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不去看看?”小惠子興沖沖的提議道。主要是這場景太熟悉了,聽老總管說以前先帝在的時候,走在小道上就會聽見琴聲,然後循聲而去,就會遇見一個美人,然後就是兩人促成好事。
“閒來無事,去看看。”龍玄蔘被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致。大步朝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這琴音倒是頗符合他的心境。他思忖着若是宮裡有這麼一個女子,封她做第一個妃子倒也是無妨。
小惠子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說不準皇上的第一個妃子就從今晚誕生了呢!早知道皇上遲遲不納妃,連個侍寢的宮女都沒有,把滿朝大臣都急壞了。
眼看着離瓊華殿越來越近,那琴音缺戛然而止。彷彿是故意的一般。龍玄蔘的腳步一頓,面色有些不好看。琴音斷了,怎麼去找人。
“皇上,這…”小惠子急的抓耳撓腮。
“回龍潛宮。”龍玄蔘直接拂袖離去。小惠子連忙跟上。
雖然龍玄蔘怒而離去,但那琴音始終在他腦海徘徊不去,不絕如縷。他心裡有些急躁,彈琴的那人是誰?漸漸的,龍玄蔘的急躁沉澱下來,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他招來小惠子,同他耳語幾句,見小惠子瞭解的點頭,他這纔有些舒心。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白霧瀰漫,琴聲嫋嫋。
瓊華殿。巫山感覺到龍玄蔘靠近宮殿的一剎那就收了琴。他輕輕躍上牆頭,冰冷的目光看着遠處的龍玄蔘和一個小太監離開。
甩袖回到房間,巫山甚是煩躁。他許久不彈琴,這琴音還是忘了的好!琴聲所營造的世界再好,終究只是一個夢境罷了。而現實就是,隨時有人在你倒下的時候上來踩上兩腳。
“把琴燒了。”巫山拂袖吩咐下去。
“主子,這可是上好的焦尾琴!”對於主子的敗家,屬下表示很無奈。
“讓你燒就燒!哪來那麼多事!”巫山冰冷的臉龐越發冰寒,漂亮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美到驚心動魄的殺意。他眼角鋒利到了極致,如同一把刀。
“是!”
看着琴被抱走,巫山煩躁的走進木槿的房間,殘餘的藥香讓他的靈魂瞬間得到放鬆。他躺在木槿的牀上,冰冷的表情漸漸放鬆,闔上了眼睛。
次日,蒹葭樓的主殿上,天闌珊百無聊賴的趴在軟榻上。這幾日嚴恪都不讓她出門,反而是他天天往太醫院跑,抱回來一大堆關於女人孕期的書籍。看的天闌珊甚是無語。不就是懷個孩子嗎,嚴恪至於那麼較真!
直到聽着龍玄蔘在皇宮裡大肆尋找一個彈琴的美人的消息,天闌珊驚掉了下巴。這皇帝終於開竅了!
巫山聽說這個消息又捏碎了一個茶盞。下令任何人不得說出昨晚的事。
嚴恪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太醫院,顯然消息傳播甚廣,連太醫院這裡都有了。他有些詫異,那位彈琴的女子是彈了什麼樣的曲子把龍玄蔘吸引成這樣?不過有追求的對象就好,省得老往蒹葭樓跑。
唐嫣然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唐國公府繡一塊鴛鴦錦帕,指尖挑破他細嫩的手指,冒出一顆鮮紅的血珠。美豔的瞳孔閃過一絲狠戾。上次沒有除掉天闌珊,是她大意了!這次究竟是哪個賤蹄子勾引了皇上!
就連金陵裡私下裡都在傳皇上喜歡彈琴的女人,所以許多大家貴女都開始練琴,爲將來入宮取悅皇上做準備。
而造成一切事故的龍玄蔘正在關押軒轅玲瓏的地牢裡,這裡說是地牢,但因爲犯人身份比較高,都鋪上了紅毯,換上了屏風和鋪着柔軟蠶絲被的木牀,就像平常的女兒家閨房一般。
“三公主,朕想問一件事。”龍玄蔘捏了捏額角,然後漫不經心的坐在地牢外的座椅上,立馬有人端茶送水過來。
“玲瓏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軒轅玲瓏的笑容溫婉。淺淺福了一禮,身段柔美,眼神婉轉卻不多情。
龍玄蔘取過茶水,輕輕掀開茶蓋,茶香和熱氣氤氳了他的容顏,讓他一向棱角分明霸氣側漏的臉龐也變的柔和起來。軒轅玲瓏果然擔的起玲瓏二字,爲人處事圓滑通透。只是爲何看上了那麼一個男人。他飲了茶,不疾不徐的開口。
“三公主出事八面玲瓏,所擁有的智慧定是不比男兒。只是緣何看上了那麼一個不成器的男人。這實在是讓朕匪夷所思。”
軒轅玲瓏的面容一滯,隨即笑道,“女子不過是女子。智慧超羣又如何,手中沒有權與力,又如何在世間存活。”
龍玄蔘輕笑,放下茶盞,溫和的黑眸看着軒轅玲瓏,“朕道三公主爲人通透,沒想到這回倒是三公主看不透了。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所以朕的母皇才能是母皇,而不是母后。”
皇與後,不過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
軒轅玲瓏輕輕嘆口氣。她也曾怨自己爲何不是男兒,一生好智慧竟要落在後宅的四方天地上。但是這就是命。所以在她出嫁和親南晉的時候她就死心了。直到嚴相找到她,問她要不要爲心愛的人遠離這榮華富貴。她答應了。因爲陸郎是除母妃外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只是沒想到好景不長,居然又被軒轅凌抓到。她該怨什麼?這個世道給她的選擇並不多。
“三公主緣何嘆氣?”龍玄蔘的笑容溫和,“莫不是還惦念着你的陸郎?”
軒轅玲瓏微怔,從她來到南晉,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所以,她只望他好過,卻再不盼重逢。她苦笑一聲,聲音婉轉而低沉,幾許愁色浮現。
“陸郎待我情深義重。就如嚴相和嚴夫人一般。”
龍玄蔘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這女人被騙的真慘。果然是女人,就逃不出情字的束縛。但在情字之下,過的最爲自在的是他的母后。他的眼角又忍不住閃過一絲溫情。看着面前低順的軒轅玲瓏,他緩緩開口道。
“你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會背叛對方。但你的陸郎卻成了大皇子妃的入幕之賓。這事,還是你的
好大哥出的主意。”
軒轅玲瓏面色一瞬間慘白,彷彿透明的比紙還要薄,一雙美目噙着淚水,卻強自鎮定下來,露出一個單薄的微笑。
“皇上不要戲耍玲瓏。”
龍玄蔘欣賞了一會兒軒轅玲瓏此時強做堅強的美感,然後用手指輕輕敲着扶手,心思百轉千回,卻只說了一句話,涼薄的要命。
“三公主原來還會自欺欺人。”
軒轅玲瓏的內心掙扎。她的母妃已經死了,她只剩陸郎了,爲何陸郎要背叛她?明明他說過,他這一生只要她一人。難道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嗎?淚水滑過蒼白的臉龐,緊咬的下脣滲出殷紅的血絲,沾染在脣上,出現奇異的美感。
“走吧。”
龍玄蔘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起身離開了。獨剩軒轅玲瓏在幽深而又華麗的地牢裡呆着。但龍玄蔘知道,軒轅玲瓏會來找他的。
一個女人,若是失去了愛情,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呢?龍玄蔘很期待。
在龍玄蔘走後,嚴恪來了,一身青色長袍,行動間嫋嫋如風,不動時挺拔若鬆。嚴恪看了一眼軒轅玲瓏的處境,還不差。但軒轅玲瓏卻一副哭過的樣子,他可不信是因爲自責或者悔恨。
“告訴本相你回來的目的和原因。”嚴恪一進來就直奔主題。他還指望着完事了早點回去陪陪自家夫人和孩子。
軒轅玲瓏看着嚴恪一如往常的溫柔笑意,卻不由有些心疼。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陸則的話,她是否也會和這位丞相相親相愛的幸福一生?她有些後悔了。咬住脣瓣,軒轅玲瓏認清事實,決定實話實說。
“我的使命,就是死在南晉。回來的原因,”軒轅玲瓏頓了一下,下意識隱去了被威脅的事情,反而說出了截然不同的事實,“是因爲陸則背叛了我。”
嚴恪卻笑着搖了搖頭,“你在說謊。”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她只是沒有說完整而已。
“軒轅凌讓你回來的目的不止是挑起兩國戰爭。否則你不會安然無恙的活這麼久。”嚴恪嘴角的笑意依舊溫柔,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帶上了絲絲的入骨寒意,讓軒轅玲瓏的心都忍不住顫抖。在某些方面,嚴恪比龍玄蔘更爲可怕。
軒轅玲瓏咬牙,反正她一個將死之人,說出來,就當還了嚴恪當初放她離開的恩情。於是她看着嚴恪,緩緩吐出六個字。
“古國沉埋之地。”
嚴恪的桃花眼微眯,然後看了軒轅玲瓏一眼,開口道,“你如果能提出讓龍玄蔘滿意的交易,他會給你一條生路。”說完之後就甩袖離開。
看着嚴恪的背影,軒轅玲瓏原本必死的的心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是一場關於生的希望的火,經久不息。
嚴恪回到蒹葭樓,就見天闌珊抱着一把琴在那裡研究半天,見他回來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聲音也異常歡快。
“嚴恪,給我彈琴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