還是人。”七爺笑道,“烏兄好福氣,有一位賢內助。”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