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前流水5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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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露天起了風,聽溪身上還凝着水沒有乾透,涼颼颼的。

可是,那個男人穿越人羣的目光卻是火辣辣的,她感受的到。他離她那麼近,似乎隨時都能撲過來吃了她一樣。

她目視前方,故意不去看他,腳步踩着節奏,心卻跳亂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江年錦一點一點表現出對她強烈的佔有慾了。

這樣,應該是好的開端吧,不管怎樣,他開始在乎她了釹。

團體秀結束之後,所有選手又匆匆趕到後臺換裝,聽溪的出場的順序比較靠後,換裝的時間還算寬裕。

外面的風更大了一些,比賽的宣傳橫幅在風裡一抖一抖的,隨時都會被抖落的樣子,這聲音讓她有些不安。

文欣是第一個出場的,這幾天她的表現也不錯。只是她的得分,在沈庭歡的手裡,普遍偏低橋。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沈庭歡對於每一個離開她的人,都視作背叛,都不會手軟,文欣,想在沈庭歡的手裡翻身,太難了。

場外的音樂已經響起來了,很動感的節奏,選手們再次換上的泳裝,也很運動。

久太太的風格趨於保守,兩件泳裝的設計都各有特色又不顯露骨,格調十足。

聽溪將自己的號碼牌別放在腰間,剛走出換裝間就聽到may和幾個stand-by的小模特兒在聊天。

這次比賽,對於may來說,似乎顯得格外的輕鬆,有種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取勝的感覺。

“今天你培培學姐怎麼沒來?”有人在問may。

聽溪站到了她們的前面,馬上就要輪到她出場了。

“陪陪學姐昨天生病了,今天在醫院呢。沒看莫總也沒來嗎?他就是在醫院陪着呢。”

“莫總和安小姐真是恩愛眷侶。”

may“哼”的一聲,有意提高了聲調“能被莫總他們這樣的男人愛着的女人,起碼得是培培學姐這樣的。有些人不自量力,以爲自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其實照照鏡子就知道,她們也不過就是男人一時新鮮的玩物……”

聽溪沒作聲,場外的主持人已經在喊她的名字了,她鬆了鬆肩膀,調整了最佳的姿態,往外走……

may看着這個倩麗的背影,清新雅緻,雲淡風輕……蘇聽溪不可能不知道她話鋒裡的寓意全是針對她的。可是似乎,她說再過分的話,她都不會同她計較。

這個女人,真是淡定的讓人讓人咬牙切齒的恨。她的淡然氣質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似乎她只要往那裡一站,就能讓這樣尖酸刻薄的人無處遁形。

聖母瑪利亞似的,但是卻也藏着自己的鋒利。

也許她能在賽場上贏了她,可是心裡的境界,她永遠贏不了她。

蘇聽溪真是她頂頂討厭的一類人,因爲她永遠也無法變成這一類人-

聽溪站在t臺的中央,看着眼前這蜿蜒的t臺,她出場的時候,得了些掌聲,莫名的,就有人鼓了掌。

其實在久太太落水事件之後,聽溪在外的名聲就很正面。

一色說“這就是你生活改變的第一步。從此之後,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被拿着放大鏡的媒體暴露在陽光下。你做的好時,會有萬人誇讚,但是如果你做的不好,就是萬劫不復。”

聽溪懂得,這是一場豪賭。

她踩着節奏,一步一步穿過衆人的目光,那些灼熱的,好奇的,鄙視的,欣賞的……所有目光。

“呲!”t臺盡頭的燈管忽然躥出了火花。

聽溪怔了一下,很明顯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t臺臺面下的燈光,一齊滅了去,音樂也戛然而止。

總電路已經被燒斷了。

那火光,原本只是小小的一簇,但是迎着風,越來越盛。

靜默很快變成了譁然。

嘉賓席上的看客都站了起來。

那火光在聽溪面前翻滾出熱浪。

“蘇聽溪,躲開!”人羣裡傳來一聲高喝。

聽溪左右張望了一下,想轉身的時候,看到固定t臺支架下面的固定繩着了火,那支架,正搖搖的朝着自己撲面而來。

此時想躲,根本就不可能躲開。

“江總!”誰在高喊着,這聲叫喊裡,有阻止的意味。

聽溪只感覺眼前一黑,身子被狠狠的撞了出去。

身後有什麼轟然倒塌了。

聽溪撲在地面上,地面很硬,着地的瞬間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心被完好的藏在胸腔裡,可是卻疼的窒息。

因爲她意識到了,是誰把她推開了。

“江總!江總!……快叫救護車……江總!”

身後此起彼伏叫喊聲,悲天動地的只圍繞着一個名字。

江年錦。

是他吧,在她需要的時候會保護她的人,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吧。

她趴在地上,拉扯不出一絲的表情,腦袋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漸漸的,耳邊的聲音也開始模糊起來。

“蘇聽溪,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這是她昨晚入睡前迷迷糊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樣的話,她清醒的時候,是絕對聽不到的,因爲江年錦不會說。

可是昨天,昨天發生了什麼?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爲什麼昨天的江年錦,似乎想要把他骨子裡所有的柔情和寵愛在頃刻之間都都給她一樣,他要彌補她的過去……就是這樣的感覺。

“蘇小姐……蘇小姐你沒事兒吧?”

終於有人看到她了,那些人將她扶起來,她已經麻木的像個稻草人。

聽溪不敢回頭,她不敢看到任何一個與記憶裡虎虎生威的江年錦不符的他。

可是她又那麼想要回頭,她怕……不,她怕的不會再來。母親離開,已經帶走了她所有的恐懼。

她小心翼翼的回了一下頭,怕自己跌倒,她緊緊的攥着身邊的那個人。

江年錦……

她的眼淚滾下來,一串一串的。

那是她的,江年錦……-

聽溪討厭醫院長而無盡的走廊,好像怎麼跑,都跑不到盡頭。可是,她又怕跑到了盡頭,發現盡頭原來是地獄。

“年錦……年錦!”她緊握着手心裡他冰涼的手。

他的手,一直都是溫暖的,可是這會兒……這會兒怎麼了。

雪白的牀單上有鮮紅的印記直刺她的眼窩,她的雙腳是虛軟的,眼前天旋地轉,也許,她一鬆開他的手,她就撐不住了……

“啪”他們緊握的手被人生生的攬斷了。

“家屬在外面等。”

還有,她還討厭,永遠是冰冷撲克臉的醫生。

爲什麼她這麼討厭的地方,上帝還是要一次一次的安排她出現在這裡。

她還要在這個地方,失去多少?

“聽溪!”聽溪的身子往下墜的時候,被人一把攙住了。

聽溪睜着模模糊糊的淚眼,看清楚身邊的人是陳爾冬。

“爾冬姐……”這三個字出口的時候,她已經被陳爾冬抱住了。

陳爾冬抱着蘇聽溪,她這樣纖瘦的身板,此刻像是沉了千斤,這重量,大概已經算上了她的全部恐懼,全部無助……

陳爾冬想起,她曾經也在這樣通明的醫院走廊上緊緊的抱過一人。

那個人,是江年錦。

而讓他傷心的,是病房裡面被白布掩蓋的羅冉冉。

如今,被推進手術室的人,是江年錦。

而她抱着的蘇聽溪,有着和羅冉冉一樣的面孔。

時空好像在她的懷裡錯亂了,她的脊背涼颼颼的。但是,她纔不相信什麼鬼神,如果有,那麼她回來要帶走的人,也不該是江年錦。

走廊裡有人影閃過,漸漸靠近了,腳步聲越來越突兀。

是普雲輝。

他在原地站定,看了一眼術中大字,沒作聲,他喘氣的聲音,是這個安靜的走廊裡最大的聲響。

陳爾冬沒看他,只是將聽溪帶到一旁座椅上等着。

聽溪的身子一直再抖,哪怕普雲輝看出來,讓她披上了他的外套還是抖。

母親離開的那個晚上,她也抖,抖得一發不可收拾,可是那個時候,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其實母親最擔心的,就是她走之後,再沒有人陪伴她的女兒。可是諷刺的是,她離開的那一秒,她的擔心就已經實現了。

母親她臨走前,喊得最後一個名字,是莫向遠。可能,這是她唯一一個能想到的,曾經在聽溪身邊仿若會天長地久的男人。

母親說“去找向遠……”

去找向遠。

她找到了,可是,當初,卻再也找不回來了……但是,她現在找到的,是比莫向遠,更好的人。

所以,請不要讓他有事……媽媽。

走廊裡的人漸漸多了。

阿府,一色……

一色還帶來了聽溪留下的衣服,讓聽溪快些去換上。他說,“如果江年錦醒來看你還穿成這樣,非得再氣暈過去不可。”

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就一色還能再開一開玩笑。可是他說的對。江年錦是個小氣鬼,吃醋從來不承認的小氣鬼。

聽溪聽話的去洗手間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火紅的術中大字已經熄滅了……-

醫生戴着口罩,額頭上的細汗說明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病人暫時沒什麼大礙。”

暫時。

聽溪皺了皺眉,她這會兒怎麼見什麼厭什麼,連醫生這樣滴水不漏的說話方式,她都不能接受。

可是她沒時間計較,江年錦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頭上纏着紗布,臉色有些蒼白,他一直都是麥色的皮膚,這樣一白失了血色,看起來就更爲憔悴。

她一口氣滯在胸口,險些又哭出來。可是她不能了。

阿府命人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江年錦是大爺,什麼都要最好的。雖然這會兒他閉着眼,可是不該怠慢的地方,誰也不敢怠慢。

醫生帶着幾個護士進來吊點滴瓶,聽溪才從牀沿邊退開。護士們走到牀邊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躺在病牀上的江年錦。

也沒什麼奇怪,住着vip豪華病房,還是這樣帥的病人,誰都會起惻隱之心。

護士扎針的時候,聽溪才靠過來替他挽起袖子。他不喜歡別人碰他,即使是李醫生,不到最後關頭他都不太樂意讓他碰。

江年錦的手還握着拳,她輕輕的替他掰開,那輸液針扎進他的血管,她轉開了頭。

“他什麼時候能醒?”聽溪問着醫生。

她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醫生,連同幾個護士的。主治醫生挺年輕的,帶着金絲邊眼鏡,摘了口罩,看起來也不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難說。保不準一會兒就醒了,保不準也得好幾天。”

“這話怎麼和電視劇臺詞一樣啊。誒,我說,他醒來不會失憶吧?”一色口沒遮攔的,惹得陳爾冬擡肘去撞他。

只是他的擔心,正也是大家的擔心。

“失憶?”醫生竟然揚了一下嘴角,但是他很快斂起笑意,嚇唬人似的正色道“這也難說。”

一色急了“那什麼是好說的?”

“好說的是,現在病人需要靜養。”醫生的鋼筆往口袋上一扣,朝着大家揮了揮手“該散的都散了吧。”

聽溪說什麼都要留下來,大家商量了一下,阿府也留下來,萬一有什麼事兒,也好有個照應。

陳爾冬站起來的時候,普雲輝也站起來了,這一晚上這兩人說過的話統共不超過三句,而他們彼此,一句話的交集都沒有。

普雲輝說順路送他們,他問一色走不走的時候,一色乖巧的說還要再留一會兒,讓他們先走。

陳爾冬走在前頭,一直低着頭。

其實今晚,她也不會好受,江年錦對她的重要程度,不亞於聽溪。

普雲輝,一定也知道。

他們兩個人出了門,一色才“嘖嘖”兩聲。

他說,“剪不斷理還亂。普少爺是個多情種,可是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惱。”

聽溪看着兩個人的背影,也悄然嘆了一口氣。

無情……陳爾冬麼?

不是的。

只是愛情,都有一個臨界點,沒有超過那個點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會知道,那是愛。

就比如,這一次的江年錦-

江年錦好幾天都沒醒,醫生說他不醒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爲腦袋裡的淤血不散,也是,那樣結結實實的一下,他沒有生命危險,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聽溪很耐心的等着,幾乎寸步不離的守着他。

新秀大賽在出了這樣的意外之後,只修整了兩天,就繼續進行了。

一色希望聽溪重新回去比賽,這幾乎已經走到最後一步卻要放棄,在他看來有些可惜。

聽溪卻執意不願意離開江年錦。即使知道,他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她守不守着他一點都不重要。

這樣看着他,總覺得心裡踏實些。

一色拗不過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江年錦雖然沒醒,可是他的臉色很明顯的一天天在好轉。這樣的等待是有意義的。

聽溪趁着這幾天,學會了簡單的護理,她能做的事情,幾乎全都親力親爲。

陳爾冬也每天都來,她雖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到底是記掛的。

江年錦醒的那天,也是大賽結果出來的那天。

護士進來給他換藥,一色的電、話正打來,may毫無懸念的成了冠軍,唯一的冷門,是文欣最後拿到了季軍。她成了這次大賽的黑馬選手,也爲beauty最後挽回了一些榮光。

和一色通話結束的時候,聽溪給文欣傳了條簡訊祝賀她。她沒有做到的,文欣做到了,聽溪也是由衷的高興。

走回門口的時候,聽溪聽到屋內有說話的聲音,護士們都在低低的笑,看到她站在門口,誰輕聲的說了一句“唉,來了。”

病牀上的男人轉了一下頭。那黑亮的瞳仁,寶石似的,泛着光。明明是天天守在身邊的人,可是這時隔幾天的對視,竟然有了幾分生疏。也不知道這生疏,是來自他,還是來自她。

聽溪眨了眨眼,腳上的步子飛了起來一樣衝到他的牀邊。

“你醒了?”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背上被針扎出一片淤青,她很小心的握着。

“你是誰?”江年錦看着聽溪,面上露出猶疑。

整個屋子忽然靜悄悄的。普雲輝正從門外進來,聽到江年錦這樣問,他也是明顯的一頓。

聽溪傻了眼“你不記得我了麼?”

江年錦搖頭,正兒八經的。

聽溪握住他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了。

護士按下了牀頭的呼叫器。

“江先生一醒來就說要找照顧他的田螺姑娘,我們還以爲他開玩笑呢,原來真是失憶了……”

聽溪的眼淚再一次滾出來,甚至比頭天晚上更兇。這幾天她都忍着沒哭,也不是打算藏着等到他醒來一次哭給他看。

一色他們這幾日天天開玩笑江年錦失憶會是什麼樣子的,她嘴上不說,可是心裡也是害怕的。

哪知,這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真的不記得她了,這眼淚,怎麼忍的住?

呼叫器響了很久,也沒見醫生進來。

聽溪的好耐心全在前幾天耗沒了,她坐不住了,站起來的就往門外跑,膝蓋撞在牀腿上,她也沒一聲吭響。

牀上的江年錦終於按耐不住了。

“喂蘇聽溪!我跟你玩兒呢!”-

聽溪回過頭來,江年錦嘴角揚着壞笑,他的眼睛更亮了,就像是……衝破黑暗的黎明。

她驚訝的相望漸漸演變爲沒好氣的瞪,她不說話,就只是瞪着他,終於瞪的他心虛收笑的時候,她頭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誒,普雲輝,給我攔着啊!”江年錦的手擒住了牀沿的護欄,幾乎從牀上跳起來。

普雲輝聳了聳肩,不理會他,兀自走到窗口的沙發上坐下。

“你挺屍了幾天,醒來演技變好了。”普雲輝由衷的誇讚。

“你去把蘇聽溪給我帶回來!”江年錦沒好氣的指着門口。

“該你的!人家守了你幾天幾夜,你就這樣嚇唬人家,換我我也走。”普雲輝二郎腿一翹,眼神鄙夷。

護士們掩着笑從門口出去,醫生進來了,也沒見蘇聽溪。

“那女人呢?”江年錦問。

“什麼女人?”年輕的醫生摸了摸下巴,想起什麼似的“噢,你是說蘇小姐吧?我看到她上了出租車……”

“真走了!”江年錦皺起眉頭,這女人,明知道他這會兒不能追她。她什麼時候這麼會耍脾氣了。

“總算有人治得了你了。”普雲輝一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模樣。

這些人,他好歹剛從鬼門關上回來,沒有熱淚盈眶也不至於這樣的不走心。

醫生走到牀邊,聽診器在江年錦的胸口停了一下。問他“覺得哪兒不舒服嗎?”

江年錦真想說哪兒哪兒不舒服,可是他怕這樣說又生事端,只得老老實實的說沒有。

醫生又給他全身系統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他纔出去。

屋裡就剩普雲輝和江年錦兩個人了。

陽光鋪天蓋地的從窗口落進來,這連日的陰霾,總算是徹底過去了。

“我沒見你這樣在意過誰。”普雲輝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臉,“哪怕是對冉冉,我都沒有看你露出過這樣的目光。”

江年錦又揚了一下嘴角。

他從睜開眼睛,就一直在笑。他今天笑的,有些多了。

“蘇聽溪,你愛上她了?”普雲輝小心翼翼的。

這幾年,他在江年錦面前說起羅冉冉,說起愛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說起這些的時候,江年錦竟然可以笑着面對了。

這是,那個女人的功勞吧。

她不知不覺,已經將那個冷麪冷血的江年錦變成了可以爲愛奮不顧身的江年錦。

“看她有危險的時候,我完全不能正常的思考,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下意識以保護她爲先。雲輝,我變成了自己口中可以爲別人去死的蠢貨,你說,我是不是愛上她了?”-

蘇聽溪再次神清氣爽的出現在病房門口,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你去哪兒了?”江年錦皺着眉頭,他差點就讓阿府直接去辦出院手續了。

“回家洗頭洗澡換衣服。”聽溪理所當然,她照顧他這麼多天,每天的洗漱都很隨意,她哪兒能讓他一醒來,就見到自己這樣邋遢的模樣。

“你玩我。”他以爲她真的生氣了。

“是你先玩我的。”

“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他鐵了心的要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到底了。

聽溪看着他,頓了一會兒。

“知不知道我等你更久?”她坐在他的牀沿邊,不爭氣的又紅了眼。

江年錦沒錯過她忽而柔軟的表情,他的心底也變得柔軟起來,他的手伸過來,指腹輕揉着她微蹙的眉心。

“蘇聽溪,現在,你欠我一條命。”他的語調微微上揚着。

“你想讓我怎麼還?”聽溪抱着他的胳膊,擡眸看着他。

江年錦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他挑了挑眉,眼神往邊上一挪“別做夢我會說讓你以身相許這樣的話。”

那語氣那神情,要多傲嬌有多傲嬌。

聽溪氣鼓鼓的看着他帶笑的眸子,半晌,泄了氣似的將頭輕輕的枕在他的胳膊上“新秀大賽,我沒堅持到最後。”

江年錦沒料到她話鋒一轉,話題轉換的如此之快,但是看着她多少有些失落的表情,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場比賽,對她很重要。倔強的蘇聽溪,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她不說,因爲她總希望自己能做到的,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的。

“因爲我?”江年錦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因爲我自己。”聽溪低頭。

一色說,一個專業的模特兒,是任何突發狀況都不可以離開t臺的,因爲專業的模特兒深知自己的使命,沒有衣架是有情緒的。

是她不夠專業,是她在乎的人和事還太多……也是,他太重要了。

“我嚇着你了是不是?”

她微微泛紅的眼圈,即使這會兒,還不敢正視他的傷,她一定是被他嚇壞了。

就是因爲這也,他一直不喜歡在他在乎的人面前展現脆弱,所以他離開家人離開北城來到加安……所有人以爲他來加安是爲了創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來加安,只是爲了療傷……在那個女人嚮往的城市療傷,呵,其實也算是變相的自我折磨,可是,他以爲需要這些疼痛來警醒自己……直到,他遇到了蘇聽溪。

“是,你嚇着我了。”聽溪無法再回想起他倒在地上的那一晚。那一晚,也許會和母親離開的那一晚一樣,成爲她終生的夢魘,躲都躲不掉。“江年錦,以後,任何時候,都不要以這樣的方式救我,我寧願,是我自己……”

寧願是她自己麼?

江年錦的眼神深深,半晌,他的情緒終於散開。

“蘇聽溪,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有這樣的危險和擔心。”

這,是他的承諾。他會保護她的承諾。

終於,在他們都清醒着的時候,用這樣鄭重其事的語氣,告訴了她-

醫院門口,每天都會有很多記者圍追堵截。

新秀大賽結束之後,媒體聚焦的點馬上轉移到了在大賽中受傷的江年錦身上。關於他“英雄救美”的細節被各家媒體大肆渲染報道,人們對江年錦和蘇聽溪緋聞的關注程度,馬上勝過了新秀大賽奪魁者們。

八卦永遠比主流來的有談資。

聽溪每天在醫院和江年錦的別墅之間來回的跑,他已經不讓她回自己那兒了,至少在這段的風口浪尖上,他是不會讓她回去了。那兒太容易被記者追到,而一旦追到,打破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人的平靜了。

江年錦說“你想讓朱大爺他們打不成麻將下不了棋嗎?”

聽溪笑他“你是怕這事兒一鬧以後再沒人願意跟你這樣的大財主搓麻將下棋了吧。”

玩笑歸玩笑,聽溪知道的,他只是想守護那個安靜平和的地方。他不是超人,卻總希望自己像個超人一樣守護很多。

他是有血有肉的江年錦。

聽溪一下車就被記者給堵住了,這些天阿府都是帶着她走醫院的vip通道的,只是今兒那條通道要迎接來醫院學術交流的貴賓,臨時給封了。

記者堵塞了醫院的部分路口,醫院的安保已經出面制止了,可是這些人還是來勢洶洶的。

聽溪頭戴鴨舌帽,口罩遮面,前些天被一色瞧見了她這模樣,他還在笑這些本該是大牌明星出行的裝備,而今她全都用上了。這樣忽然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她自己也不習慣的很。

身旁的阿府替她撥開迎面而來的人羣,卻擋不住她耳邊的喧囂。

“蘇小姐,請問江總的傷勢怎麼樣了?”

“蘇小姐,對於江總捨命救你你會有什麼表示嗎?”

“蘇小姐,你和江總打算什麼時候公佈戀情啊?”

“……”

聽溪的腦袋空空,她沉默的往裡擠往裡擠,江年錦還在等她,他昨兒說,想喝魚湯。

他終於開始有胃口了,開始變着法的想出一些菜色來挑戰她的廚藝,哪怕她不會的,她到最後也都堅持學了自己做給他吃。

外面的,她不放心,尤其是他現在還是個病人。

好在江年錦不挑嘴兒,只要是她做的,江年錦都說好吃。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也是個捧場王。

阿府還在門口,應對那一羣記者。如狼似虎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

阿府昨兒進門的時候還在說“蘇小姐,以後天天要接觸的,就是這羣人了。”

阿府不會多嘴,這話只是提醒。

聽溪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會是什麼。不過沒關係,既然是那個人站在自己的身邊,再兇惡的虎狼,都沒有關係。

一色總說,人生的得與失總是並存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得到,也不可能一直在失去。

這次聽溪雖然沒有走到最後,錯過了新秀大賽得獎的機會,可是她前半段臺上臺下表現的都不錯,已經爲她自己積累了一些人氣,再加上和江年錦極具話題性的緋聞。現在她的人氣可謂居高不下,每天都有廣告代言的邀約尋上beauty的門。

這就是人生,人生的奇妙,就在於人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機遇是伴隨着榮耀還是災難。

失去,也是一種得到,經歷過,就會懂-

江年錦閉着眼睛,聽到門口有響動。在醫院,總睡不實。他住的樓層清靜,一點點聲響都會被放大。

那腳步聲漸漸靠近了他的牀邊,聽着,不像是蘇聽溪。

他睜開了眼睛,看清來人的時候他按住了牀沿,肩膀上的疼痛沒能讓他迅速的坐起來,那人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動。

“大哥。”他喚一聲。“你怎麼來了?”

眼前站着的人,是江家大少,江年盛。

江年盛往牀邊的椅子上坐下,皺着眉頭打量了一眼江年錦“來加安出差,本是沒打算找你。不過聽說你住院了……沒事兒吧?”

“沒事。”江年錦答得很快,不放心似的又補了一句“你回去別跟媽說。”

江年盛翹了一下嘴角。“她早當沒你這個兒子。”

明知道江年盛是開玩笑的,江年錦的神色還是暗了一下。

“他們,健康嗎?”他斟酌着。

“健康,至少沒有上醫院躺着。”江年盛投遞過來一個安撫的眼神,馬上又轉了話題“聽說,你受傷,是爲了一個女人?”

江年錦“嘖”了一下嘴,沒作聲。

“現在外面鋪天蓋地都是你的緋聞,怎麼,還不想給我承認?”江年盛湊過來,威脅似的“你住院的事兒可以不報,你有女朋友這事兒,可就不得不報了。”

“誒!”江年錦瞪着他。

江年盛往椅背上一仰,笑出聲來。

窗外陽光很好,窗口的風拂進來,飄窗起了又落下。江年錦的表情,比起這陽光,更暖人。

江年盛瞧着,微微放了心。

這是他的弟弟,最小最倔最讓人沒法子的弟弟。他離開北城的時候,還揹着滿身的傷痕,那樣讓人放心不下。

可是,他的弟弟,那麼快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根發了芽,那麼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打造了屬於他自己的王國。

他心疼卻也由衷的佩服。

那個在他褲襠下打滾的小子,那個到處惹禍需要他出面裝家長的小子,那個跪在他面前說“哥,照顧好爸媽”的小子,終於站在了連他都需要仰望的位置。

可他,爲什麼還是心疼他。

“八字還沒一撇,你別回去多嘴。”江年錦沒好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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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沒一撇?我怎麼覺得八字就剩收個尾了?”江年盛一點都不買賬。

那個女人,在年錦的生命裡留下的傷痕太深,他還以爲,他從此之後都不會再愛上誰……

江年錦沉默了,他知道大哥在想什麼。

屋子裡靜默了一會兒。

“年錦,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江年盛輕輕的拍了一下江年錦的胳膊,其實,他更想做的,是往他的胸口落上一拳,可是這會兒,他不能。

江年錦的眸色深了些,放心嗎……

走廊裡又傳來腳步聲,是往這邊來的,越來越近。

江年盛聞聲回頭。

門口進來一個姑娘,長髮安靜妥帖束在胸前,開衫仔褲,粗看至多算清麗,細看……

江年盛的目光跳了一下-

願天下母親,身體都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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