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氣剛剛好,十分的適宜,不會太過的悶熱,而且f國就屬於那種氣溫中和的國家,基本上,不會太低也不會太高,正好恰到好處。
斑駁的陽光透過稀鬆的樹葉,灑在那已有些年份的青石板上,中和起來的顏色很好看,陽光,樹木,花草,大自然的味道清淡而宜人,走在這樣的地方,都不由得全身心的放鬆下來。
可是,慕晴卻不敢鬆懈自己一分一毫的神經組織,在她五步以外,是厲禹風,他走路的速度不像是以前那般快速,反而放的十分的平緩,像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悠閒自得。
慕晴就跟在他的身後,他慢,則她更慢,始終的與厲禹風中間保持着一個很疏遠的距離,不願意靠近一分一毫。
他的倒影正好拉在她的面前,長長的一道,因爲身高的優勢,所以投下的陰影也格外哦長,她正好可以踩得到,而且他們的步伐始終都是在一個頻率之上的。
很長的時間,兩人從出來到現在,真的是一個字都沒有開口說過,就這麼默默的一前一後走着。
慕晴心思是有些放空的,她想着厲禹風今天在課堂上的模樣,然後就是剛剛那英雄救美的時刻,她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真的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真正的他。
嗤……
慕晴不由得勾脣冷嗤一聲,有着譏諷的味道在裡面,這男人啊,可是從來都沒有缺少過什麼小桃花的,可真的是應了那句話了,萬朵桃花朵朵開啊。
剛剛那個華艾艾的表情她又不是沒有看到,一副已經被這男人迷的神魂顛倒的模樣,情根深種,造孽啊造孽。
現在的這些小姑娘,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的識人不清呢?難道說,如今這個社會,喜歡一個人的先行因素就是外貌和錢權?那要真心幹什麼?用來玩兒的麼?
慕晴真的是百般不願意跟厲禹風獨處的,哪怕是現在這樣,兩個人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什麼話都不說,彷彿對方是空氣一般,但是,這種情況之下。慕晴真的感覺渾身的不自然,有些呼吸困難的感覺。
面對這個男人,她再也沒了那種最初的坦然自若,她很好強,她知道,所以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希望這個男人看到她任何脆弱的一面。
她的自尊,不允許。
如果可以,她還真的是想立馬撂攤子甩手走人,但是,她不能,畢竟,她在這個學校是一定要待到畢業的,而厲禹風又要來做一段時間的教授,如果她現在就撕破了臉面,她不能保證這個男人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現在她忍了!
厲禹風一手插在褲兜走在前面的小路上,清風徐徐,從側面吹了過來,吹的他的衣領子肆意飛揚着,好在,他的頭髮是用髮膠固定了的,不然一定會吹亂的。
他步伐緩慢,看起來十分的悠閒,實則是在配合着後面慕晴的速度,尤其是她現在還挺着那麼大的肚子,更加不方便了,而且……她瘦了。
厲禹風擡頭看了看樹葉間熙熙攘攘穿透過來的陽光,然後微微側目,就可以從側面的方向看到後面慕晴的身影在地上留下的陰影。
正好,與他的陰影重合在一起,像是原本就是一體似得。
可是,好像慕晴是發現了這個情況,然後她腳步微微挪動了一下,錯開了這種親密的重疊。
他正好可以從前面的陰影裡看到她此時此刻的那種小動作,一覽無餘。
而且,她始終十分的抗拒與他的親近,刻意保持着一段很疏離的距離,彷彿和他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一般。
她……比他想象中的冷靜的許多,其實,他有想過,她見到他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況,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和他大吼大叫,會和他發脾氣,會打他罵他,可是,沒有,都沒有,她冷靜到讓他都有些心慌。
好想,一點兒都不在意他一樣,所以,他纔會在課堂上,控制不住的想要多和她說話,哪怕,知道她並不願意。
剛剛,其實,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沒有躲開那個女人,他就是想看看慕晴會是什麼反應,他就是故意想要她吃醋,以前,她最見不得有什麼女人來勾搭他,可是,他再一次的想錯了。
她,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哪怕,他和別的女人親近,她都已經無痛無癢了麼?
他已經兩個月零十三天沒有見到她了,他從來沒有敢想象有這麼長的時間會見不到她,甚至連她一星一點的消息都沒有。
天知道,他那段時間過得有多麼的恐慌,他從小到大,整整二十六年,從未有這麼一次,有這麼一個人,會讓他失去他所有引以爲傲的冷靜與理智。
他曾經可以完全冷眼旁觀任何人的生死,沒有人可以動搖他內心分毫,可是,她不同,她打破了他所有的底線,讓他變得不再是那個自己,而如今,卻又是這樣一副光景。
是不是,他從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
所以,他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和她見面,就好像重新開始一般,不同的地點,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態度。
“請問,如果厲教授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可以回去了麼?我很忙。”
終於,慕晴受不了這種氣氛,她直接站在原地不再往前繼續走,她不喜歡這種情況,也不想和這個害死她父親仇人的兒子這麼待在一起,這讓她內心根本沒辦法平衡。
她覺得,她已經非常的寬容了,相對來說,她也已經足夠的冷靜,她沒有選擇將這件事厲禹風惡化下去,同樣的,也不會去選擇原諒他,雖然,這是父輩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並沒有這一層關係還好說,錯就錯在,他們都是對方生命裡最錯誤的人。
陰差陽錯,如同玩笑一般被捉弄着。
她沒有辦法,明知道他父親是害死她父親直接關係的情況下還這樣心平氣和的和他相處。
她並不是什麼聖母,沒有那種氾濫的憐憫與心軟,也不是什麼白蓮花,說她太過偏執也好,說她怎樣都好,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從來都是如此。
厲禹風腳步停下,他動作微微躲了兩秒鐘之後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從慕晴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正好沐浴在一片金燦燦的陽光之中,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彷彿這個男人本應該就是這般耀眼一樣。
厲禹風看着慕晴,她也無謂的直視着他的眼眸,他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出她任何的思緒,不再像過去那樣,任何的情緒都隱瞞不了他。
而如今,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這是厲禹風第一次,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心中有無數想要對她說的話,可是到了嘴邊,卻總會吞下去,然後化爲烏有,反覆如此着,到最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
“你違反了課堂紀律。”
所有的話語,所有的牽絆,到最後,只有這麼一句疏離無關情愛的話語。
無形之中,彷彿又將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再次拉遠了幾分。
慕晴嘴角上揚着嘲諷的弧度,一閃而過,是啊,他們之間,也只能說這些了。
“對於課上的事情,我承認,我確實遊神沒有聽,所以,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問題了,爲了不造成你的困擾,你放心,我不會再去上你的課。”
慕晴平靜的說着,莫卡斯是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要聽的課的,沒有太多的束縛,所以,這些事完全的不成問題。
所以,她也是完全可以選擇不與他見面的。
慕晴說完,便轉身要離開,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她也累了,更何況,還面對着厲禹風這個男人,身累心更累。
“真的要這樣麼?”
慕晴沒有走兩步,就聽到了厲禹風那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正如他這個人一般的冷。
慕晴的腳步頓時就頓住,聽到厲禹風這句話之後,她第一個感覺就是想笑,很多很多複雜的情緒全部糾纏在一起,彙集成一味苦澀的濃藥。
她就像是一瞬間被強迫性的喝了一杯苦藥,嗆的她心都疼了。
慕晴漸漸的回過身,看着正對面的厲禹風,然後才做出一個譏諷的表情。
“那可就不太好意思了,我可不像是厲少您這般的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間疾苦,活的無心無慾的,像是我這種俗人,自然是沒辦法像厲少這般釋然以待的,我可沒有厲少那個境界。”
慕晴這話已經是說的極度的疏離了,她的每一個字,都是可以讓厲禹風重傷的利刃,也只有她可以如此輕描淡寫的叫他不動聲色的遍體鱗傷。
慕晴其實是一個很狠的下心的女人,也從來不知道委曲求全是什麼意思,她向來都十分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在這種事件下,保持這樣的冷靜了吧。
正當慕晴打算走人的時候,剛剛一轉身,她的手腕就被一雙大手給攥住,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