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楠微微一愣,轉眸看向她,不用說也知道是蘇御城。
兩人四目相對,蘇御城彷彿不太願意她去,她卻只是微微一笑,道:“沒事。”
隨即,她掙脫蘇御城的手,轉身出去了。
蘇御城只是看着,卻無能爲力。
廣寒看着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別看了,眼睛都快貼上去了。”
“……”聞聲,蘇御城才收回目光,卻還是忍不住轉眸看她。
蒼楠走出大殿,澤辰瑜站在院中,看着院子裡的梅花有些出神。
“現在,上神可以說是什麼事了。”蒼楠道。
澤辰瑜卻有些猶豫,他看着梅花,然後又轉身看向蒼楠,道:“聽說,你和子仙一起去北海見過淨河上神了?”
“……”蒼楠默了默,隨即微微點頭。
澤辰瑜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楠楠,我是看着你長大了,與你父親是結義兄弟,也算是你的長輩,若不是因爲三百年前的事情,我們兩家,想來會親上加親。”
蒼楠笑笑,只道:“事情都過去了,沒什麼可以挽回和感嘆的。”
“……”澤辰瑜看着她,眼底是滿滿的愧疚,他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請你看在蒼澤兩家曾經的情誼上,幫我一個忙。”
蒼楠看着他,臉色微變,愣了片刻後,她道:“上神找錯人了吧,像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幫你什麼?”
“幫我送一份信。”澤辰瑜道:“送給淨河上神。”
“……”蒼楠眸光微沉:“上神您說笑了,這中事情,難道天宮沒有人做?”
“並非。”澤辰瑜微微擰眉,隨即他低下了頭,道:“這封信,不能讓陛下知道,所以,不可動用天宮的人。”
還不能讓戰邪知道?
蒼楠看着他,眼底露出一絲疑惑,澤辰瑜一向是最衷心與戰邪的,是什麼事情竟然讓他必須要揹着天帝做。
“這封信,關乎我澤家的存亡。”說着,澤辰瑜從懷裡拿出信封,遞給蒼楠道:“算是我求你,務必幫我這一次。”
蒼楠看着他遞過來的信件,心裡莫名的很是不服氣。
果然啊,一旦關乎到自己存亡的時候,就什麼過往都可能不計了。
當初蒼山鏡覆滅的時候,哪怕他站在我父親這邊,出面力保,蒼山鏡也不至於走上不歸路。
澤辰瑜啊澤辰瑜,你有什麼資格求我呢?
蒼楠看着他,眼神不解又絕望。
她道:“我不是神,我甚至算不上仙,上神真是高看我了,我其實很小氣的。你不該讓我送。”
“……”澤辰瑜看着她,眼底盡是悔恨。
蒼楠真的恨極了他,當初若不是他帶兵圍剿,蒼戟怎會戰死?
她的父親,是個英雄,他沒有死在不句山,也沒有死在帝江,他死在了自己的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的手上。
她親眼所見。
“我有愧與你。”澤辰瑜緊緊地拽着手裡信,隨即掀開衣袍就要跪下,蒼楠卻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澤辰瑜微微一愣,他擡眸看向蒼楠:“我下跪,給你賠禮道歉。”
“……”蒼楠冷眼看着他,猶豫片刻,道:“你不必這樣,我不會原諒你的,別說你跪下了,就是你去死,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死了又怎麼樣,跪了又怎麼樣?我爹回不來了,蒼家也回不來了。”
“……”澤辰瑜看着她,心如刀絞。
蒼楠卻接過他手裡的信,道:“信我可以幫你送,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澤辰瑜道,他想,不管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無條件的給她,這是澤家欠蒼家的。
“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蒼楠道。
澤辰瑜點點頭,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好,我答應。”
“第一,”蒼楠冷聲道;“我要花鏡。”
她本來還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解決掉花鏡這個麻煩,現在好了,現成的機會就擺在眼前,蒼楠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可澤辰瑜聽了卻微微擰了擰眉,蒼楠眸光微沉:“怎麼?第一件事就做不到?”
“……”澤辰瑜思索良久,隨即道:“不,可以給你,但是需要點時間。花鏡是陛下欽點的,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想辦法說服他。”
“不必了。”蒼楠冷聲道:“你直接將人給我就是了,她是陛下欽點的上仙,但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人,澤家的人,上神沒有分配的權利?”
“這……”澤辰瑜微微垂眸,一時間覺得蒼楠說的有點道理。
思索良久,他才微微點頭:“好,你可以將人帶走。還有兩件事。”
“……”蒼楠沉默片刻,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來找你。”
“……”澤辰瑜聞言,微微一愣,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來,蒼楠拿着信便離開了。
澤辰瑜看着蒼楠離去的背影,良久都回不過神來,他總覺得,蒼楠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得。
她從蓬萊回來之後,整個人都溫柔了不少,可是現在,她滿身的戾氣,像極了三百年前的蒼楠……
宴會結束,蒼楠託着疲憊的身子回了蒼山鏡。
她並沒有進屋子,而是坐在六合殿外面的美人榻上休息。
春夏上前換掉已經冷卻的茶水,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孩子的笑聲。
蒼楠一愣,蒼山鏡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想着,她坐起身來,就見龍戰一個猛撲過來,撲進了蒼楠的懷裡。
蒼楠捧起他的小臉,道:“你怎麼來了?”
龍戰笑笑,道:“是仙女姐姐自己答應了讓龍戰來仙女姐姐住的地方玩兒的,仙女姐姐自己都忘記了了,還好御城哥哥記得。”
蘇御城?
蒼楠擡眸,就見蘇御城緩步進了院子,龍戰卻是開心的朝他招招手,然後衝着蒼楠道:“御城哥哥說,他以前就在仙女姐姐這裡住過,那龍戰也要。”
蒼楠看着他,無奈的笑笑,擡手捏捏他的小鼻子,道:“那你父君呢?你告訴他了嗎?萬一他找你找不着,可是會着急的。”
龍戰聞言,乖巧的點點頭,道:“龍戰知道。”
“真乖。”蒼楠摸摸他的頭,將他抱到榻上。
蘇御城緩步過來,坐在蒼楠身邊,蒼楠道:“你倒是挺會打主意,光明正大的就來了。”
蘇御城笑笑:“這有什麼,我就是不借這臭小子,我也能光明正大的來。”
蒼楠轉眸,瞪他一眼,沒有吱聲,轉頭逗龍戰玩。
過了一會兒,蒼楠纔想起來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蘇御城默了默,道:“可能稍微晚一點就走。”
“……”蒼楠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隨後,她別開眼,心裡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只輕聲道了句:“哦。”
蘇御城似乎看出了什麼,他小心翼翼的湊近她的耳邊,道:“不高興了?”
“沒有。”蒼楠的聲音很平靜,幾乎聽不出什麼波瀾。
蘇御城心裡閃過一絲無奈,她就是這樣,似乎心裡越難受,反而表現的越平靜,玩笑的時候,反而輕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