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丟了。”
“你院子裡這麼多丫鬟婆子,丟了根名貴簪子,老太君不會找她們事?”
世家閨秀的貼身物件兒丟了,伺候的婢僕還要挨罰,丟這麼件標誌性獨屬於她的貴重首飾,姜老太君說不準真會徹查,查不出也會把她的丫鬟們給發賣了。
姜明月無言,煩躁地把匣子塞到他懷裡:“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要,我欠你數次救命之恩,你喝我兩口血就當我還恩了。何況,這簪子放在這兒,難不成讓我帶進棺材裡?”
幸虧這段時間忙,姜老太君沒再問,若那日問起,她難道要騙姜老太君是撿來的麼?一根來歷不明的簪子出現在她閨房裡,說不得真把姜老太君給氣死了。
孟長肩膀一抖,輕笑出聲,把匣子放回原處,回頭,星眸洶動着流光:“這麼說,你是心甘情願讓我咬你的舌頭,吃你的舌頭嘍?”
“你!”姜明月忍不住揚起手。
孟長輕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得一個踉蹌,跌進他懷裡,他胸膛裡傳出悶悶地笑聲。
“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噁心!”姜明月厭惡地蹙眉,連忙退開他的懷抱,低着頭不敢看他。
孟長正待說什麼,那頭白龍和踏雪運完功,踏雪輕叩門:“主子,姜姑娘,白龍運完功了。”
孟長咳了一聲,鬆開她的手。
姜明月如蒙大赦,連忙跑去撩簾子,離孟長遠遠的。
踏雪不敢進來,把白龍交給姜明月後便立在門外。
姜明月着急地問:“白龍,你怎麼樣?是不是都好了?”
白龍無力地點點頭,軟綿綿地靠在姜明月身上,口中虛弱地說道:“姑娘,奴婢沒事了,多虧了踏雪大人。”看見孟長,她也沒意外,踏雪跟她說過孟長是來護法的,謹防他們倆運功途中出現意外,她笑了一下:“也謝世子爺的救命之恩,世子爺是好人,來日奴婢定會相報。”
被髮了好人卡的孟長略略赧然,面上卻冷漠地說道:“不必謝我,是你主子求我的,不然我巴不得你快點死,我可沒忘記,你數次冒犯於我。”
“那是奴婢不懂事,世子爺大人大量不跟奴婢計較,還幫奴婢治傷。奴婢知道,世子爺是刀子嘴,豆腐心。”白龍誠懇地說完,身子一沾炕便合上雙眼。
姜明月瞪了孟長一眼,豆腐心?若是白龍知道她不幾日便會死在他的九花玲瓏丸下,還會不會說他豆腐心?
孟長連被髮了好幾張好人卡,終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來還是他不夠壞啊!
姜明月忙裡忙外地給白龍擦臉上和身上的汗,孟長被冷落許久,走出門外,聲音也冷得很:“走罷。”
一夜無話。
姜明月感覺才閉眼,就被人拽了起來。
端姑責備道:“白龍,姑娘好幾天沒能睡個好覺,你怎麼跟姑娘擠在炕上?”
白龍低頭揪手指,乖乖聽訓,冷冰冰的小臉有些泛紅:“對不住,端姑姑,是我錯了。”
姜明月打個激靈醒神,忙攔了繼續批評教育白龍的端姑,笑道:“端姑來給我挑支簪子罷,昨兒是我叫白龍跟我睡的,我忙了幾天,反而越困越睡不着,就跟白龍聊聊家常,不知不覺睡熟了。端姑,你看,我是戴鳳頭釵好,還是玉燕釵好?”
端姑這才丟了白龍,忙過來給她參詳,第一次見新夫人,可不能讓新夫人看扁了原配留下的嫡女,她鉚足勁兒要把姜明月打扮得高那個商家女一頭。
白龍朝姜明月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姜明月微笑不語。
天未亮,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去壽安堂。
在壽安堂門口竟遇到姜寶珠。
姜寶珠如今的形容是人比黃花瘦,整個人憔悴得不像個豆蔻年華的青蔥小姑娘,臉上沒肉的她突出高高的顴(quan)骨,看起來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
姜明月有些恍惚,她記得她重生之初,姜寶珠是個珠圓玉潤的小美人兒,纔不過一年時間,就成了形銷骨立的模樣兒。她承認自己心狠手辣,卻不覺得愧疚,姜寶珠若是這一年裡什麼事都不做,老老實實做個大家閨秀,豈會有今日?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誰也攔不住。
姜寶珠扶着瑞雪的手,對姜明月視而不見,徑直進了壽安堂。
寒梅聽見門口響動,猛地擡頭,臉上掛上微笑,但看見是姜寶珠,那笑容就凝滯了一分,接着又笑了起來,目光直接越過姜寶珠,看向姜明月,笑道:“兩位姑娘來了。”
雖說的是“兩位姑娘”,但她眼中卻只有姜明月一人。
姜寶珠直接朝堂內走,但寒梅站在門口,像個門神,等姜明月跟了上來,她才退到門邊,打簾子,笑道:“國公爺和新夫人已到了,在堂上吃茶,老太君還在梳洗,姑娘們也進來暖暖身子罷,外面露水重。”
“宗族裡的叔伯嬸孃們可有到的?”姜明月站在原地笑問。
“還未曾,新夫人懂禮數,這纔來早了。”寒梅對新進府的寧芳夏能這麼早到壽安堂請安很有好感,而且寧芳夏還特意交代不許因她早來便打攪了老太君好眠。
姜明月心裡便有數了,暗道,這個寧芳夏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這麼快就獲得姜老太君身邊得用丫鬟的好感。
姜寶珠這時讓開位置,柔弱道:“姐姐先請。”
姜明月驚訝,轉念一想便覺得好笑,姜寶珠方纔不懂禮數,急着進壽安堂,此時又謙讓她,難不成是想給新夫人留個好印象?
唔,她這是想拉寧芳夏做自己的靠山麼?
姜明月含笑點頭,先一步跨進門,心中卻想,寧芳夏即便做了姜寶珠的靠山,姜寶珠也只會做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兩姐妹進門,朝涼國公和寧芳夏行禮,夫婦倆同時叫她們起身,繼而又互視一眼。
寧芳夏眼中秋波流轉,嫵媚橫生,先嬌羞地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