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和瑞雪正要通報,他虎目一瞪,凌厲地呵斥道:“滾!”
嚇得瑞香雙腿軟了半天,而膽小的瑞雪直接縮牆角哭去了。()
屋內,姜寶珠心煩王姨娘在她這裡哭個沒完沒了,突然聽到這聲暴喝,雙手一個哆嗦,打碎了插花的花瓶,王姨娘則哭聲一頓,腫着雙眼畏懼地看向門口。
簾子晃盪,涼國公帶着滿身的春寒進來,姜寶珠心裡咯噔一聲,她知道涼國公今兒到壽安堂給她出氣去了,涼國公不去抓姜明月,怒衝衝地跑到她的院子裡幹什麼?
難道涼國公相信了姜老太君等人的真相?
她沒空去心疼地上碎掉的三陽開泰梅瓶,趕忙迎了過來,忐忑地笑道:“父親,外面這般冷,先喝口熱茶罷……”
“喝什麼熱茶!”涼國公喝得姜寶珠和王姨娘雙雙呆住,眉梢眼角不減凌厲地問道,“寶珠,你跟我說老實話,昨兒晚上老太君的馬突然發瘋跟你有沒有關係?”
姜寶珠本就因這個心神不寧,眼神閃爍,不敢與涼國公的炯炯目光對視,期期艾艾道:“……父親,父親怎會這麼問呢?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麼?女兒怎麼可能去害老太君和姐姐。”
“到底有沒有關係?”涼國公越發肯定心中猜測,突然提高聲音暴喝。
姜寶珠又是委屈,又是難堪,涼國公何曾對她怒目相向過?他怒目相向的人從來都是姜明月。這種事她決不能承認,承認她害老太君,那她在涼國公心目中的地位便不會如以往那般牢固。
她什麼都沒了,決不能失去涼國公的寵愛。
因此,她倔強地抿着脣角,微微垂了頭,就是不說話,做足委屈的模樣兒。
涼國公恨鐵不成鋼,到底是捧在手心裡疼了多年的女兒,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掰開了揉碎了給她分析輕重,言明如果查不出真兇,反把嫌疑引到姜家來,他有可能被皇帝誤會以此舉震懾君主,極有可能被民間誤會皇帝要謀害他從而引起天子震怒,所以,姜家這時候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更深層的,皇帝還可能會誤會他逼着要軍功,畢竟出了這種事,皇帝又削減他的軍功,有心人只會越發肯定這次是皇帝想殺他而策劃的歹計當然,這個歹計的漏洞很多,比如他身爲大元帥騎馬而不乘馬車,比如這樣迂迴的歹計還不如直接派殺手殺他,但世人常常會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揣測帝王。
姜寶珠對皇帝的畏懼可謂深入骨髓、刻入靈魂,她午夜夢迴還夢見當時皇帝一句命令就讓她下了死牢,聽了這番話,從昨兒起便提着的心跟泡了辣椒水似的,臉嚇青了:“父親,女兒真的什麼都沒做啊,我只是想討好老太君帶我去宮前第一時間見您,便隨便拔了把草餵給那馬兒,女兒沒有惡意,女兒只是太想念您了!”
姜寶珠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抱住涼國公的雙腿,哭得好不可憐:“……女兒真沒想到會這般嚴重,我真的只是隨手拽了把草,沒想到那馬兒真吃了……”
這番話放在旁人面前是絕對不會信的,因爲當時誰都沒看見姜寶珠給馬喂草,既然不讓大家看見,鬼鬼祟祟的,那就是包藏禍心。
可聽她哭訴的人是涼國公就不同了,在涼國公心裡,自己的寶貝女兒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
“好了,我知道了,你跟我說說那草是在哪裡拔的,我讓人查查有沒有妨礙。”涼國公憐惜地扶起姜寶珠,對幾乎哭暈的王姨娘道,“靈兒,你也莫哭了,這事有我呢,晚上,我到凌煙閣用膳,到時再跟你解釋。”
王姨娘和姜寶珠都沒料到涼國公竟然會對她們娘倆能信任至此,兩人同時一愣,隨即歡歡喜喜地跟涼國公道謝。
其實是涼國公心虛極了,纔會裝作糊塗地不明白她們暗地裡的小動作,一再原諒她們謀害自己母親的事實,而王姨娘“瘋病中”的無禮便越發不值一提了。
要是王姨娘知道他要娶妻,不知道會怎麼受打擊呢。
涼國公咳了一聲,和姜寶珠來到河邊。
姜寶珠隨手朝河邊一指:“我昨兒就是在這兒拔的草,只記得是一把剛長出來的青草,卻不記得是哪種了。”
這副懵懂得連草都分不清的樣子哪裡像是故意害人的呢?
涼國公見女兒坦蕩蕩的,更覺得應該袒護女兒,及至他讓幕僚們來認這些草,在其中真的發現了會讓馬兒吃過後發瘋、抽搐死亡的醉馬草,也只是愣怔了一瞬,暗道:寶珠太倒黴了,隨手拔個草就能恰好拔到醉馬草。
隨後,他就和幕僚們商議解決的法子去了。
涼國公鬧出的動靜沒逃出姜老太君的眼線,郝嬤嬤親自去河邊探了一回,可惜涼國公讓人把那片草全部拔光了,什麼都沒探出來。
這種異常只是讓姜老太君明白,姜寶珠要她和姜明月死的心有多堅決罷了,對涼國公卻是連生氣都沒力氣了。
用晚膳時,姜老太君宣佈去衛親王府答謝的事:“……已經遞了拜訪的帖子,王妃也答應了。”
姜明月去捏筷子的手一頓,眉梢輕垂,暗中思量一番。
翌日,祖孫倆盛裝打扮,帶上豐厚的謝禮到了衛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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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妃熱情地站在二門口迎接姜老太君:“老太君這些年都不來我們府上,今兒真是稀客。”
這樣盛情,好像之前兩人之間的小齷齪都不見了似的。
到了正堂,寧王妃推辭幾番接了謝禮,當面讓人送到孟長的攬月軒去,拉着姜明月的手,面露憐惜,和藹地問道:“那天沒嚇着你罷?”
“當時懵了,事後才知道害怕。”姜明月低眉順目地回答道。
“唉,可憐的孩子,你不知道當時聽說馬瘋了,帶着你和老太君跑了,可是嚇得我好一個哆嗦,幸虧長那孩子功夫好,不然,哪裡再去尋你這般花容月貌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