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抱孤城萬更

水抱孤城 萬更

聽溪去醫院的路上,還一直在想柳惠的那句話,她說,是她把江年錦變成了此時此刻這樣可以溫暖別人的男人。

聽溪想,如果真的像是柳惠說的那樣,那麼她此生最大的榮耀,會是在於此。

她把她愛的男人,變成了更好的男人,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加令她驕傲的事情了。

聽溪走到沐葵的病房門口,沐葵的助理正從屋子裡出來洽。

看到聽溪,她笑的燦爛,看來,屋裡的沐葵心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蘇小姐,你來啦。沐姐早就在念叨着你呢!不過你別說是我說的,她可不會承認。”她邊說邊衝着聽溪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這也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讓聽溪喜歡,聽溪也學着她的模樣,比了個“噓”的手勢,她笑得更加開心了。

“我先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你們先聊哈。鈐”

“好。”聽溪衝她揮手。

聽溪輕手輕腳的推門,怕是驚着屋子裡的沐葵,可是推門進去,纔看到沐葵早就下牀了,她正站在窗邊,往下看着。

聽溪知道,她在看什麼。

這醫院的門口比平時更熱鬧些,聽溪進門就看到不少祝沐葵早日康復的標語拉在那兒。很多人是來爲她打氣加油的。

看到這樣溫馨的場面,聽溪總會無端生出許許多多的感悟,想必此時此刻的沐葵也是。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沐葵轉了一下頭。

“你來了。”她笑了一下,倒也不像她助理所說的那樣彆扭。

“看到樓下爲你而來的那些人了麼?”聽溪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沐葵的身邊。

沐葵點了一下頭,目光又往窗外落下,她生病了之後,時常會露出這樣溫和繾綣不似她之前模樣的目光。

好像骨子裡的強硬全都隨着堅強的面具一同被剝落。

“蘇聽溪,你知道嗎?這是我進入這個圈子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溫暖。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沐葵的嘴角有一絲笑意,並不明顯,可是在陽光下卻有了熠熠生輝的感覺。

“是不是開始覺得,這個圈子也沒有想象的那樣糟糕?”聽溪趴在窗臺上,往下望着。

死氣沉沉的醫院裡,那個角落是唯一的一束暖光。

“是,終於開始明白了那句話,果然,人生在世,有得有失。我只怕自己知道的太晚。”沐葵的語氣轉瞬又變得蒼涼,這讓聽溪的心情也變的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的忽上忽下。

聽溪沒有接話,她不是一個收放自如的talker,她也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別人,因爲雖痛,可是終究無法感同身受。

“我很愛t臺,可是這不僅僅是我的愛好,也變成了我的事業。很多時候我必須爲了生存做很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同時,我也會覺得自己的生活被曝光在閃光燈下而失去了自由,會平白無故被人謾罵根本不管不需要緣由。那樣真的很痛苦。”

沐葵說着,皺起了眉頭。

她想起了自己剛剛出道的那會兒,無盡的黑夜裡多少次躲在棉被裡哭的聲嘶力竭第二天醒來又把自己濃妝豔抹之後出現在人前任由擺佈。

說起來,是陳爾冬陪她走過了那一段最痛苦的歲月。她不算是一個好老師,但真的是一個好姑娘。

她一次都還沒有來醫院看過她。不過,這不怪她,是她自己,當初做的太過分。

“不管你曾經經歷了什麼,是不是看到這些的時候,你就會覺醒,萬事萬物皆有兩面,有人會討厭你,自然也有人會喜歡你關心你,就像是樓下的那些人。”

沐葵點了點頭。

“聽溪,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美的讓我還想活下去。”

“你當然會活下去。”

“謝謝你。”

“我是說真的。”

“我不是說這個。”沐葵的手伸過來,按住了聽溪的手背,曾經那樣不善與人親近的姑娘,做起這個動作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彆扭,可是沐葵愣了愣之後沒有選擇將聽溪的手握的更緊“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你幫的忙。”

“沐葵,是那個人,他真的對你心存着愧疚,我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能耐強迫別人去做什麼,我至多隻能算是在中間推波助瀾的攪攪局,是他有心,這句抱歉,不是任何人逼他說的,是他自己想要爲你而說的。”

“你不用再爲他說好話,我知道。”沐葵點頭。“我知道他走之前爲我打點的一切,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情因爲他,我根本不可能這樣快的在這個圈子裡風生水起。我一直偏激的欺負着那些靠男人上位的女模特兒,可是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也許,就是因爲我明明知道是他爲我鋪好了路,我還是無法放棄還是要踩上去,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所以也連帶開始討厭那些女人……”

“你別激動。”聽溪反握住沐葵的手,說起那件事情那個人,她還是抖得厲害,也是,放下是一個過程,是她不該操之過急的讓她去接受,時間到了,她自會放過自己也原諒別人,“你不能這樣抹上你的努力。一色對我說過你是一個多努力的人,他那樣肯定你,一定有他的道理,難不成,他在我面前誇你,也是別人打點好的麼?”

沐葵看着聽溪正經的神色,忽然笑了一下。

“那我們不說這件事了。”

沐葵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了推門的聲音。

聽溪以爲是沐葵的助理回來了,一回頭卻看到普雲輝,他手裡捧着一束素淡的百合,正擡手摘下自己鼻樑上的墨鏡。

“嗨!”普雲輝朝着站在窗戶邊上的兩個女人擡手打招呼。

“嗨!”聽溪尷尬的對着普雲輝揮了揮手,身旁的沐葵沒有什麼動靜。

聽溪的視線在兩個人相距甚遠的人兒之間來來回回幾圈之後,轉身對沐葵說“我今天還有事情,我得先走了。”

“不是看到我來就走了吧?”普雲輝走過來,隨手將手裡的花遞給沐葵。

“當然不是,是江年錦!他還在等我!”聽溪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江年錦現在是她隨時可以拿出來當槍使的藉口。

“原來是和那傢伙有約!得,你走吧,他媳婦兒我是想留也不敢留的。”

“行了。”聽溪瞪他一眼“說的像是特地來看我一樣。”

普雲輝不說話了,他還真是知道蘇聽溪在這兒,他纔來的。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些怕和沐葵獨處,也許,是自己的心裡藏了太多的愧疚。

他本在外省出差的,一回來就滿城都是有關於沐葵的風風雨雨。看到那些新聞他有些難受,尤其是知道她生病的消息,他想來看看她,來之前先打了個電、話,本是想讓江年錦陪着一起來的,可是那傢伙一口就回絕了他,他說了“我一天的行程排的滿滿當當,哪兒還有什麼時間和你一起去對付你的風流帳?你要去趕緊的,蘇聽溪沒準這會兒在那!”

於是他就來了,沒想到他一來蘇聽溪就說要走。

其實她哪是什麼和江年錦有約,她就是不想參和他們兩個之間的尷尬。

連外人都能看出來他和沐葵之間的氣場尷尬難堪了,他也是時候該出面了,畢竟,做錯事情的人是他。

別人可以直面自己的錯誤,他也可以的。

聽溪出門的時候特意給兩人帶上了門,前段時間沐葵和普雲輝真真假假的緋聞也是鬧的沸沸揚揚的,聽溪不知道這個故事中間的來龍去脈,她之所以覺得彆扭,是因爲她知道普雲輝心裡曾經有過陳爾冬。

這兩個人女人都是她的朋友,無論普雲輝最後選擇了誰,或者說她們中間是誰和普雲輝走到了最後,她都會替另一個覺得惋惜。

聽溪剛剛繞過走廊,就看到沐葵的助理回來了。

她連忙上前把人給攔住了,因爲她知道,現在,普雲輝和沐葵兩個人,需要的是獨處。

無論,他們是什麼關係,沐葵看到普雲輝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眼裡的那束光聽溪忽視不了。

愛情裡面,最可悲的事情,不就是深愛的男人有一個深愛的她。

她不希望,這樣可悲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她在乎的人身上。

這空蕩蕩的房間裡,忽然只剩下了普雲輝和沐葵兩個人,靜的發沉。

“我出差了,剛剛回來就聽說了你生病了,你怎麼病了,我……”

“這是你第二次送我花。”沐葵擡起頭來,揚了揚手裡的花,打斷了普雲輝蹩腳的開場白。

這個本是萬花叢中過,靠着油嘴滑舌泡妞把妹的花花公子,這會兒面對她連話都說不清楚,這讓她情何以堪。

被沐葵以這樣的方式打斷了話茬,普雲輝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反而顯得更加的輕鬆。

“你記得真是清楚。”他笑了一下。

沐葵也笑“我這輩子就收過兩次花,而你給女人送過的花大概不下兩百次,我當然比你清楚。”

“不會吧!你就收過兩次花?”普雲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沐葵。

“怎麼?”沐葵臉色故意一沉。

普雲輝連忙擺手“不是的,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想要嘲笑你,我只是想說,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男人給你送花呢?那些男人都瞎了眼了吧,也就我一個眼睛雪亮雪亮的。”

普雲輝的手掌一張一合的在自己眼前比了一個閃閃發亮的手勢。

沐葵撇了撇嘴“你這樣雪亮的眼睛,不還是沒有看上我嗎?”

這氛圍剛剛變得輕鬆融洽,沐葵一句話有輕而易舉的破壞了這一切。

“你別這樣。”普雲輝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是的,這會兒,也本不該有笑意的。

“你一定不知道,第一次收到你花的時候,我有多高興。”

“沐葵……”普雲輝剛剛活力十足的語氣瞬間變得有些無奈。沐葵記得,普雲輝第一次送她的花,是一束俗不可耐的紅玫瑰,可是就是這樣一束俗不可耐的紅玫瑰,讓她坐在化妝臺前整整一個小時回不了神。

她天真的以爲這束花是普雲輝給她的一把鑰匙,一把可以打開他心門的鑰匙。她甚至以爲,從那天開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進他的心裡。

可是她的高興勁兒還沒有緩過來,身邊就有人開始潑她的冷水。

“喲,這是雲輝少爺送來的花吧?”那女模在她的身後張望了一下,走過來想摸一摸那束花的時候,沐葵拍掉了她的手。

不是她小氣不願讓人碰,只是她知道,這個女人來者不善,她絕非是來分享她喜悅的人,相反,在這個圈子裡,通常都是見不得人好的人,哪怕她們表面上說着僞善的話,可是心裡的潛臺詞也絕對不會和嘴上一致。所以這些年來,無論沐葵得了什麼樣的榮耀,她從來沒有指望一個人是能真正爲她開心的。

“還不讓人碰?”那女模聳了聳肩,也不做停留,只是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裡還唸唸有詞的,那一串尖酸刻薄的句子,卻一個字都沒有被沐葵的耳朵遺漏“真當普雲輝會喜歡你麼?beauty多少女模特兒收過他的花,他這麼做,還不就是爲了讓陳爾冬吃醋……”

沐葵無法形容當時自己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前一刻得了世界上最美的水晶,可是身邊走過來一個人,狠狠的撞了她一下,水晶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撿,碎裂的水晶割破了她的手指,她血流不止,疼痛難擋,才猛然間覺醒,再美的水晶如果她握不住,都會變成傷人的玻璃渣滓。

這一下從雲端跌落地面的感覺,讓她除了痛,更是羞愧。

那個時候,她還未覺醒,對陳爾冬的討厭本就綽綽有餘,怎麼還能在加上這樣一件如此傷及她自尊心的事情呢。

她又在化妝臺前坐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她欣然的接受了那束花。哪怕身邊異樣的目光依舊不少,可是她還是決定爲自己開心。

她有多喜歡普雲輝,她自己知道。

這曾經是她夢中的英雄,自從他救下她之後,她一直都希望可以有多一點的機會能夠見到普雲輝,可是他實在很少來beauty,有時候來找江年錦,只是一晃就沒了蹤影,她根本沒有可以和他接觸的機會。

他忽然對她有了動作,她雖然分不清他的意圖,可是這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她怎麼能放棄呢。

沐葵開始不顧流言蜚語和普雲輝約會。

每次去見他之前,她都會選擇自己最滿意的衣服,化着最精緻的妝容,哪怕知道這個男人心有所屬,可是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打動他,哪怕一絲一毫。

也許是她的真心讓普雲輝發現了,他很快就選擇了和她分手。

是的,普雲輝是個壞人,是個明明愛着別的女人卻還要來招惹她的渣男,可是,他到底壞的不夠徹底。

他的意圖不過是讓陳爾冬吃醋,而不是去傷害誰的真心。況且,像他們這樣混跡在各色女人中的男人,哪怕可以承受住槍林彈雨,怕是也不能承受真心的重量。

普雲輝知道沐葵對他動了真格之後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快刀斬亂麻,可是,他斬斷的,只不過是表面可以看到的情絲,而不是那些瘋長在她心底根本斬不盡的情絲。

沐葵覺得自己受傷了,哪怕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要受傷,這當然也怪不了別人,只能怪她自己玩不起愛情遊戲。

更讓她覺得難堪的是,她還是愛着普雲輝。

爲了逃避自己這樣赤、裸、裸被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傷疤,她選擇閉門不出,甚至推掉了很多的公告在家裝鴕鳥。

其實,她還是很害怕的,從那些尖酸刻薄的嘴裡聽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嘲笑,她曾經不怕這些嘲笑的,可是偏偏,這次她怕了,也許,真心是這個世界上最柔弱的東西,她可以爲自己的身體穿滿盔甲,可是她卻不能讓自己的真心也變得這樣堅硬無比。

後來,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又以光鮮亮麗的形象回到了公衆的視線之中,她以爲她自己真的放下了,甚至還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蘇聽溪,可是此時此刻看到普雲輝再次站在她的眼前,她才知道,那些所謂的放下,那些所謂的不愛,那些所謂的可以重頭再來,都是屁話,至少,在此時此刻還是屁話。

她看見普雲輝的心還是會劇烈的跳動,跳的好像不受她自己的管控。

“你當時,真的是因爲陳爾冬,才接近我的嗎?”沐葵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來了,當時他們分開的倉促,她甚至來不及問他一個緣由,不,也不是來不及,只是她不願意問不敢問。

可是這會兒,好像生活的困難不再是愛而不得之後,她反而能夠坦然的問出這句話來。

“是。”普雲輝坦白的點了點頭。

“啪!”

沐葵甩了普雲輝一個耳光。

普雲輝怔了一下,隨即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脣角。

“好了,我們兩清了。”沐葵笑。

普雲輝也笑起來。

“沒有兩清,我還是欠你的,我還是得向你道歉。”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沐葵看着他,她下手有些重,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火紅的手掌印。

“知道。”

“不,你不知道。”沐葵搖頭“你真正錯的,是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

“你也給我上課?”

“誰還給你上過?”

“太多了,數都數不清。”普雲輝滿不在乎的轉身走到窗臺邊,他倚在上面,逆着光,看不清臉,更看不清表情。

“那你怎麼還這麼沒有長進呢?”沐葵跟着走到他的身邊。

普雲輝又摸了一下脣角,真疼。

“不是我沒有長進,是我拿那個女人實在沒有法子。”

是的,這麼多年來,他幾乎算得上對陳爾冬軟硬兼施,就差沒有把她扔在牀上強要了她讓她成爲他的女人。

可是有什麼辦法,陳爾冬軟硬不吃。

他選擇沐葵是因爲知道沐葵和陳爾冬不和,他覺得沐葵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也許只有和沐葵在一起了,陳爾冬纔會關注他,哪怕這種關注帶着滿滿的恨意。

可是,恨他總比無視他來的好。

江年錦勸他好多次,他說“算了吧!這世上誰沒有愛過幾個自己得不到的人,也許你轉個身,就會猛然發現,有些人,你不是愛,只是得不到才愛。”

普雲輝當時一句話就把江年錦給打發了,他嬉皮笑臉的問他“錦少爺,這是說你自己呢吧!”

他當時黑了臉就說不要再管他。

是啊,不管纔好,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

這些年多少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要是能算了,他特麼早就算了好麼!至於把自己搞的這樣人魔鬼樣嗎?

不過,就是他活該。

愛上陳爾冬是他活該,挨沐葵這一巴掌也是他活該。

“你慢慢耗着吧。”沐葵轉身將花放在窗臺上,她舒展了雙臂伸了個懶腰“陳爾冬是個好女人,好女人值得被這樣追。”

沐葵語調淡淡的,可是聽得出來,這句話很真心。

普雲輝其實想說,“你也是個好女人”,可是他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門口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那張臉有些眼熟,可是他隔着有些遠,他一時竟然想不起來了,任憑絞盡腦汁兒,都想不起來。

“25號牀病人,誰準你下牀走動了!”一個低沉凌厲的聲音傳過來。

普雲輝聽着這聲音,感覺更熟悉了。

沐葵轉身,那個醫生已經往他們站立的方向走過來了。

他身形挺拔,邁着大步,將素白的大褂穿出了風度翩翩的感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金絲邊的眼鏡,茶色的眸子藏在鏡片之後依舊閃着光芒,不知怎的,看起來優雅極了。

沐葵沒有見過這個醫生。

普雲輝卻忽然如醍醐灌頂般想起什麼。

“左傑?”普雲輝猶豫着出聲。

“普雲輝,你倒是還記得我!”這個被稱爲左傑的醫生,擡手握了握普雲輝的手。

兩個人男人有說有笑的開始寒暄。

沐葵還是雲裡霧裡的。

左傑的眼神忽然瞟過來,見她還站在原地,頓時冷了臉“還不上去是不是?”

幾乎是下意識的,沐葵趕緊轉身坐上了牀。可是越想越不對,她都還沒認識他,他憑什麼對自己大呼小叫的,就算是醫生,那也不該這樣吧。

“你怎麼回國了?”普雲輝還在同他寒暄。

“年錦吱聲讓我回來,我哪兒有不回來的道理。”

“他竟然把你這尊大佛給搬回來了?”

左傑笑了一下,他側身,看着乖乖躺回牀裡的沐葵,繼續凜着臉道“這位沐葵小姐,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主治醫師,請你時時刻刻遵醫囑,不要動不動就到處亂跑。嗯?”

到處亂跑?她哪兒有,從牀上走到牀邊,這也叫到處亂跑?

心裡有一肚子反駁的話,可是看着這人犀利的眼神,她下意識的點點頭。

沐葵覺得自己沒了氣場,這多不對勁兒啊,想當初,她好歹也是模特兒圈最有氣場的一姐,可是現在怎麼回事兒?

她想,一定是來了醫院的緣故。嗯,一定是的。

聽溪出了醫院,沒有直奔盛江大廈,而是轉道先回了一趟家。江年錦昨天晚上的時候就對聽溪說了,今天可能會加班開會,也許得很晚。

聽溪當時正坐在沙發裡邊疊衣服邊看電視,電視里正播着沐葵逆襲的新聞,她看的專注,壓根就沒有把江年錦的話給聽進去。江年錦坐到她的身邊使勁推了她一把,她纔算回過神來。

“哦。”她連忙應了一句。

“我說我明天要加班到很晚,你就這個態度?”他眯着眼睛,那危險的目光從那條眼縫兒裡透出來。

“你還要我說什麼?”

“ok!”江年錦比了個“你隨意”的手勢,就轉身氣鼓鼓的進了房間。

聽溪疊完衣服之後進房間,他已經四腳朝天的躺在了牀上,那樣一張小小的牀,他又長手長腳的,這樣一打開,完全就沒有了她可以躺下的空間。

聽溪的腳丫子從拖鞋裡掙出來,她擡腳去躥他。

“你還讓不讓我睡了?”

他不作聲,也沒有動。

“江年錦,這是我的牀,你這樣鳩佔鵲巢還有理了是不是?”

江年錦依舊四平八穩的。

聽溪沒轍,只能湊到俯身湊過去,正當江年錦以爲這下她總該有所表示了的時候,聽溪從他的腦袋邊抽走了一個枕頭。

“你自己睡吧,我去睡沙發。”

“哎!”

聽溪剛走兩步,江年錦就跳下來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摟回牀上。他隨手奪下她手裡的枕頭,將它規規矩矩的放回原位。

“不是不讓我睡麼?”聽溪側身躺着看着他。

他直接吻過來,沒皮沒臉的道。

“最近忙的沒空去健身房,就指望着晚上這點時間做做運動。”

“……”

聽溪無語,又被他折騰了半夜,就這樣,還是說早起要開會的人。早上聽溪醒來,江年錦果然已經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用不完的精力,也不知道是怎麼練就的這輕手輕腳的本領。

可是聽溪一整天都記得,他今晚要加班。

聽溪回家之前順道去菜市場繞了一圈兒,買了些江年錦喜歡的菜,回家下廚之後又洗了個澡,才帶着保溫盒打的去了盛江大廈。

纔剛剛入夜,盛江大廈已經是燈火通明。

江年錦的秘書將聽溪引到江年錦的辦公室,她說江總還在開會,不過上半場很快就會結束了,讓聽溪先耐心的等一會。

聽溪點頭,秘書就出去了,看得出來,秘書也很忙,出來招待她,大概算是忙裡偷閒。

聽溪放下了保溫盒,就在江年錦的辦公室裡亂轉,他的辦公室還真大,大的都快趕上她住的地方了。

他是喜歡這樣寬闊的地方的吧,可是就這樣,他還每天跑她那兒和她一塊擠小牀,真是難爲他了。

不,再想想,是難爲她了。

聽溪舒展了一下身子,現在還腰痠背痛的呢。

她在沙發上坐着等,茶几上發了一些雜誌,她隨手翻了翻,多數的雜誌封面都是她,就算封面不是她的,打開也能看到關於她的報道。

最惹眼的,還是她和江年錦一起拍攝的《雙》,她伸手將那本雜誌捧在掌心裡,畫面中的江年錦一貫的撲克臉,酷勁兒十足,也許其他人眼中的江年錦都是這個樣子的,那個會耍賴使壞的江年錦,只有她可以看到。

相比起江年錦,雜誌上的她穿着性感,恰是她在人前展現的最少的一面,可是展現的少,並不代表這一面不存在。

昨夜最動情難耐的那一秒江年錦就伏在她的耳邊低喃,他說“蘇聽溪,其實你的骨子裡也藏在妖精。”

她羞愧難擋,他卻將她抱得更緊。

“幸虧,只有我有辦法將那妖精揪出來。”

他得意洋洋那模樣……嘖嘖,聽溪放下了手裡的雜誌。

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很多人在說話,好像是散會了。聽溪聽到江年錦的聲音傳過來,他說“大家先去吃點東西吧,回來繼續。”

有人在問“江總不一起去吃點嗎?”

有人笑答“江總現在有情飲水飽,你懂什麼?”

走廊裡笑作了一團。

聽溪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敢這樣當面打趣江年錦。看來,江年錦在盛江的工作狀態與在beauty是完全不一樣的。

也是,與自己的團隊融作一處,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而在beauty,負責和大家融作一處的人,是一色。

聽溪走到了門口,其實她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也算不上是一個驚喜,可是她還是希望走到門口去迎接他。

江年錦推門看到她站在門口,伸手將她拉過來,隨手合上了門,二話不說先將她抵在玻璃門來了一個法式深吻。

“你幹什麼!”

“補充能量。”

“這門透明的。”聽溪推開了他,往自己的身後張望了一下,幸虧走廊裡沒人。

“沒聽見大家都吃飯去了嗎?”他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你怎麼來了?”

“和你一起吃飯啊。”聽溪說着,走過去獻寶似的將自己袋子裡的保溫盒一個一個拿出來。

辦公室裡很快充斥着一股熱氣騰騰的菜香,江年錦怔了怔。直到看着她將碗筷擺出來,他纔回神。

“過來吃飯。”

“蘇聽溪,這是我辦公室。”他扶着額,哭笑不得,可是不能否認,心裡是暖的。

“我知道。可是總裁大人也是要吃飯的不是麼?”

江年錦搖頭,“我一般不再辦公室吃飯,我只在辦公室吃人。”

聽溪看着他玩世不恭的模樣,頓時想起了什麼,她的臉又紅起來。

江年錦看着她的樣子,滿意的過來坐到她的對面,這滿滿一茶几,都是他愛吃的菜。

今天,本是做好了要叫外賣的打算,沒想到她先來了,昨晚上心不在焉的人,今天竟然特意跑過來和他一起吃飯,他意外,更是動容。

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吃了一會兒,她先開了腔“我今天去醫院看沐葵了。”

“嗯,她怎麼樣了?”

“現在還挺好。只是……”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給她請了最好的醫生,她不會有事的。”

聽溪的筷子停了一下,她都不知道,沐葵已經換醫生了“江年錦,你不是不喜歡多管閒事嗎?”

江年錦一本正經的吃着飯,“這是病,會傳染。”

聽溪滿意的笑,給他碗裡夾一塊五花肉。

江年錦故作猶豫的看着碗裡的肉“今天吃這麼多,看來晚上回去還得好好運動。”

“你真是……”聽溪瞪他。

江年錦擡起頭來看着她這般生動的模樣,他笑了“對,這纔像你。”

聽溪收了氣勢,也擱下了筷子。

“我今天還遇到普雲輝了。你說他們兩個能成嗎?”

“怎麼,還想當紅娘?”

聽溪搖頭“不是,只是覺得人生太短暫,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來,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的喜歡的人,怎麼可以那樣輕易的就放棄呢?”

江年錦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

的確,人生那樣短,變數又那樣多。幸福只有握在手裡纔是自己的。

“蘇聽溪,我們結婚吧。”

江年錦忽然道。

“嗯?”聽溪一驚,碰落了茶几上的筷子,她下意識的想要彎腰去撿,卻被江年錦擒住了手腕。

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求婚沒有戒指,沒有鮮花,沒有紅酒……沒有該有的一切。

不過,有她這個人,就等於有了一切。

“你怎麼忽然……”

“不是忽然。”

是的,怎麼會是忽然,這個念頭早在他的腦海裡盤旋過多次,只是他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說出來,他也不知道,什麼算是合適的契機。

直到今天,他好像忽然抓到了。

這一秒的溫情讓他不由的脫口而出。

他們就像是一對見簡單的夫妻,他是忙碌的丈夫,她是體貼的妻子。他們吃飯談天,甚至可以坦然的說起生死……

“你不想嗎?和我一輩子一起吃飯睡覺醒來。”

聽溪看着江年錦的眸子,被渲染的溫柔又肆意,她彷彿透過那雙眸子,看到了一個最簡單也最幸福的未來。

吃飯,睡覺,醒來。一起!

心像是被什麼悄然蠱惑,她聽到自己堅定的聲音。

她說“好!”

親愛的姐妹們,很抱歉,浮光在更完今天這一章之後,正式停更。因爲輕輕必須先將時間放在《長鏡頭》的出版稿子上,希望大家諒解,實在抱歉!

在這裡,我簡單的預告一下浮光接下來的情節走向。

在這個文裡,其實最沒有安全感的人是早前經歷過背叛的錦爺。聽溪和年錦馬上要迎來一場巨大的信任危機,兩人會短暫的分離,這次,是江年錦主動的。

爾後,勇敢的聽溪將倒追錦爺,大家一直擔心的楔子,其實是聽溪爲了贏回錦爺給自己布的一個賭局……所有誤會解除之後,錦爺,向遠,baron會一起聯合起來抵抗文森特太太……

聽溪和錦爺會幸福的在一起。

爾冬最終會明白自己對雲輝的心。

沐葵會有屬於她自己的良人。

所有人都會幸福。

願意等我回來的親,可以加輕輕的羣或者關注輕輕的微博,具體復更時間,我會通知。

愛你們。

(具體,請看評論區置頂的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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