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呢?圍在這裡讓人家怎麼走?”忽然之間,一個體毛旺盛,四肢粗壯的男人吼了起來,他脖子上面戴着的一條浮誇的大金鍊子無不顯示着他的富貴。
這應該是個土豪,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炫富。我悄悄的打量着他的身份地位,站在張宇身後並沒有吱聲。
“老闆來了,其他人都讓開。”一個穿着服務員外套的莫約二十多歲的姑娘顫顫巍巍地說了一句,小眼神不自覺地往那滿身肥膘的男人瞟了一眼。
“你幹什麼吃的,趕緊處理了不就完了嗎?還打電話給我,這大早上的你當老子不用睡覺嗎?”大金鍊子凶神惡煞地,一來便打算驅趕人羣,並且對着那有點文靜的姑娘一陣亂吼。
姑娘手裡緊緊地攥着托盤,嘴脣緊緊地抿着,快要咬破了,嘴皮子有點微微發白。
這男的應該是這個小姑娘叫過來的,我在心裡面想着,這妹妹還真挺難過的,剛二十出頭就在這種地方幹活,還得受人臉色。
“可是……老闆,又出人命了。”姑娘蚊子一般大小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場有點吵鬧,所以其他人並沒有聽清,但是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她說的是……又出人命了。那是不是說明以前也經常出這檔子事?這樣一想,這老闆還真夠冷血的,出了人命還想着睡覺,這樣一副雲淡風輕視人命爲草芥的行爲着實寧人心寒。
“人們就出人命了,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要是下次你再這樣子的話我就炒你魷魚,哪裡涼快哪裡呆去,要不是看你這小妞有點姿色的話,我還不留你在這裡工作呢!”肥頭大耳的老闆粗聲粗氣的在那裡說道,一點面子都沒有留給剛剛那個服務員小姐。
看着她小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我不禁在心裡面對她抱有深深的同情。在這年頭裡面,去哪裡打工都要看人家臉色,在這裡也不例外,要不是在這山邊的小城鎮裡面沒有學歷的話,誰願意蹲在這破旅館裡面?
“好,我知道了,老闆下次不會了。”那小姑娘頓了一下之後,生硬的回答了一聲,但是我能看到她臉上還是一臉的不情願,彷彿對這種事情十分排斥。
“知道了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隨便拿個牀單把那具乾屍包着拿出去丟掉,別讓他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弄髒了我的旅館以後還有什麼人會住。”那老闆慢慢唸叨一邊說一邊往回走,雙手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面不停的摩挲着。
我對他根本就生不起一絲好感。張宇神色凝重的站在前面,但一直盯着剛剛那個老闆,絲毫沒有轉移自己的視線,眉頭緊緊的皺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端倪似的。
我倒也沒多加在意,他平常就是這樣沉默着,想盯着誰看我也管不着。我反而把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了那個服務員小姑娘身上。
只見他用一個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個手麻利的在牀上面翻起一張牀單把那乾屍給嚴嚴實實的蓋住了,嘴裡面還在不停的喘着粗氣,臉上憋紅了一大片,應該是不怎麼見過這種場面,所以有點焦急。
“姑娘,你還是快點吧,我們還得住店呢!這隔壁房間有個人死了,讓我們心裡面憋得慌。”
“可不就是本來就這窮鄉僻壤的,居然還碰到這檔子倒黴事,真是出門不利。”
隔壁的房間門口靠着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女人,腳上套着的是一雙小巧的繡花鞋,樣式有點古老。頭上還燙着民國時代那種捲髮,看起來整個人就像是復古版的上海灘那樣。
此時的她在不停的翻着白眼,那眼珠子都快要滾出來了,雖然穿的挺書生文靜的,但是一點素質都沒有,真是浪費了她那一副長得略顯青澀的好皮囊。
住在對門的一個人照着她說的話附和着,他的手輕輕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孔位置,看起來也非常嫌棄。
這村裡村外的人,最顧忌的就是遇到這樣的事情,所以難免心裡面不痛快,敦促着讓小姑娘把這房間弄乾淨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們怎麼不想想人家一個小姑娘這麼費勁的頂着畏懼的情緒去做這件事情,是不是值得欽佩?
不過大概他們的思想也不會有這麼高的覺悟,他們只會認爲這是一個服務員應該做的事情,這是他們旅館應該處理的事情,所以也不會有一個人前去幫忙。
正當我想要上前搭一把手的時候,卻被張宇給深深地喝止住了。
“跟我走。”他的表情有點冷淡,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覺得他有點奇怪。
“去哪裡?我們是要退房了嗎?”我納悶的問了一句,昨天晚上是因爲天色太晚,所以我們纔會入住此地,現在天已經亮了,那我們也應該趕路了吧我在心裡面暗暗的想着。
但是令我覺得十分奇怪的是,張宇給了我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們要去前臺續住一晚。”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讓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破地方還呆什麼呆?有什麼好的?這昨天夜裡面還出了人命,半人半鬼的東西他也對付不了,停留在這裡對他有什麼好處?
“爲什麼?”我小步跑着,追上了他的方向。
張宇四處環顧了一週,看到大家都陸陸續續散了,也就沒有了顧忌。
“剛剛那個老闆有問題,肯定是被昨晚那個半人半鬼的東西纏上了,我們今晚再住一晚,去一探究竟。”
張宇彷彿鐵了心一樣,看來我是勸不了他了,所以我也就沒有怎麼反駁。住就住吧,我對這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沒有方向感,不跟着張宇恐怕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這裡的長途大巴都是單程的,沒有返回的車輛,也不知道是在哪才能坐上回去的班車。
前臺小姐依舊是昨天那個,濃妝豔抹的看起來不太正經,看到我們的時候也沒啥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