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又惱又無奈,不悅地瞪了孤夜白一眼,便收斂心思,開始下針。
針尖先刺入,隨即是針體,最後是針頭,整個針穿過皮肉,同時也把線帶過去,這是第一針!
孤夜白的臉色瞬間煞白,他倒抽了一大口涼氣,卻還是硬生生將這一針疼痛壓了下去,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從兩鬢滾落,然而,即便如此,他脣畔的弧度卻還是擴大了,如花綻放般妖冶絕美,充滿了神秘的野性。
一針下,容靜沒敢看他,默默地加快了動作,一針起一針落,每一下都是從血肉中穿針引線而過,每一針都是一記無法言喻的疼痛!
試試想象下,針線在血肉之中緩緩穿梭的感覺,都禁不住毛骨悚然呀!
可是,這個男人卻一聲都沒吭。
漸漸的,容靜發現了異樣,竟聽不到孤夜白的聲音,這種比生孩子還恐怖的疼痛,至少呼吸聲該變了呀,可是,爲什麼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似乎想了什麼,臉色一白,猛地擡頭看去卻發現孤夜白依舊還在看她,眸光溫軟,衝她柔柔地笑。
這個男人,竟還能笑得出來?
容靜鼻子莫名地一酸,生平第一次看到別人笑,自己就想哭。
她急急別過頭去,儘量讓自己不分神,繼續手中的工作。
她也是愛笑的人,所以,她很清楚越是笑,便越是痛。
他們,原來是同一類人呀。
幸好傷口不很大,很久便縫合好了,上藥,包紮,一切做得乾脆利索,專業嚴謹。
有了一邊的經驗,另一邊取針便快多了,整個過程,容靜都沒有再看孤夜白,爭取速戰速決,不讓他疼那麼久。
終於,兩個傷口都處理好了,包紮結束,容靜滿頭大汗,這才呼出了一口濁氣,“你不疼嗎?”
孤夜白搖了搖頭,緩緩幽幽地吐了一口濁氣,“習慣了。”
習慣……
忽然之間,容靜的心猛地揪緊了,一直覺得這個男人高高在上,高貴完美得如同神祗,很不真實,卻不曾想過他也會有那麼一面。
那麼雲淡風輕地一句“習慣了”,承載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痛疼呢?
容靜擡頭看去,孤夜白正好起身坐起來。
“你別動!”容靜急了。
“別動。”他幾乎是同時出聲,聲音柔得都可以將人融化了。
深邃如潭水的眸光那麼淡然,卻又溫軟,猶如一泓心泉,令人容靜無法自拔。這剎那,容靜的心,無法控制,砰然而動!
他伸手過來,輕輕撩起她不知何時掉落的髮絲,溫柔地替她挽到耳後,手指輕輕掠過她圓潤的耳垂,立馬惹來一陣顫慄,如同電流一般,從耳垂處流向四肢百骸。
這個男人,擁有令全天下男人崇拜的實力;這個男人,擁有令天下女人瘋狂的資本;他竟會如此溫柔!
他的手,並沒有放下,而是扯着袖口,替她擦汗,額頭,臉頰,鼻子,脣上全都是一層薄汗。
認認真真擦乾淨了,他才淡淡笑開,“靜大夫,辛苦了。”
咳咳!
被溫柔美男迷暈了的容靜總算回過神來了,她有些慌亂,連忙道,“你趕緊躺着,傷口剛縫好,不能***的,待會出血就麻煩了!”
孤夜白乖乖地躺下,很認真,“針取出來就算數,明日我會把推薦信送到你手上的。”
“喂,我的是爲你的身體着想好不好?”容靜不會地說。
這話一出,孤夜白的眉峰便挑了起來,正要開口,容靜立馬改口,“你不給我也會討,你休息下,半個時辰裡一定得把天靈穴衝破了。”
說着,便避開他有些炙熱的目光,處理剛剛用過的針線和匕首,一會兒孤夜白衝破天靈穴的時候,必定會牽動傷口,她也不確定會牽動到什麼程度,還是有備無患,最壞的事情,就是重新再縫一次。
然而,孤夜白卻看着她的後背,脣畔的笑意越來越濃,心情似乎不錯。
“容靜!”他喚了一聲。
“休息!”容靜懶得理睬。
“我喜歡很你認真的樣子。”孤夜白並不避,剛剛那種感覺很清晰,也很強烈,就是喜歡。
這話一出,容靜的心跳都險些停掉。
只是,她也分不清楚這個傢伙到底是玩笑,還是……好吧,她自己都無法相信堂堂陌王會喜歡一個***的女人。
一切不以在一起爲目的的表白,都是耍流氓!
這個男人又不是小默默,身爲成年人,他必須知道“喜歡”二字是不是隨便說的,都必須有後續,都要負責的。
她轉身過去,一臉清冷,兇兇地質問道,“然後呢?”
見容靜這種態度,孤夜白禁不住哈哈大笑,可正要回答呢,誰知,就在這時候,“砰砰砰”猛烈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這裡是陌王府,而且是又是密室所在,這麼猛烈的敲門聲,一定是陸長陵,而陸長陵會這麼不淡定,就必定不是好事。
孤夜白眼底掠過一抹複雜,起身要出去,容靜卻一手按在他胸口上,“你不能出去。”
“出事了。”孤夜白認真道。。
能鬧到陌王府裡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小事。
“不管怎麼樣,你不能出去,你就當不在府上。”容靜也很認真,一邊暗罵陸長陵廢物,就半個時辰,天大的事情不能拖着,非得來敲門呀?
孤夜白就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要休息恢復體力,又要衝破天靈穴,而且,衝破天靈穴的時候,縫針的傷口還可能被牽動而裂開,這件事更不是小事!
在這半個時辰裡,雖然不會有疼痛,可是,就取針那場手術來說,最後這半個時辰纔是成敗的關鍵。
“不是皇帝來了,就是千寂山的人來了。”孤夜白眼底晦明晦暗的,就目前來看敢闖到陌王府的,就只有這兩種可能。
其實,容靜也猜得到的,這兩種人多多少少也跟她有關係,因此,她更不允許在這緊要的關頭,讓孤夜白卻冒險。
千寂山就不用說了,一個個沒安好心的。
至於東靖皇帝,雖然他很倚重孤夜白,也和孤夜白手足情深,但是,自私的皇帝之所以對孤夜白有特殊待遇,真正的原因,並非孤夜白能守護東靖,本質上的原因,是皇帝奈何不了孤夜白!
自古帝王多狹隘,即便容得下敵國的強大,都容不***旁手足兄弟的強大,只要一有機會,皇帝可比誰都樂意除掉孤夜白!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敲門聲更加猛烈,大有把門敲塌了的趨勢,喊聲也同時傳來,“容靜,你滾出來!”
呃,找她?
再呃……這聲音不是陸長陵!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