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麒王爺的話……下官……下官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京都銘記茶樓的命案……與麒王世子有關……不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麒王世子怎麼會跟命案有關,一定是下官的屬下調查錯了方向……”府尹大人以頭點地,額頭上已經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可他嚇得全身瑟瑟發抖,說話也不利索,更不敢去擦額頭的汗水。
玄天麒涼涼的俯視着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看着他頭上的烏紗帽顫顫巍巍的,隨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冷聲命令道:“本王現在要去停屍房,府尹大人就請帶路。”
玄天麒早就用眼角餘光看到墨青甯不耐煩的臉,不由在心裡暗自搖搖頭,這個女人總是這樣不願太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高興時,眼裡總有一團怒火燃燒着,好像要將那些惹毛她的人燒成飛灰。
玄天麒將墨青甯的表情盡收眼底,但臉上依舊維持面癱表情,他的麒王,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讓屬下揣測千萬種可能,所以,隱藏情緒是他一貫風範。
聞言,跪在地上的府尹大人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緩緩站起牀,墨青甯隨意一掃,就見府尹額頭那紅紅的一片,上面還混合這泥土,看起來有些肉疼。
墨青甯暗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道:真是不明白這些古人怎麼那麼喜歡動不動就磕頭請罪的?看看我,活得多肆意,玄天麒就是個紙老虎,我從不對他卑躬屈膝,今天就表演了一回,害他眉頭皺得死緊,總偷眼打量我,不知是否在內心揣測我今天是不是抽風了!
墨青甯腹誹的同時,府尹已經恭敬的在前面領路,墨青甯就這麼與玄天麒並肩在後面跟着,他們後面是面面相覷的侍衛。
在這些麒王府侍衛的心裡,墨青甯是最特別的存在,即使高貴如公主也不敢與玄天麒這麼沒大沒小並肩行走,墨青甯非但這麼做了,行爲不僅很囂張,上次還出手教訓了蓉德郡主,王爺非但不惱火還幫着她,這足以證明她在王爺心裡不凡的地位。
停屍房很快就到了,府衙裡的停屍房自然沒有辦法跟二十一世紀的比,或許是秋季還有些燥熱的關係,屍體並沒有停放在只有一個窗戶的停屍房裡,而是放在隔壁的堂房裡,四處透風,加上屍體纔剛死不到一個市場,自然不會散發出屍氣來。
玄天麒一行人到後,四下不見半個看守的衙役,府尹只好親自上陣,掀開屍體身上覆蓋的白布。
府尹在掀開白布的瞬間,側頭別過臉去,整個身子往後傾,好似他面前的就是一個慘不忍睹的鬼,手指也似乎在發抖。
墨青甯翻白眼,大步上前擡手就去扣死者的手腕,又用耳朵貼着死者的胸膛靜靜的聆聽。
站着一旁看似面無表情的玄天麒指關節被他握得咔咔作響,偏偏墨青甯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道:“麒王爺,請你不要發出噪音,若你嫌這裡不乾淨晦氣,你可以移動你的尊駕在外面等候。”
正用袖子擦着自己的額頭冷汗的府尹聞言,不由多看了墨青甯兩眼,心道:這女子到底是誰?敢跟麒王如此說話的人可不多?剛剛就見她與麒王並肩而站,我還以爲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這個女人一點都不畏懼屍體,還如此大膽與屍體貼那麼近,她難道都不怕沾染晦氣?
玄天麒的臉被墨青甯說得黑了大半,涼涼的看了墨青甯許久,好似兩人在經歷一場眼神的交戰,最後還是玄天麒先敗下陣來側過臉。
整個空間顯得非常安靜,就連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
墨青甯繼續靜心聆聽起來,心裡無比感慨二十一世紀先進的醫療設備,她此刻真的很想要一個聽筒,這樣她就不必這麼雷人的趴在一個男人身上聆聽對方是否還有心跳。
現代醫學認爲,代表人體生命的首要生理特徵爲呼吸功能,而主宰呼吸功能的中樞神經區域位於腦幹。因此推薦將腦幹死亡作爲達到死亡臨界點的標準。
呼吸停止了,可以靠呼吸機來維持;心臟停止了,還有起搏器。但腦死亡了不可恢復,它是大腦腦幹的客觀死亡。心臟可以繼續跳動,呼吸可以維持,腦死亡是真正的死亡。
而這個朝代醫療條件太過簡陋,墨青甯只能用心跳判斷這個人是否已經死亡,而她得到的結果也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面前的男人還沒有死。
墨青甯早在心裡下了個定論,這才緩緩直起身子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府尹笑道:“府尹大人不必如此害怕,這個人還沒有死。”
墨青甯這話可謂是石破天驚,把玄天麒和府尹雷到不行。玄天麒自然也聽自己的屬下說過,墨青甯詭異的救人手法,可以將一個大夫認定已死的人從閻王手裡拉回來。
但他也只是道聽途說,沒有見過墨青甯真正的救人手段,如今真是趕巧,可以見證奇蹟的一刻。
府尹指着地上的“屍體”錯愕的看着墨青甯,就差指着墨青甯的鼻子大罵一句:“一派胡言,你這個婦人不呆在家好好繡花,跑到本官的地盤胡說八道,真是太放肆!”
可惜,他現在身邊還有一個王爺,人家身份尊貴,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他還沒開口指責,他小小一個府尹也不敢造次。
墨青甯見府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姿態,很想笑,尤其是看到這位府尹額頭的傷,那血混合着泥土,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墨青甯繼續不卑不亢的說道:“府尹大人是在責備民女口無遮攔?信口雌黃?膽大妄爲?當着麒王的面也敢如此放肆?
見府尹默認,墨青甯嘴角的笑意更濃,她側頭看向一邊閒閒站着的玄天麒,這個時候,他不該說點什麼嗎?
玄天麒乾咳一聲,這才裝作好奇的問道:“這個人真的沒有死?可仵作已經驗過沒有任何脈搏。”
墨青甯很認真的點頭道:“這是自然,我可是名副其實的木神醫徒弟,擁有一雙慧眼……”頓了頓,她瞥了一臉迷茫的府尹一眼,繼續說道,“或許是王爺和府尹大人孤陋寡聞了,不知道江湖上有一門邪功,發功後,那人就會進入死亡狀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如同一個死人。”
玄天麒沉吟一會,見墨青甯說得如此信誓旦旦,便問:“此人一看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跟江湖邪教扯不上什麼邊!”說着擡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的手心,“若是習武之人,手心必有厚繭,那是常年那兵器留下的。”
府尹立即點頭附和,剛聽到墨青甯石破天驚的來一句這人不是個死人,他就嚇得一脊背冷汗,要是被扣上一個辦案失職的罪名,他的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如今聽玄天麒反駁墨青甯的觀點,他瞬間覺得底氣足了許多,對着墨青甯沒好氣的怒道:“大膽刁民,麒王面前如此口出狂言!”
墨青甯的嘴角微抽了一下,無視府尹大人的狐假虎威,側頭看向玄天麒,糾正他錯誤判斷,“麒王爺,我可沒說他習過武,他是被人用了那樣的邪功才導致這種假死的狀態,府衙裡的仵作雖然檢查過,估計到現在還沒找到死亡原因吧!”
府尹的面色微變,話也不經大腦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墨青甯聳聳肩,然後擲地有聲的說道:“何爲屍檢,即屍體解剖,是指對已經死亡的機體進行剖驗以查明死亡原因的一種醫學手段。主要目的是查明死亡原因和死亡性質,確定自殺還是他殺,推斷死亡的死亡時間,爲偵破案件提供可能的線索和證據。”
一番話說的玄天麒和府尹一愣一愣的,墨青甯揚脣繼續說道:“人通常在死後半刻鐘到一個時辰內開始僵硬,三到六個時辰小時後會全身僵直。之後的十五個時辰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經過大約三十五個時辰後恢復原狀。”
墨青甯:幸好我以前就喜歡看偵探小說和電視,雖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的法醫專業,但忽悠你們這些古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墨青甯:“死前劇烈運動後,蛋白質在體內較容易凝固,死後僵硬也會比平常快。若是中毒,嘴脣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着身體其他部位也會出現此現象;眼睛有時會瞪着,兩手緊握拳頭,腰腿蜷曲等。”
墨青甯:“死者身上並無傷口,也沒有利器留下的痕跡,嘴脣是蒼白的,沒有發紫發黑,很明顯不是利器致死或中毒而死,雖然沒有脈象,但我剛剛聽了對方的心跳,雖然很微弱,心臟平均一分鐘跳動不到三十下,一般仵作不注意這樣的細節,自然會認爲他已經死亡。”
玄天麒挑高眉,他以爲墨青甯也就醫術了得了點,都說大夫的脾氣最是古怪,她如此極品就因她那一身身深不可測的醫術,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又一次給了他一個驚喜,她居然對驗屍也很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