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瑤知道這哥倆關係一向不好,總之是不可能來敘舊的。
鳳傾瑤坐在那兒等了好半天,才瞧見之前進去的幾個侍衛走出來,對着楚乾月行了個禮,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見楚乾月大手一揮,領着一幫人洋洋灑灑的離開,鳳傾瑤這才付了茶錢,然後朝着楚邀月的宅子跑去。
她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就到了楚邀月住的地方,可是院子裡看起來卻空空蕩蕩的,彷彿一個人也沒有似的。
鳳傾瑤有些好奇,楚邀月去哪兒了,呂遊呢?
難道說是因爲楚邀月不在,所以楚乾月才返回去的麼?
那麼楚邀月人呢?去哪裡了?
“楚邀月,呂遊?”鳳傾瑤在院子裡喊了一陣,然後又挨個屋子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人,奇怪,人去哪裡了,讓她來,可是他們卻都不見了人影兒。
鳳傾瑤咬了咬嘴脣,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奇怪的聲音,鳳傾瑤嚇了一跳,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聲音似乎是從院子裡的那口井中傳來的,莫非井裡有人?
想到這個可能性,鳳傾瑤二話沒說便跑過去,掀開井蓋兒,冷不丁的被嚇得一個激靈。
那井裡果然蜷縮着一個人,那個人好像是受傷了,他拼命忍着身上的痛,額頭上有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鳳傾瑤靠近了仔細一看,發現那個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忠叔。
鳳傾瑤心裡頓時一驚,連忙上前,道:“忠叔,怎麼是你?邀月殿下呢?呂遊呢?”
忠叔本就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他只知道有人來,所以拼着最後一口氣藏進了井裡,心裡只盼望着少主和呂遊快點回來。
可是他沒能等到他們回來,卻看見了鳳傾瑤,他此時已經撐不住了,但還是拼命讓自己清醒過來。
“鳳……鳳小姐。”
鳳傾瑤見他傷的不輕,連忙制止他,“你先別說話,我把你弄上來。”
鳳傾瑤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忠叔從井中拖出來。
等到忠叔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眼前時,鳳傾瑤才發現忠叔受了很重很重的傷,那傷口鮮血淋淋不說,甚至皮肉都向外翻卷着,鳳傾瑤到吸了一口涼氣。
她半蹲在忠叔身邊,手都有些發抖的查看着他的傷口,“忠叔,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忠叔重重地喘着粗氣,沒有回答,而是艱難地伸出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交給鳳傾瑤,“把……把這個交給殿下,告訴他,貴……貴妃娘娘……”
咕咚一下,忠叔的話說了一半兒便沒了後半句,拿着東西的手也垂了下去,鳳傾瑤這才發現忠叔竟然暈了過去,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活着,一下鬆了口氣。
她也滿身冷汗的跌坐在地上。
坐了一會兒,纔想起忠叔手裡的那個東西,連忙取出來,發現十一封用蜜蠟封好的密信。
好吧,她也不能偷看,索性揣到懷裡,然後費了好大的勁兒把忠叔拖到屋子裡,給他清洗傷口、上藥,最後包紮好。
忙完這一切,鳳傾瑤出了滿身的大汗,楚邀月和呂遊那倆人卻還不見蹤影,眼看着中午都快要到了,他們還沒有回來,鳳傾瑤覺得肚子咕咕亂叫,只好進廚房做了些簡單的午飯。
她做好飯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呂遊推着楚邀月從外面回來,連忙跑上前,“謝天謝地,你們可算回來了。”
“瑤兒,你怎麼來了?”楚邀月似乎對她的到來覺得有些奇怪。
鳳傾瑤眨眨眼,“不是你讓人通知我來的麼?還是呂遊說的。”
楚邀月涼涼的目光看向呂遊,呂遊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好吧,是他自作主張了,可是他見殿下這幾天有些心緒不寧,就想着叫鳳傾瑤過來安慰他一下,誰知道拍馬屁拍在蹄子上了。
“咳咳,那個,殿下,主子,我去做午飯,你們聊,你們聊。”
呂遊灰溜溜的跑開了。
鳳傾瑤這纔看向楚邀月,他依舊是一身白衣,飄飄若仙,五官俊美非凡,淡漠的鳳眸宛若深不見底的海洋,看着她的目光說不清什麼,好像有些疏離,又有些複雜。
半晌,他纔開口,想起來關心她了,“你的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鳳傾瑤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這位殿下似乎並不是很歡迎她。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只覺得有些奇怪。
“事情正在進行中,你……心情不好麼?”
楚邀月鳳眸動了動,一張好看的臉在中午太陽的照耀下,好看的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圖畫,美得不真實。
他就像是畫中的人一般,看着她,忽然低低嘆了口氣,大掌從白色的狐裘中伸出來,握住了她白皙柔嫩的小手,“傾瑤……”
傾瑤……
他從不曾這麼叫過她。
鳳傾瑤微微一愣。
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你怎麼這樣叫我了?”
楚邀月玫紅色的脣微抿,幽幽涼涼的目光看向她,有些不忍,“有一件事,我想我還是要告訴你的。”
鳳傾瑤不知爲何,心跳竟忽然慢了一拍兒,“什……什麼?”
楚邀月想到自己最近才查出的那件事,薄脣微微發顫,事實上他也沒有想到,當年,阮姨死的竟然是那樣的慘烈。
可是他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麼?以她的速度應該是還沒有查到吧,或許他不該告訴她,畢竟那個事實太恐怖了。
他還是猶豫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父皇來了書信,說他的身體不大好,讓我儘快回國,日子大概就在這幾天了。”
原來是這樣麼?這下就好理解了。
可是她手頭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難道她不能跟他一起走了麼?
這的確是個不太好的消息。
鳳傾瑤垂下眼瞼,“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呀,怪不得剛纔我來的時候看見楚乾月在門外。”
楚邀月鳳眸頓時一冷,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剛纔來過了?”
“對啊。”鳳傾瑤點頭,卻猛地想起忠叔還在屋子裡面,連忙一拍腦門兒,“糟糕,我差點兒都給忘了,忠叔回來了,受了好重的傷。”
忠叔回來了?
楚邀月鳳眸瞬間冷成冰塊兒一樣,怪不得楚乾月會來,如此看來,他並不是來找他的。
“推我進去。”楚邀月淡淡的開口,臉上一片沉鬱之色,鳳傾瑤見他神色不好,看得出來他心事重重。
把楚邀月推進屋,牀榻上,忠叔氣息綿長,幸好有鳳傾瑤及時發現救了他,保住了他的一條命。
楚邀月給忠叔把了把脈,見他脈像平和,便知道已無大礙。
不由得鬆了口氣。
“瑤兒,幸好有你。”楚邀月忽然轉身,長臂伸出攬住了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小腹處。
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鳳傾瑤知道他是在感謝她救了忠叔。
輕輕撫摸着他柔軟柔絲緞一般的頭髮,鳳傾瑤欣慰的笑了笑,“我們之間哪裡還需要那麼客氣呀,你要是真想感謝我的話,就告訴我實話。”
楚邀月怔了怔,擡起頭來看她,“什麼實話?”
鳳傾瑤半蹲下來,與他高度齊平,她盯着他的眼睛,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還有你這麼怕冷到底是什麼原因?這些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她知道楚邀月不同於平常人,可他到底也是血肉之軀,而且很多時候他的病症看起來並不像是裝的,她擔心自己有一天分不清他的病是真是假,更擔心他哪一天或許就真的熬不過去了。
楚邀月見她表情認真,便知道再也沒有辦法瞞着她。
“瑤兒,你真的想知道麼?”
鳳傾瑤點頭。
楚邀月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刷出一道淡淡的影兒。
“好,那我都告訴你。”
他沉頓了一下,讓鳳傾瑤搬了張椅子坐過來,然後開口道:“其實我的身體並不是什麼痼疾之症,而是我受了重傷,又中了毒,我體內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而我平時吃的那藥,其實是爲了治我的傷。”
“瑤兒,事情只有這麼簡單,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楚邀月溫潤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並非是不相信,而是現在你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不想讓那些事情來煩你。”
他的聲音輕柔,眼神明澈,所說的一切雖然並詳細,但是鳳傾瑤相信他是爲了她好。
而他說的也確實沒有錯,她現在自己手中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處理,想到自己的那一堆事情,鳳傾瑤決定還是不煩他了。
這樣也好,彼此尊重,給對方留一些空間。
眉眼彎彎,她明媚的笑了笑,眨眨眼,“如此看來,邀月殿下爲了小女子可謂是用心良苦。”
楚邀月忍不住低低一笑,“你這個丫頭啊。”真是讓他又愛又沒轍。
大掌揉了揉她的頭髮,楚邀月伸手握住了她的脈搏。
仔細摸了一會兒,忽然皺了皺眉頭,“你的功夫最近有些停滯不前了?”
鳳傾瑤啊了一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貌似最近確實有些偷懶兒。”
感覺到對面男人那明亮而銳利的目光,鳳傾瑤嘆了口氣,“我回去就立刻加緊練習。”
她討好的朝着男人笑了笑,然後想到他剛纔說的話,“你的傷,怕冷麼?”
楚邀月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脣角,“不礙事的,東陵的氣候本身就比北燕要冷一些。”
東陵會比北燕冷嗎,爲什麼她總覺得北燕纔會更冷一些呢?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沒有必要去過多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