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先前我曾來過的庫房。
很顯然,那個女人要我來這兒。
我不知道他想要我做什麼,但違抗毫無疑問是沒有必要的。我走進庫房,看見整個屋子都空了,只留那扇巨大的青銅鏡靠牆站立。
他正對着門的方向,所以我一進去,就看到了鏡子。
奇怪的是,鏡子裡只能倒映出門,我明明站在門口,那扇門裡卻沒有的影像。
一瞬間,我想起聽人說過,死人照鏡子,都找不出自己的影子。我找不出,難道是因爲我已經死了?
我困惑的這樣想着,卻突然發現銅鏡之中的門裡走出一個人來,那個人我見過一面,就是汪天寧。
我馬上看向我自己的身後,並沒有發現有人,我再回頭,發現汪天寧已經進來了房間,並直接走向了銅鏡。
他在銅鏡前面站了一會兒,神情很冷漠,然後伸手將銅鏡往旁邊移開,露出了後面的一扇門。
也是這一瞬間,我眼前的時節天旋地轉。
我的人中穴傳來一陣不能忍受的劇痛,讓我幾乎驚叫出來。睜開眼睛,就將那手拍開。
石偉他們看到我醒來,都是喜形於色的模樣。
我眼珠子往四處一看,發現我還在那間屋子裡呆着。
而現在,我倒在石偉的懷裡,似乎剛纔我並沒有走出房間一樣。
我有點傻了,問道:“我怎麼了?”
“你還說你怎麼了?”歐陽楠扎呼呼地回答我,“你剛剛突然一轉身就暈倒了,我們怎麼叫你也叫不醒。石偉哥說你這是被夢魘住了,我們本來不該叫醒你,可現在整理不能久待,所以我們準備趕緊地回去。”
“不,我們還不能回去。”
我起身,發現渾身的骨頭都在向我哀鳴。我很明顯的覺得,我身體裡的陽氣都快被抽乾了。
這種很像腎虧,或者經常熬夜損傷了陽氣的無力感,讓我很不舒服。
但是我知道,現在我們就算想回去,也不一定能走得了了。
果然,在石偉說出;“你的身體狀況很差,聽我的,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吧。”之後,整個窗戶都被一陣陰風颳得關閉,彭一生撞得死緊。
我苦笑一聲,道:“我恐怕咱們出不去了。”
王處機本來就很膽小,就放開膀子,將窗戶使勁兒往外推,然而根本就紋絲不動。
歐陽玉也試着用劍劈砍,一樣無用。
跑出房間,不論多少次,都會回到原地。
這並不是一種噗通的鬼打牆,更像是空間的摺疊。
我甚至懷疑,我們早就不在原來的房間裡了。
“好了,你們不用再做無用功了。我們如果不進去,他是不會讓我們出去的。”我無力地說道。
他們都停下動作問我:“誰?讓我們進去哪兒?”
我於是就將夢裡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們顯入一種沉思之中。
我想了想,又將第一次在汪宅住了一夜時,做的那個夢也說了出來。當時,那個女人也一樣地給我指出過,那面青銅鏡。
“所以,我們……要從這兒跳下去?”王處機不可思議地指着窗戶叫道,神情很滑稽,“要是摔下去摔死了怎麼辦?”
“啪嗒”一聲響,原本緊閉的窗戶立刻往外敞開,外面一片漆黑,與我夢中的情景無出其二。
從窗戶往外跳的時候,王處機死活不肯下去,我們不想再耽擱時間,乾脆一腳將他踢了下去。他慘叫了一聲,沒有兩秒就落了地。
我們接連下去,果然立刻站在庫房的門外長廊上。
我帶着他們進去,倉庫裡的東西除了青銅鏡,其餘都被布單矇住,這是與我的夢境裡唯一不同的地方。
我想無關緊要,只上去指着青銅鏡道:“在夢裡,這個銅鏡是可以推開的。”
石偉與張隊合力,將銅鏡往一旁移開,巧妙地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
露出的門鉗在牆壁上,如果不細看,根本就很難察覺。
門裡面的空間,是一條盤旋向下的樓梯走道。
有限的光芒下,我們幾乎連呼吸聲都會有迴音。
從通道走下去,我們因爲空間的壓迫,都憋着聲音悶頭走。原本只是十幾分鐘的路程,我們在走的時候,卻隱隱在心裡有一種可怕的相像。會不會一直就這麼走下去,不會走到盡頭,一直走到死。
好在我們很快就到了底,張隊拿着手機四處查看,發現這裡是一處八九平米的小隔間,再往前走,有一扇門。
“這裡有門,”張隊可能心裡也因爲一連串的變故,感到十分壓抑,見到門的時候,就揮手,讓我們站在門的兩邊,他自己摸出手槍,靠着牆壁,屏住呼吸,推開門滾了進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乾脆利落。
我們看的都愣住了,隨後趕緊跟上去。我心底想着,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這張隊就這麼滾進去,要是觸動了什麼法陣可怎麼辦?
好在裡面很平靜,除了場景有點駭人以外。
只見眼前是一片很大的地下停車場,或者應該說,是一片很大的低下停屍間。
幾乎每隔一步就是一張醫療牀,牀上躺着的,我走上前掀開布單看看,無疑都是失去的乾屍。
“我的媽呀,這得造多大孽哦,死了這麼多姑娘呢!”王處機躲在我們身後,唏噓不已。
說實話剛一看見,我真的挺震撼的,看着一張張排列整齊的死屍,再看我們走了幾分鐘都沒有走到盡頭,整個人幾乎在巨大的太平間裡行走的感覺,我下意識就猜測,至少也有幾百號人吧。
“這麼多,”歐陽玉靠近石偉,站在我身邊,輕聲說道,“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麼,居然真的幹出吸進凡人陽氣的勾當。就算用來修煉,也不怕到時遭了天譴。”
“現在還不知道如何,但是,我們一定要小心爲妙。”石偉話還沒說完,王處機就叫了起來。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就聽王處機道:“我……我看見……看見有人動了……”
所有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張隊甚至直接端起手槍,四處瞄準,沉聲問:“在哪兒?”
“我……我明明看見……有個黑影子,從那兒閃過了……”我們聚精會神地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心裡繃緊的感受讓我們大氣也不敢喘。
“死胖子,你說話就說話,總是拉着我幹什麼?”
歐陽楠沒好氣地說道。
王處機更沒好氣了:“我哪兒拉着你了,你個小丫頭片子,我拉着你有啥用。”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王處機收聲,我與走在前面的張隊和石偉迅速轉身,看向歐陽楠的方向。
入目既是一張慘白的臉。
樓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