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進來通稟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原來真是你來了。”主人賀蘭蘋還沒有說話,劉心如便笑着開了口,上下打量了烏蘇雅一眼,定格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裡閃着欽羨,“聽說你也懷了身孕,我和蘋兒正商量着什麼時候去侯府去瞧瞧你呢,沒想你卻自己來了,正好也省的我們再跑一趟。”
“那隻怕是省不了的。”烏蘇雅笑着拉住賀蘭蘋伸出來的手,道:“上回你來看蘋兒的時候可是帶着禮物來的,怎麼輪到我便什麼也沒有了,連探望都省下了,那可不成!”
“瞧瞧,都說忠勇侯是皇上身邊的新貴,府裡賞賜的東西連侯府的庫房都堆不下了,沒想到她還這麼財迷。”劉心如聞言笑着對賀蘭蘋道,轉頭又望着烏蘇雅,“是了是了,自然不敢少的,改明兒我便讓人備上一份大禮,和蘋兒一起去你侯府上做客,你可要準備些好吃好玩的招待我們,若是沒有我可不依。”
劉心如話音剛落,賀蘭蘋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薄非陽帶兵出征,朝中現在都在傳是因爲皇帝已經不相信他的緣故,只怕這次出征不僅要丟了兵權,就是回京也難了,劉心如這時候說起薄非陽的事情,賀蘭蘋怕烏蘇雅多心。
烏蘇雅看了賀蘭蘋一眼便明白了她的顧忌,笑着道:“還說我呢,禮物我還沒有收到呢,你這邊便諸多要求了,哎,看來你便是送了禮,也要吃回去的。”烏蘇雅說着還故意嘆了口氣。
劉心如原本便是個粗線條的,見烏蘇雅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撇了一眼賀蘭蘋才道:“她纔不是不能玩笑的人呢,要不我也不能和她好了,你啊,這張嘴還是不饒人,都快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半點虧都不吃的。”劉心如說着又去羞烏蘇雅的臉。
“是了是了,你們兩個都消停點吧,都是成親了的人了,還這麼吵來吵去的,讓人傳去像什麼樣子。”賀蘭蘋怕她們又一人一句對上,忙開口說道。
烏蘇雅和劉心如對視了一眼,眼裡都帶着濃濃的笑意。也只有在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烏蘇雅才能放鬆下來,前世的烏蘇雅給她惹了這麼多麻煩,連孩子都給她生了,不過倒是也給了她一對好朋友,一個直來直去,一個溫婉溫順,都是好性子,跟她合得來。
三人一邊說笑,一邊進了賀蘭蘋和劉心如先前呆着的暖閣,現在天氣暖和了,屋子裡已經沒有點炭盆,因爲賀蘭蘋有孕在身,屋子裡也沒有點薰香,空氣乾乾淨淨的,只有桌上的糕點散發着有人的氣息。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撒了進來,把大半張鋪着厚厚織錦絨炕面墊子都籠罩在裡面,烏蘇雅和賀蘭蘋兩個孕婦佔據了可以照到太陽的地方,劉心如則挨着烏蘇雅坐着,炕牀下沒有生火,有太陽這樣照着身上也暖暖的。
烏蘇雅捧着娉婷特意給她端上的梅子茶喝了一口,纔開口對賀蘭蘋道:“有日子沒見,你怎麼瘦了,你這不是真能吃的時候嗎?”
方纔進來的時候只顧着跟劉心如鬥嘴,到沒有發現,現在坐下來,烏蘇雅才發覺賀蘭蘋比起之前還要瘦了,原本便沒有什麼肉的身材,衣服穿上去都鬆鬆的,懷孕六個月不是正能吃的時候嗎,賀蘭蘋怎麼還越來越瘦了,她現在四個月都已經胃口大開了,不自覺的,烏蘇雅伸手在桌上的梅花紅木添漆攢盒裡拿起一個核桃酥糖放入口中。
“我就是吃不下呢,看見那些油的腥的便直犯惡心,王爺見了我這樣也是直皺眉頭,好在太醫說我這不算什麼,還沒有吐過,只是吃不下,有些女人懷孩子的時候一直吐到生呢!”賀蘭蘋早已習慣自己這樣,伸手輕撫着微隆的腹部,微笑着說道,說完又嘆了口氣,道:“別的我倒不擔心,反正有太醫在,我只怕這肚子裡的不是個哥兒。”
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想給夫家多生子嗣,不僅僅是爲了夫家,若是有了兒子,女子在內宅的地位便也能穩固些,成親王的爵位雖然是降級襲爵,但是隻要有兒子便有指望,也難怪賀蘭蘋會這麼想。這樣的話也只能與極親密的朋友說,烏蘇雅理解賀蘭蘋的心情,雖然她覺得女孩兒比男孩兒更貼心,可是她已經有了久哥兒,若是再說這話,難免讓人覺得她有些虛僞,便開口道:“生兒生女都是上天註定的,哪裡是由得我們選的,只要十月懷胎孩子平平安安降生,我們又能護着他們健健康康長大便是好的了,旁的想多了也是無益。”
“你說的是,我們王爺也是這麼說。”烏蘇雅說的是實話,賀蘭蘋心裡也很清楚,雖然想爲成親王生個兒子,可以一想起若是肚子裡是個閨女,她也覺得心裡甜甜軟軟,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她和成親王的寶貝。
“你們這一個是生了又懷上,一個已經懷上了,我如今肚子連一點信都沒有呢。”劉心如成親比賀蘭蘋早,到現在肚子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陳家雖然礙着她是都統大人的千金沒在明面上催促,可是話語裡也多了些期待,這讓原本便性急的劉心如如坐鍼氈一般,經常往賀蘭蘋這裡跑,也是因爲聽了別人說懷孕這事也是會傳染的,想沾沾賀蘭蘋的孕氣。可是現在眼見着烏蘇雅都已經懷上二胎了,她的月事纔剛剛走,怎麼能讓她不着急。
“陳家的長輩們着急了?”劉心如常往成親王府跑,賀蘭蘋對陳府的情況多少也有些瞭解,陳沖是陳家的獨子,成親快兩年了,媳婦的肚子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也難怪陳家的長輩會着急。
劉心如點點頭,“倒是沒有直說,可是老是在我面前提起誰誰誰家的媳婦又生孩子了,連蘇雅又懷孕的事,我還是從我家婆婆的口中得知的,也不曉得她的消息哪來的,比我這個京城長大的還靈通。”說到後面,劉心如難免帶了些怨氣,成天在衆多孕婦的陰影下活着,她有時候也覺得挺累的,在別人面前她還繃着,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在烏蘇雅和賀蘭蘋的面前她便放下了防備。
“不如你去拜拜送子觀音,或是請一尊放在家裡供奉,說不定便能懷上呢。”賀蘭蘋想起自己家裡的送子觀音像,那是她成親的時候太后送的,如今她這麼快便有了身孕,說不得便是那尊觀音大士起的作用呢。
“能成嗎?”劉心如開口問道,現在只要能懷上孩子,她是要怎麼樣都可以的。
“我倒覺得這事不能急,越急越懷不上,心如現在還年輕,與陳大人又感情篤深,這懷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懷孕這碼子事旁人是幫不上忙的。“你把心情放鬆些,說不得便懷上了。
劉心如點點頭,這段時間她的確也是太緊張了,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孩子的事情,以至於在牀上的時候都有些急功近利,讓陳沖都有些怨言了,這麼想想她好像是有些過了。
女人在一起說的最多的無非便是自己的夫君、孩子、甚至是公婆親戚家長裡短,三人一起說了許久,烏蘇雅纔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開口對賀蘭蘋道:“前日我們府上的姑老夫人來了,還帶了她的小孫兒,那孩子雖然只有十歲,卻已經是秀才出生,聰明好學,我看着便喜歡,我們家太夫人見了也是讚不絕口,姑老夫人說要我幫着給找個有名望的西席先生,我一時也想不起個人來,便來尋你幫忙了,你家幾個哥哥弟弟不都請了西席嗎?可有好的介紹一個?”
“你這倒是問錯人了,我們永安侯府雖是勳貴人家,功勞卻是祖上用軍功換來的,到我這一輩都沒有出一個愛讀書的人,我爹也是給哥哥弟弟們請了啓蒙的,可是見他們不喜讀書也便沒有勉強,所以說你若是想請問幫你找個好的武功師傅,我說不定能幫的上忙,至於西席”賀蘭蘋說着猶豫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劉心如道:“這不是有現成的狀元夫人嗎?她家可有個狀元爺,能教出狀元來的,定不是一般的人,若是陳大人願意幫忙,那你便省事多了。”
“對對對,瞧我怎麼把咱們狀元爺給忘了。”烏蘇雅聞言也拍手笑道,“就是不曉得狀元夫人願不願意幫這個忙了。”
“你既開了口,我自然要去幫你問問老爺的,可是不保證能成事,我們老爺說過的,曹先生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如今想拜在他門下的人不曉得有多少,從皇親國戚到寒門子弟,每日裡人要從草廬一直排隊到山下,曹先生嫌煩,多數都是留着小童在屋裡應答,自己帶着弟子出門遊山玩水,可就是這樣遊山玩水出來的,也是個頂個的人才。”平日陳沖在府裡沒少誇讚自己的老師,連帶着劉心如也對這位先生敬畏了起來,語氣滿是掩不住的崇拜。
既然寒門子弟也能尋上門,可見這位曹先生不是個攀附富貴、只重名利之人,可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好請的,這一點烏蘇雅心裡很清楚。“那這位曹先生收弟子的條件是什麼?”
“自然是要先看人的,曹先生收弟子不看出身,不看錢財,看的是這個學生的學習潛質和恆心,沒有資質曹先生不會收,沒有恆心更是不會,曹先生對我家老爺說過一句話,叫勤能補拙,若是佔着自己有點小聰明便偷懶耍滑的,先生是最看不上的。”劉心如笑着說道。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勞煩你幫我問問陳大人,別的先不說,先讓曹先生看看安哥兒,出個題考考,若是曹先生不收,也是安哥兒沒有福分,再尋別的先生也罷了,若是放着這麼好的先生也不試試,倒是有些可惜了。”烏蘇雅說道。。
劉心如點點頭,“回去我便幫你問問。”
“那便多謝了。等侯爺回來,我定下帖子請你們到府裡來當面道謝。”烏蘇雅忙說道。
劉心如笑着直襬手,賀蘭蘋卻想起成親王前日與她說的話,擡眼看了烏蘇雅一下,猶豫着該不該與她說,被烏蘇雅看了出來,笑着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還需要這樣遮遮掩着的嗎?”
賀蘭蘋的話已經到嘴邊了,聽烏蘇雅這麼一說,更是忍不住了,問道:“你們家侯爺可有信寄回來?”
烏蘇雅搖頭,賀蘭蘋不是第一個問起薄非陽有沒有寄信回來的人了,前日烏清風走的時候也問了她一句,如今賀蘭蘋又這麼問,她心便莫名的緊張了起來,道:“沒有,是不是宮裡有什麼消息了?”
賀蘭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你也曉得太后娘娘是我們家王爺的親姨母,王爺雖然不問政事,可是卻經常被太后娘娘宣進宮裡去說話,這些日子王爺頻頻進宮,前日晚上回來的時候,王爺臉上的表情沉重,我怕宮裡有什麼事,便開口問了,王爺平日也是不同我說宮裡的事的,那天卻破天荒的跟我說了幾句。”
“成親王說什麼了?”烏蘇雅忙問道。
旁邊的劉心如也跟着緊張了起來,陳沖現在雖然只是在翰林院當着清閒的編修,可是隻要是朝中有事,跟在朝的大小官員都是脫不了關係的,她身爲官員的女眷,父兄夫君都在朝中爲官,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也是很關心的。起時信候。
“王爺說”賀蘭蘋看了盯着自己的烏蘇雅和劉心如一眼,道:“太后娘娘是爲了賭一口氣,南邊的舅舅怎麼也真的跟着摻和起來,明明已經去信囑咐過不要肆意妄爲,怎麼他就像沒有看明白一樣,這麼些日子也不曉得走到哪裡了。”賀蘭蘋說着看了烏蘇雅一眼。
烏蘇雅沉默沒有說話,太后是成親王的親姨母,南邊的嚴睦便是他的舅舅,成親王這話的意思是他去信囑咐過嚴睦不要輕舉妄動,太后只是因爲當年的事怪先皇不守承諾,賭氣纔要奪位,京城的局勢依然不明,輕舉妄動只怕得不償失。
可是嚴睦顯然是不相信成親王的話,或者是被名利薰紅了眼睛,已經聽不進去這些了,所以已經帶兵進京了。
“武將私自帶兵進京可是死罪啊!”劉心如也聽明白賀蘭蘋的話,驚訝的張大了嘴,既然敢冒着砍腦袋的危險帶兵進京,可見已經是下定決定要幫着太后謀權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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