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走吧,看看那根草去。”
“嗯。”
水棲寒在河邊蹲下,將手伸進河裡,聞人璃音在一旁看着。
“寒!璃音!”
“寒。”
“主子!寒主子!”
“璃音。”
四道聲音突然響起,聞人璃音回過頭去,朝着封殘,黑衣,未逑,小毒笑笑,繼續看着水棲寒的動作。
“主子,你們在玩水!”小毒蹦蹦跳跳地朝前來,未逑無奈地護住她,免得她摔跤。
黑衣對着聞人璃音點頭一笑,朝着她走去,封殘看了眼水棲寒和聞人璃音,最後將視線移回黑衣身上,眼裡帶着不明的光彩,黑衣自然是知道封殘在看她,卻沒打算回頭。
封殘眼神動了動,也跟了上去。
“玩什麼水哪,我們在弄這個引龍草。”聞人璃音笑着賞了小毒一個抱慄,解釋道。
“引龍草?”未逑皺眉,他怎麼感覺這個名字在哪聽過,但怎麼都想不起來,不覺有些懊惱。
聞人璃音看了眼未逑,眼裡閃過以爲不明,對着黑衣道:“過來看看麼?”
黑衣解下面紗,在聞人璃音面前,她不想遮住自己,即便,他會看到,餘光掃到身旁的封殘,對着聞人璃音點點頭:“好。”
封殘皺眉看着聞人璃音和黑衣之間的互動,有些氣悶,爲什麼她對他就是愛理不理,對璃音卻可以笑臉相對,還不在意地解下面紗,那她當初幹嘛要救他,難道真是爲了保護毒林?
壓下心中突如其來的煩躁感,封殘不再看黑衣,朝着水棲寒那邊走去。
黑衣見封殘收回了視線,身子鬆了鬆,但眼底的落寞卻是騙不了人的。
聞人璃音看着兩人間微妙的氣息,有些好笑,卻也沒說什麼,轉頭看着河裡的小草。
粼粼波光,陽光溫柔地灑向河面,一株嫩綠的五葉小草在河中若隱若現,乍一看竟像是龍的五爪。
“引龍草是什麼?”黑衣看着這株小草,心裡很是喜愛,忍不住問道。
“你喜歡?”聞人璃音挑眉問道。
“嗯,只是看它很可愛。”黑衣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喜歡這引龍草。
“不過是一棵草。”封殘聽到黑衣的話,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話落,懊惱地低罵了聲,扭過頭,繼續等着引龍草。
黑衣一愣,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而聞人璃音則是頂了頂水棲寒,大眼裡全是促狹,水棲寒擡頭,搖搖頭,對着聞人璃音笑笑。
“龍蛋就在附近,我們走。”話落,掌心原色光芒一閃,引龍草到了水棲寒手上。
水棲寒運起混沌之力,聞人璃音也對着引龍草輸入新生之力,本來平淡無奇的小草變得通體碧綠,緩緩懸於空中,如那無暇美玉。
“哇,好漂亮。”小毒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着那引龍草。
未逑對於自家媳婦把注意力給了一根小草很不滿,哼哼唧唧道:“你本體比它好看多了。”話落,將小毒擁入懷中。
小毒一聽,小臉微紅,心底卻是開心的。
引龍草在空中轉了轉,朝着右邊飛去,水棲寒和聞人璃音對視一眼,提步跟了上去,後邊的四人分別運起力量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引龍草帶着六人穿過了一片茂密的林子,在一片桃花林停下,前面是一片瀑布。
清風吹過,粉色的花瓣迎空飄灑,擡頭看看天空,白雲悠悠地飄着,似乎這裡從沒出現過陰霾。
再看看前面峻山上流下的瀑布,聞人璃音不由得想起在二十一世紀讀過的那首詩:
緣溪深入桃花塢,紫霞隱隱幽禽語。
九層峭壁劃青空,三級鳴泉飛暮雨。
落日銜山紅影溼,冷雲抱石蒼崖古。
激回澗底散冰花,噴上鬆梢飄雪樓。
只是這附近少了幾處小屋,不然,能在這兒跟水棲寒呆一輩子,也是件幸事吧。
水棲寒看着笑容暖暖的聞人璃音,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緊了緊握住她的手,對着她笑得無盡溫柔。
聞人璃音回他一個笑容,她的寒哪,果然最懂她了。
“這是哪兒?”小毒對着黑衣問道,她不是毒林的主子麼?
“這裡不是毒林,我也不清楚。”黑衣淡淡回答,看着眼前的美景,心底生出小小的希冀。
封殘不知爲何,一看到這美景,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便是黑衣的面容,心下懊惱,撇過頭去不看她。
黑衣回頭看了眼封殘便收回了目光,眼底全是哀愁。
聞人璃音拍拍黑衣的肩,對她笑笑,也沒說什麼,卻讓黑衣覺得暖了心。
水棲寒率先走到瀑布前,感受着撲面的涼意,身心都很是舒服:“果然是龍子的所在。”
聞人璃音笑笑,與水棲寒並肩而站,後邊的四人看着桃花紛飛間攜手站立的兩人,不由得感慨天下真有這樣一對如此契合的人兒。
引龍草飛到瀑布前方,左右晃動,突然在右邊停了下來,五片葉子張得大大的。
水棲寒見此,割破手指,一滴鮮血朝着引龍草所在的地方飛去,血滴染上原色光芒,沒入瀑布之中。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瀑布之後瀰漫而出,四周飄落的桃花瓣飛揚起來,繞着瀑布下的小譚飛舞,瀑布水逐漸倒流。
“吼!”一聲龍吟帶着無盡的神壓朝六人襲來,卻對他們起不了半點作用,未逑和封殘只是皺了皺眉。
水棲寒和聞人璃音更不可能有什麼反應,他們本就是強者,王尊,怎麼會被一掉小龍嚇到。
水棲寒回過頭,看着一臉常態的封殘和黑衣,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隨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吼!”再一聲龍吟,瀑布水倒流得更快,桃花也飛得更快,形成了一幕屏障。
水流乾,花瓣依舊飛揚,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向桃花瓣間,突然,金光大盛,桃花瓣朝四周飛去,空中只剩下一枚金色的蛋。
引龍草看到了龍蛋,激動地搖晃這身子,飛到它的前方,綠光泛起,漸漸被金蛋吸納,半晌,引龍草消失,龍蛋比之前大上了一倍。
“怎麼還不出來。”小毒皺眉看着眼前磨磨唧唧了半天,還是沒破開的龍蛋,有些鬱悶。
“看來這是一條騷龍。”聞人璃音靠在水棲寒懷裡,打了個呵欠,對着眼前耍了半天花腔的龍蛋鄙視道。
水棲寒也有些不耐,手上吸入一塊小石頭,對着龍蛋就彈去。
“啪!”石頭準確無誤地打到了金蛋上,蛋殼起了條裂縫。
“爲什麼把它打碎,這樣對它不好。”黑衣皺眉看着眼前的一切,非但沒有覺得這個龍蛋事兒多,反倒覺得它可愛得緊,見水棲寒這樣對它,心下不忍。
聞人璃音挑眉看着黑衣:“你真的很喜歡它。”這就有點奇怪了。
“嗯。”黑衣朝前走了幾步,眼神不能從金蛋上移開。
蛋殼開始碎裂,金光從裡頭溢出,衆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半晌,金光散去,金蛋消失不見了,六人睜眼看向前方的空中,不由得齊齊絕倒……這玩意兒是龍麼?
“寒……”聞人璃音眼角抽啊抽,半天只憋了一個字出來。
“咳咳,以後生孩子千萬不能急,早產的小孩發育不良……”水棲寒憋住笑,很是正經地看着聞人璃音。
未逑和小毒聞言,相擁而笑,這個觀點,他們贊同。
金光散去,本該出現的龍崽不在,一根蟲子般大小的……不明物體,搖搖晃晃飛到了六人中間,稚嫩的聲音響起:“剛剛誰誰打的本小爺?”
“噗!”聞人璃音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
小蟲聽見聲音,看向聞人璃音,身子不住地搖晃着:“哇,是你麼,我要揍死你!”
水棲寒紫眸微眯,揍音兒?單手一伸,拎起它的尾巴,危險道:“就你現在這個德行,你想揍誰?簡直是侮辱了龍族的威望。”
小蟲,哦,不,是小龍身子一顫,一對金色的小眼睛朝着水棲寒使勁瞪了瞪,突然“哇哇”地哭了出來,小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水棲寒手上。
水棲寒臉一黑,把這丟人的龍子丟出去,找塊布擦着手上的淚跡,真是噁心。
聞人璃音直接是笑到岔氣,未逑小毒也是笑到不行。
黑衣心疼地接住龍崽,溫柔道:“你沒事兒吧。”
小龍本哭得竭斯底裡,聽到黑衣的問話後,竟停住了哭泣,抽抽搭搭地看向黑衣,眨巴了下眼,喃喃道:“姐姐。”
“姐姐?你喜歡叫我姐姐麼?”黑衣聽見小龍叫她姐姐,心裡很開心,笑着問道。
“嗯!”小龍肯定地回答,“你是姐姐。”
“呵呵。”黑衣笑得開心,封殘在後邊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染上了笑意,卻在察覺那笑是爲了小龍纔有的,心裡不由得多了絲惆悵,卻被他摔了開來。
水棲寒扶着笑得不行的聞人璃音朝黑衣這走來,看着她手裡的小龍,在看看她那近似慈母般的表情,有些無語,看來這緣分到處都能撿到,隨便弄來的破龍就能惹起黑衣的母愛。
“黑衣,以後小龍就交給你照顧了,咳咳。”聞人璃音忍住笑,朝着黑衣道。
黑衣對着聞人璃音點點頭:“璃音,我會照顧好它的。”話落,對着小龍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呢?”
“龍淳!我叫龍淳!爹爹給我的名兒。”小龍說起自己的名字,那叫一個得意,但那模樣的確有點滑稽,成功地再次惹笑旁人。
黑衣憐愛地摸了摸龍淳小小的腦袋:“龍淳,淳兒……”
水棲寒與聞人璃音對視一眼,對於黑衣突發的母愛有些不解,卻也沒去深究。
封殘皺眉看着溫柔的黑衣,心裡有些酸澀,她,好像從來沒對自己那樣笑過……
黑衣看了眼皺眉的封殘,有些慌亂地收起笑容,背過身去,單手撫上殘敗的那半邊臉,眼底劃過哀傷。
龍淳看着黑衣的表情,小小的眼裡堅定了些什麼信念,卻沒有說出來。
封殘眉頭皺得更厲害,她就那樣討厭自己麼,連一個笑也不願施捨。閉了閉眼,將那些繁雜的思緒收起,封殘轉過身,朝着前方走去,他對黑衣好像關注得太多了,他的心給了漩簾,不該再有些其他的什麼想法了。
小毒拉着未逑跑開了,要再讓他們看到這隻……像龍像蛇,最像蟲的龍,他們會崩潰的。
聞人璃音扯了扯水棲寒的袖子,看了封殘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水棲寒只是笑笑,什麼都沒說,擁着聞人璃音離開了這處桃花林,只是背在身後的手朝着桃花林深處彈出了一個原色光球,眼角的笑意溫柔若水……
他知道音兒很喜歡這處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