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鏡月正在試圖起來,她一個箭步衝過去。他蒼白的臉上沁滿了汗珠,可見身體承受了怎樣的疼痛。
殺手不會輕易去相信別人,所以教官寧可自己承受痛苦,也不願找護士幫忙,這她能夠理解,所以她選擇沉默扶起他,不問其他。
一股女性的芳香撲面而來,鏡月眯起的眸漸漸舒展,淡笑:“魅。”
“要去哪?”
鏡月有些難爲情,扭捏半天才尷尬的說:“洗手間。”
魅影絲毫不覺這有什麼可丟人的,將他扶進洗手間,便在門口等着。鏡月一人坐在坐便上,臉頰憋得通紅,吭哧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魅,你走遠一些。”
魅影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鏡月教官依舊是那樣害羞,這可與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不太符合。走到牀邊吹了吹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聲,拿出來一瞧,是一條來自杜明軒的簡訊,“今天警察來過,但是沒有查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你可以放心了。”
魅影在想,他應該猜到了她這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纔會這樣緊張吧?一抹淺笑若有若無的蜿蜒開來,她簡短了回覆了兩個字:“謝謝”。
杜明軒是沒有想到能得到回覆,剛剛沐浴出來,頭髮還沒有擦乾,一看手機閃了,他興奮的扔掉了毛巾,捧着手機傻笑,雖然只有兩個字,可是她回覆了,這讓他心情極好,忍不住又發了一條“晚安”。
魅影還沒來得及回覆,便見鏡月出來,她將手機踹回兜裡,就又扶着他回到病病牀上。
剛纔那一幕鏡月是看到了,自然也沒有錯過她嘴角那個淺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這樣的她與普通的女孩並無不同,他很樂見。他靜靜的看着魅影,臉上掛着平靜的淺笑,半天才虛弱的說:“真沒想,有一天我們會在基地外面單獨在一起。”
“嗯。”淡應一聲,她沒有多言。魅影極少見鏡月笑,或者說她極少見他這樣安詳的笑容,不帶任何殺氣,所以多看兩眼。
“你的傷怎樣?”
“小傷。”雖然跟Anne過招的時候扯裂了傷口,可並不重要,那點疼,她忍得住。
鏡月卻忽然執起了她的手,魅影想要掙脫,他卻不放。只見他鬆開她手腕上的鋼製護腕,馬上露出已經殷透血跡的紗布。他的眉頭陡然皺緊:“可疼?”
“不疼!”
強硬掙脫鐵鏈對腕部的束縛,已不是一次,對於魅影而言,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掙脫方式,更加習慣了這些痛。因爲,痛是她作爲一個人活着的證明。
“以前,你也曾用這樣的方式……”
那是她剛剛進入組織的時候,倔強的想要逃脫,他曾用鐵鏈鎖住她,而她就是如此掙脫,也是手腕脫掉了一層皮。只不過,那時候她還很瘦弱,傷得沒有現在如此厲害。
魅影抿脣不語,看起來似乎並不想提那段事情,鏡月也便不再多言。
“教官,吃點什麼?”
“隨便些吧,我沒有胃口。”
鏡月傷口疼得厲害,確實沒有胃口,魅影卻是從下了飛機便滴水未沾,這會感覺到餓了,於是在醫院門外買了兩份水晶餃。
“教官,趁熱吃。”
說着,她把鏡月的牀搖起,兩個人就在醫院的病房裡簡單的吃了點東西。期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不過,這對於鏡月而言,是值得珍藏的記憶。
吃過東西,已經是凌晨一點鐘,鏡月沉沉睡去,魅影在坐在一邊,一邊戒備着,一邊放鬆疲憊。
深夜,鏡月嘴裡一直不斷的低吟着她的名字:“魅……”,一遍又一遍,聽得人揪心。他神色痛苦,不知道夢裡發生了什麼,讓他那麼痛苦,也讓魅影的心有了一絲波動。
“教官,醒醒。”
喚他不應,魅影蹙眉,見他額頭滿是汗珠,不由伸手探了下,這下眉頭皺得更緊:他發燒了。
她亦戒備慣了,所以並沒有叫醒護士,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爲鏡月退燒,那就是冰塊。她不斷的用毛巾裹着冰塊爲他冰敷,儘管她生來怕冷,卻毫無顧忌。
這一次,她換了新的毛巾,剛剛敷在他的額上,鏡月卻忽然扯住了她的手,死活都不肯鬆開。
魅影抿了下脣,沒有強硬的掙脫,就在這時候,歐陽宇澤的聲音傳來:“魅。”
“醫生?”
歐陽宇澤乾笑:“呵呵,是我。”
“還有我。”
皇甫尊忽然從門外閃進,銳利的鷹眸一眼就叨住了鏡月的手,一個箭步衝上去,便開始掰鏡月的手指。歐陽宇澤一臉黑線,給鏡月注射了一陣退燒針,“這樣來的比較快。”
“嗯,你們怎麼來了?”
提起這話茬,歐陽宇澤就又氣又無奈。現在這半夜三點鐘,某個男人睡不着覺,跑到他的房間吸菸,沉默的坐了一陣子,就瘋了一樣,說什麼都要來醫院看看。他擔心皇甫尊眼睛看不到,所以只能陪着。
其實是兩人晚飯後聽文飛白說起魅影要他消除杜氏地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他們料想一定是Anne又去找麻煩了,所以擔心她的傷,這就跟前來了。
再看罪魁禍首,正像個孩子一樣,掰着鏡月的手指頭,嘴裡狠叨叨的威脅:“鬆開,再不鬆開就剁掉你的手指!”
“能不能不這麼孩子氣?”魅影扭頭橫他一眼,冷冷的說道。
“就是孩子氣,你能怎麼的吧?”
皇甫尊真是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鏡月的手,他的傷口也因爲用力而被牽扯得生疼,可他卻絲毫都不顧及。
就在方纔,歐陽宇澤一起說了很多關於鏡月教官的事情,自然也說了他那份隱忍的單戀。他承認,魅是一個讓人一旦愛了就無法自拔的人,尤其是那倔強的眼神,總是會讓你的心臟隱隱作痛。可是,愛情也是自私。魅,是他的,誰人也奪不去。
皇甫尊知道,自己很霸道,很自私,明明知道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去做那個敢愛的男人,可是他許諾過,他會給她所有的獨一而無二。他用一顆價值連城的綠鑽作爲承諾,已經預定了她的一生。
他一定會愛她,只是不是現在。在那之前,任何覬覦她的男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打垮,尤其是這個幾乎是看着魅長大,與她經歷過許多他不曾經歷的歲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