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在宮女的服侍下沐浴了一番,換了一套淡藍色素雅的宮裝,在銅鏡前坐下,柳瑟凝視着鏡子裡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臉頰上指甲的抓痕已經變成淡淡的粉色,卻依舊將她的臉毀了個七七八八。
擡手撫摸着臉頰的傷痕,柳瑟的眼裡劃過一抹恨意,但這種光彩很快就在眼底消失不見,她的眼眸再次恢復平靜。
柳瑟來到御膳房,時間早就過了午時,御膳房裡並沒有什麼人,她悄悄的潛入,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綠蘿帶着她的貼身侍女一同走進御膳房,兩人在膳房裡好一通忙碌,菜刀在菜板上跺着,時而碗碟碰撞的聲音。
柳瑟緩緩從暗處冒出兩雙賊兮兮的眼角,盯着綠蘿的背影,似要用眼神將她給凌遲了一般。似感受到背後灼熱的視線,綠蘿轉頭,視線敏銳的掃過房間裡的每個角落,卻依舊一無所獲,好似剛剛不好的感覺是她神經過敏的節奏。
綠蘿皺了皺眉頭,身邊的丫鬟關切的問:“郡主,怎麼了?”
綠蘿問:“剛剛你看到我身後有什麼東西嗎?”
丫鬟茫然的朝着綠蘿身後張望一眼,搖搖頭道:“什麼都沒有啊?哦,郡主身後有一隻米缸,還有芹菜……”
綠蘿滿頭黑線,搖搖頭,繼續拿起勺子在鍋裡勺了一口湯,品嚐了一番點點頭,鹹淡適中。
丫鬟在綠蘿身邊誇讚道:“郡主真是心靈手巧,最近小皇帝胃口不是很好,要是吃了郡主做的湯,怕是這輩子都離不開了呢!”
綠蘿的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眉眼彎彎,璀璨如星。
綠蘿:“你去打聽一下,小皇帝現在在哪裡?這湯一定要趁熱喝。”
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綠蘿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當乖乖女,她這半輩子都沒伺候過人,雖然不知道小皇帝將她留在皇宮裡的目的,卻也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接近的機會,攻下君心,成爲皇后指日可待。
綠蘿看着鍋裡翻騰着泡泡冒着熱氣湯,眼裡閃着喜悅的光芒,低語道:“墨雲寶,我一定能抓住你的心”
躲在暗處的柳瑟吐吐舌頭,在心裡輕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毀我容,我就讓你背上弒君之名,你可千萬別怪我心狠手辣,誰讓我一向愛恨分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很快綠蘿的丫鬟匆匆跑了回來,“郡主,奴婢打聽到了,小皇帝現在在校場裡練箭呢!”
綠蘿點點頭,讓丫鬟過來將湯盛好放進食盒裡,轉身出了門。
米缸後面的柳瑟緩緩伸出腿,在地上蹲的有點久了,手腳都開始發麻了,擡手捶了捶發麻的腿,眉頭都糾結成一團,嗚嗚,這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
這時幾個廚娘與宮人走進御膳房,就見柳瑟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一瘸一拐,目無他人的緩緩走出御膳房。
廚娘:“公公,那人是誰啊?怎麼會在御膳房裡?”
打雜的公公:“不認識啊,不會是……新來的宮女吧?”
校場裡,鼓聲嘹亮,兩側的將士站成一排,校場正中間的靶心上已經插了幾隻箭羽,墨雲寶身穿黑色的勁裝,手拿弓箭站在風中,墨發隨風而動,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綠蘿在進校場的瞬間,視線就定格在墨雲寶身上再也移不開,她不得不承認,即使墨雲寶沒有君王的身份,他也是這世上最出彩的男人,真的好帥,入了她心,再也無法動搖。
丫鬟在她身邊提醒了一句,綠蘿這纔回過神來,兩人繼續朝着墨雲寶的方向走去。
墨雲寶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瞄準方向,拉弓放箭,長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劃出優美的線條,定在正中的箭靶上。
全場歡呼,綠蘿在歡呼聲中站在墨雲寶面前,擡頭仰望他在陽光下的俊臉,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細膩汗水,她抽出手絹爲她拭去,卻被墨雲寶一個敏銳的眼神給定格住。
墨雲寶皺了皺沒有,這裡是校場,他不喜歡後宮的那些女人無所顧忌的往這邊跑,只是綠蘿身份有別,他不能像指責下人一般指責她。
墨雲寶:“綠蘿郡主,你怎麼也來這裡?”
聽出墨雲寶聲音裡的厭惡,綠蘿的心微沉,想了想說:“聽說你在練箭,想問問,你可以教我嗎?我也想學。”眼裡帶着真誠的看向墨雲寶,表示自己是真誠的。
墨雲寶轉頭看了綠蘿身後丫鬟手裡提着的食盒一眼,也猜出綠蘿的幾分用意,“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綠蘿笑道:“聽說皇上最近胃口不好,邊做了山藥排骨湯給你換換胃口,上幾天翻看《本草綱目》,得知山藥能益腎氣、健脾胃、止瀉痢、化癱涎、潤毛皮,如今是初秋,適合養胃。”
墨雲寶可是在墨青甯的養生薰陶下成長的,對於山藥的作用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已經吃了好幾天綠蘿送來的美食,雖然她的廚藝比不上皇宮裡的御廚,另有一番味道,但他總覺得吃人的嘴軟,感覺很不好。
搖搖頭,墨雲寶直接拒絕,“湯就不必了,朕也不餓,你要是想學箭,我待會找個師傅給你!”
綠蘿瞬間風中凌亂,她想學箭是想讓墨雲寶本人教,如果他本人不教,她學放箭做什麼用,既不能保家衛國,也不能當防身本事?
綠蘿憂傷的看着墨雲寶繼續旁若無人的練箭,最後接過一旁小太監遞上的溼毛巾擦了一把汗,將手裡的長弓交給身邊的太監,轉身離去,半句多言也沒有。
綠蘿風中凌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第一次被嫌棄,她的湯裡又沒下毒!真是讓她受傷呢!
綠蘿身邊的丫鬟走到綠蘿身邊,安慰道:“郡主,或許小皇帝是心情不好才冷落郡主的,你別放在心上,小皇帝既然不喜歡喝湯,那我們明天繼續給他做糕點好了!”
綠蘿目送墨雲寶的身影越去越遠,轉身從丫鬟的食盒裡拿出山藥湯,一口氣和光它,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湯汁,轉身離去。
躲在暗處觀察校場一切的柳瑟皺了皺眉頭,自語道:“真是奇怪,不是說小皇帝很喜歡綠蘿,怎麼這次的湯卻沒有喝?”
墨雲寶沒喝那碗湯真是太可惜了,她的計劃失敗了一半,想想剛剛的藥量,大概半個時辰後綠蘿就會肚子疼,然後不停的上茅房……
想到綠蘿之後的下場,柳瑟的眉眼彎了彎,嘴角不由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柳瑟整個人都僵硬,訥訥的轉頭看向來人,在對上墨雲寶試探的眼神,柳瑟的心猛然一沉,露出一個勉強的笑,“皇上吉祥!”
墨雲寶銳利的眼神在柳瑟身上掃了一圈問,“你在做什麼?”
柳瑟眼珠子急轉,“我……出來散散心的,呵呵,剛剛聽到校場裡有歡呼聲,這纔過來看看,沒想到是皇上在這裡練箭呢!”說着給墨雲寶豎起大拇指。
墨雲寶伸出一根手指在柳瑟的臉頰上用力按了按,看着柳瑟糾結着眉頭,他嘴角輕揚道:“傷還疼着,就不要到處亂跑,免得別人擔心。”
話語力的幾分關懷,聽在柳瑟耳朵裡卻格外動聽。
“走吧,送你回去,免得待會碰到仇敵又被欺負了!”墨雲寶說完朝前走去,示意柳瑟跟上他。
柳瑟有些受寵若驚的擡頭看了墨雲寶一眼,實在猜不出他的意思,只好邁步跟上他。
一路上樹葉翩然而落,如一隻只美麗的蝴蝶盤旋在他們的肩膀上,最後劃過他們的衣角飄落在地上。擡頭碧藍的天空,白雲朵朵飄移,風輕雲淡。
柳瑟沉默的一會問道:“謝謝你救了我。”
墨雲寶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你的命而是雲初哥哥給保下來的,你要是三長兩短了,雲初哥哥肯定會怪我在背後做了什麼小動作。”
柳瑟抽了抽嘴角,原來她最該感謝的人是墨雲初?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給了她一陣很特別的感覺,大度,不會以德報怨。
柳瑟對着墨雲寶恭敬的福了一禮道:“替我謝過雲王殿下。”
墨雲寶冷哼,“朕可是一國之君,你讓朕替你謝人……是給你什麼面子?”
柳瑟愣了一下,只好低頭道歉:“對不起,臣女越舉了!”
墨雲寶繼續往前走,衣袂隨風翩飛,聲音確是淡淡的,“既然都替自己報仇了,下午就出宮吧。”
柳瑟的身子一僵,看着墨雲寶的後腦勺,像似要看出一朵花來,好半天才收回視線,低頭嘆氣,“原來,你都知道。”知道她背地裡做的小動作。
墨雲寶笑了笑,“小的時候那些勾心鬥角的見多了,你們女人的這點算計我掐着手指頭就知道,”歪着頭打量柳瑟一眼道,“你可以走了。”
柳瑟低頭,她似乎聽懂了墨雲寶話語裡的意思,她的這次離開,怕是以後都不能出現在他面前了。
柳瑟屈膝跪在墨雲寶面前,低聲請求道:“可以求皇上一個小小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