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幕,冷傲雪突然明白,先前所見並非幻境,而是一種預言。
長槍貫體,將石飛羽死死釘在那裡,讓她心中感到一陣莫名恐懼。
無盡深淵之下,詭異非常,且具有神鬼莫測的危險。
二人剛剛來到這裡,石飛羽便受此重傷,霎時間,冷傲雪彷彿失去了所有支撐,茫然不知所措。
一路走來,她彷彿早已習慣眼前這個少年來解決危險,但是現在……現在那個少年怕是即將離她而去。
“不,不對,這一定是假的,假的。”
慌亂間,搖頭不可置信,冷傲雪腳步緩緩向後退去,似欲轉身,望能重來。
但是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轟!
不料在她恐懼蔓延,心生絕望之際,被貫穿胸膛的少年,猛然一轉,竟將那長槍生生折斷而去 。
長槍折斷,身形帶着一絲狼狽踉蹌而退,等到站穩腳跟之後,殷紅鮮血就以從口中涌出。
“別過來。”
發現冷傲雪腳步微動,欲靠近自己,石飛羽猛的一喝,將其阻止。
喝止聲響起的同時,在他體內便有着磅礴源力涌動。
在這股源力的涌動下,周遭空間立即泛起巨大漣漪,而他的一根手指也緩緩向着遠古魔戮推了出去。
隨着手指艱難的推動,上千米內的空間,都跟着他的那根手指快速扭曲。
那般景象,就彷彿整片空間被他這根手指生生壓了下去,形成一片巨大凹陷。
“天魔破劫指。”
低吼聲猛然在其心頭響起,那根壓碎了空間的手指前方,竟出現了一道漆黑光點,引的空間震盪,天塌地陷。
下一霎,在那塌陷的空間之中,有着一隻遠古魔神之手,向着前方一指點出。
這一指的威力,連天地彷彿都是無法承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尚未等冷傲雪反應過來,繚繞着磅礴源力的手指,便將攔路雕塑半個身體撞碎。
當雕像被撞碎的一刻,漆黑光點便突兀收縮,隨之泯滅於天地之間。
“好強大的武學。”
目光輕顫,看着那隻剩半具身體的雕像,冷傲雪心中不由得駭然而變。
話音未落,石飛羽便單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
“你怎麼樣?”
見此,冷傲雪急忙上前,用雙手攙扶着他,急聲詢問。
但石飛羽並未開口,而是擡頭望着那隻剩半具軀體的雕像,心神凝重。
在那雕像碎裂之後,有着一道黑芒緩緩離體而出,懸浮在了他們面前。
這道黑芒似人似獸,不斷變換着形態,其內彷彿有着無盡長嘆,又有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滄桑。
當他們二人擡頭觀看時,黑芒之中卻傳來了一道充滿蒼涼的聲音:“你剛纔施展的可是天魔族武學?”
“是。”
對此,石飛羽並未否認,而且就算否認也沒用,剛纔施展出天魔破劫指的時候,想必就已經被認了出來。
“唉……”
不料那黑芒之內又傳出一聲嘆息,似懊悔,又像是在惋惜。
嘆息聲落下,黑芒涌動,一位身形虛幻不堪的老人便出現在他面前。
這位老人容貌模糊不清,但他的身上卻散發着一股強大威壓。
面對這股強大威壓,石飛羽心中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讓他眉頭微皺,強忍着劇痛站了起來:“您也是天魔族人?”
“也?”
從他語氣中察覺出了什麼,容貌模糊不清的老人驚訝過後,隨即點了點頭:“是了,是了,你能習得天魔破劫指,想必是遇到過我天魔族人,只可惜你在脫凡境時只接受過十道源力轉變,若是能將最後一道堅持下來,以後也會少受一些痛苦。”
石飛羽並不知道在那絕命海自己突破脫凡境時魔天也說過類似的話,如今第一次聽人提及,便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我天魔族異於常人,諸般武學更能與那荒古之神對抗。”
虛幻老人微微一嘆,似是對他感到惋惜:“你雖不是我天魔族人,但你天資聰慧,只可惜若能引出那第十一道源力,如今怕是早已成就天魔之體。”
說到此處,只見其語氣一頓,隨後又搖了搖頭:“縱觀天下,能在脫凡境時引動十道光柱洗禮的功法萬中無一,而天魔化生決便在其內,唯有引動那第十一道光柱洗禮,方能脫去凡骨。”
“脫去凡骨?”
石飛羽剛要詢問關鍵,那位虛幻老人則用手輕輕一揮,立即有着一道光團從其體內漂浮而出,停在了他的面前:“此乃我天魔一族武學之根本所在,你如能進入焚魔殿或可再有機緣,小傢伙定要謹記,謹記。”
說話間,這位老人的身體便逐漸開始崩散,唯有懸浮在他們面前的這道光團,照應着二人的臉龐,忽明忽暗。
這焚魔殿在何處,又該如何脫去凡骨?
有心多問幾句,可那位老人顯然無法久留,沒等他開口,就以化爲漫天黑芒,隨風而逝。
輕輕一嘆,石飛羽擡手抓着那留下的光團,眼神突然露出一絲驚訝。
不過在驚訝之後,他的眉頭又微微一皺,旋即將光團交給了冷傲雪:“留給你的。”
“什麼?”
原以爲那位老人是給他留下了什麼武學,冷傲雪沒想到他竟然將此物轉交給了自己。
玉手輕擡接過之後,光團立即化爲一股龐大的信息沁入掌心。
隨着這股龐大信息進入,冷傲雪雙眸逐漸圓睜,隨之不可思議的驚呼道:“通靈卷?”
“嗯!”
有些羨慕的看了她一眼,石飛羽心中暗暗嘀咕道:“沒天理,這麼好的東西居然只有女人能用。”
這通靈卷其實是一種卷軸類的罕見靈器,並非雙眸功法武學,每次打開都會耗費龐大的神魂之力。
最爲獨特的是這種靈器,只能女人使用。
不過誰要是掌握了這通靈卷,就會具備一定預知生死的能力。
想來先前他們來到無盡深淵的一刻,看到的景象,就是這通靈卷預知而現。
當時他們以爲那只是一種幻境,並未將其放在心上,直到通靈捲入手,才明白過來。
“快預知一下我會不會死。”
嘴角微顫,石飛羽有些不甘的催促着,一抹痛楚逐漸顯現。
長槍貫穿胸膛,此刻一半依舊留在體內,讓他眼前視線開始模糊不清。
冷汗順着額頭滲透而出,愈發令他臉色難看。
“放心吧,你死不了的。”
見他還能說出這番話來,冷傲雪不由得抿了抿嘴,哼道:“禍害遺千年。”
石飛羽頓時被這個女人氣得眼角輕顫,無言以對。
二人就在這半隻雕像附近坐了下來,冷傲雪從袖子裡取出一枚雪白色的丹藥喂他服下,便忙着去煉化那通靈卷。
在服下丹藥之後,石飛羽猛然咬牙,將插在胸膛內的長槍拔了出去。
長槍離體帶來的劇痛,立即讓他悶哼一聲,鮮血順着傷口洶涌而出。
不過這點傷對於他來說,並不致命。
雪白丹藥散發着一股股清涼的藥效,在他經脈之中流轉。
而石飛羽則將心神沉入體內,運轉着天魔化生決,來減緩那種深入骨髓般的劇痛。
無盡深淵很快又恢復了以往的死寂,彷彿從未被人打擾。
用了將近三天,石飛羽的傷勢纔有所減緩,但是他依舊無法與人動手。
雖無法動手,不過有了冷傲雪的預知能力,他們倒也無需太過擔心。
二人收拾妥當,便立即起身,繼續順着深淵尋找。
期間,冷傲雪一直攙扶着他,顯然是擔心他在趕路時被牽動傷勢。
“你說的魔王界傳承,就是這種?”
走在那薄如輕紗般的白霧之中,石飛羽隨口問道。
“嗯,很多傳承都是從這麼來的,不過也有人曾經得到了魔神像的認可。”
柔聲答着,冷傲雪腳步逐漸放緩。
魔神像,想必對魔皇宮極其重要,石飛羽也沒去追問,而是突然想到令一個問題。
“無盡深淵另一邊是什麼?”
還記得進來的時候,站在那平臺之上眺望,深淵峭壁對面,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荒涼。
早聽說這魔王界很大,即便千萬年來不斷有人進入,都只是探尋了它的冰山一角。
很難想象,這片空間究竟有多寬廣。
無盡深淵、狂獅雷罡、魔光幻影等地,只是魔王界的其中幾處兇險,而與之相同,乃至還在其之上的絕地,恐怕還有很多很多。
只不過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連這無盡深淵都難以度過,何況是去探尋那深淵對面更爲廣闊的天地。
在這無盡深淵之下,可能還隱藏着更爲恐怖的東西,否則以冷傲雪爹的修爲,又怎會受傷。
二人緩步前行中,顯得異常謹慎。
甚至有幾次冷傲雪還動用了那剛剛掌握的通靈卷,來尋找自己妹妹的下落。
但是這件靈器使用起來消耗極大,而且只能預知生死,幾次嘗試未果,冷傲雪最終只能放棄。
沒過多久,他們便再次被擋住了去路。
而這次擋住去路的,則是一位盤坐於深淵之中的枯瘦老者。
隨着他們的到來,只見這位老者雙目通紅,懷着滿腔兇戾緩緩站了起來,手掌旋即隔空緩緩壓下。
在這一掌之下,天空轟然而動,山崩海嘯般的恐怖能量,立即化爲滾滾狂潮,向着他們淹沒過來。
那般一幕,就好像深淵之上的源力洪流突然倒灌,令人心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