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麪館的時候才下午一點鐘,麪館裡還有不少客人,方眠沒有理睬客人們,推開門就衝劉哥叫喊一聲:“劉哥!若添呢!”
正背對她忙碌着的劉哥頭也不回的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一句話沒說,就繼續工作去了。方眠正要往休息室跑,忽然想起蘇陽,頓時爲難了。
“最簡單的方法,把他打昏!”彼岸簡潔的說了一句,身子一傾就飄向了休息室。
方眠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好聲好氣的看着蘇陽:“陽陽,姐姐有急事和若添姐姐商量,你在13號桌自己玩好不好?不然我再給你做一碗泡麪?”
蘇陽看看空蕩蕩的13號桌,搖了搖頭:“我吃飽了,姐姐你去忙吧,我去幫劉哥。”
方眠看着蘇陽跑過去幫劉哥的忙,心裡感嘆一句這真是個好孩子,下一秒快步往休息室跑去。
衝進休息室時她的眼睛一時間沒有適應過來,她眯着眼發現窗簾拉着,屋裡開着燈,但因爲燈光有些昏暗,以至於她眯眼幾秒後纔看清屋裡的情況。只見若添和春夏正看着桌子上的大花盆發愁,而彼岸飄在一旁,眉毛擠在一起,表情十分嚴峻。
方眠的心裡“哎呀”一聲,意識到情況真的嚴重了。
她還沒有動作,懷裡的小九卻靈活的蹦到地上,而後三步兩步蹦到桌子上,前腿向上一擡後退一彈跳到花盤邊緣,兔頭探了下去,待方眠走過來的時候,它的腦袋已經擡起來,而後彼岸嘆了一口氣。
“小九說,種子從裡到外都爛掉了,因爲爛的太徹底,就算是它用神力也修補不了。”
一時間,休息室裡像是被抽走了空氣一般,死氣沉沉。
方眠咬咬牙,探頭看過去。只見特大號花盆裡是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土壤,而土壤的表面,整齊的擺着八顆團狀物。她小心翼翼的挑出一個來看,果然是已經爛掉的種子,原本狹長的形狀萎縮成團狀,溼漉漉的趴在她的掌心。
“今天給它們滴灌鮮血的時候,發現土壤有些奇怪,昨天滴的時候土壤會微微發顫,可今天卻沒有發顫。我和春夏把種子挖出來一看,才知道已經爛掉了。”若添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彼岸也上前來拍了拍她,沉聲安慰她:“沒關係,我們還有八顆種子不是嗎?當初你給若添八顆,不就是爲了以防萬一嗎?這次有了經驗,我們可以推測出問題出在哪裡,下一次避過去不就好了?”
方眠忍了忍沒讓眼淚從眼眶流出來,硬生生的扯出一個笑意:“那你們有沒有找出原因啊?是因爲土壤,還是因爲氣候?”
見她假裝自己在笑,彼岸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手臂下滑,握住了她垂下來的右手,輕輕捏了捏,在收到方眠的回握之後纔對衆人說:“或許是因爲血?”
若添瞥見交握的一雙手,稍稍放下心來,翻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
“這是你們來之前,我和春夏討論的結果。可能性有三個,第一個,是因爲土壤。雖然我儘量買了最好的土壤,可是畢竟是陽間的土壤,難免會有很多的陽氣,就算是眠眠畫了陰力符咒放在裡面,也不能同陰間的土壤相匹敵。”
彼岸點點頭:“這個算一個,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溫度和天氣。陰間沒有陽光,所以我把花盆放在休息室,窗簾全部拉上,開了空調製冷,儘量讓這裡陰暗無光,可是我卻不能保證,這裡是否與陰間一模一樣。”
方眠扭頭看了看空調,溫度顯示是18度,的確很低了,怪不得她覺得渾身冷的厲害:“老實說我也忘記陰間的溫度了,當時帶着溫度計就好了。”
“第三個可能性……春夏你來說吧。”若添拉了拉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春夏,而後指指紙上的第三行。
方眠看過去,上面寫的是:“新鮮度。”
“是說血液的新鮮度嗎?”彼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土壤,上面依稀還能看出殘留的血跡,“那天我俯身在樑樑身上,趁機取了他的鮮血保存在你這裡,也趁眠眠睡着的時候取了她的血液……”
“啊,你居然趁我睡覺的時候!”方眠湊過去小聲嘀咕一句,彼岸笑笑,握了握她的手。
“是的,那天你把鮮血拿過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但是想來也不能讓你每天都去附身,所以我把你們倆的血液分開放置在冰箱,打算每天取出一部分滴進去。但大概是血液並不是剛剛採下來的,所以會有變故。”春夏徒手捧出一捧土,“你們瞧,下面的土裡面的血液,已經凝固了。”
方眠低頭看過去,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血團,想來不是新鮮的血液,並不能和土壤融合。
“畢竟用血液種花這種事,之前也沒有先例,我就算是在網絡上查也查不到……真沒想到,前天把種子種下去,竟然今天就這樣了……“春夏無限惋惜的看了看爛掉的種子,嘆息着搖了搖頭。
方眠伸手拿過桌上的紙,從第一行看過去,每一個因素都是有可能的。但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因爲,這裡畢竟不是陰間,要想在陽間種出彼岸花,根本是在逆天而行。
他們已經打破了曼珠沙華花神葉神永不相見的命運,又硬生生的創造了本不該有的情劫。再加上搶走了諦聽的心臟,害的孟婆出走陰間,後又將上古兇獸九嬰從地獄帶到了陽間。他們打破了三界六道的規則,也爲陽間陰間帶來了不少麻煩,現如今他們又打算逆天而行,如果曼珠沙華有本體,豈不是會嫌他們太丟臉?
可他們沒有退路了,她帶回來的曼珠沙華枯萎了幾株,又給葉紫蘇吃掉一株,現在只剩下八株了,按照這枯萎的速度,恐怕不出十天,所有的曼珠沙華都會枯萎了。
到時候,她和彼岸的下場,絕不會比三昧慘。
僅剩的八顆種子,必須種下去。
“既然如此,我們需要換一種思路來播種了。”彼岸指了指紙上的三行字,“換掉土壤,變換氣候,以及用新鮮的血液。將這三條因素全部糾正了,我們再試一試。”
“沒那麼容易,我們買的是最好的土壤,即使換掉,我們也不能保證買到最合適的,因爲我們壓根就不知道什麼什麼樣的土壤纔是最合適的。氣候也是一樣的,我們無法模擬出陰間的氣候。相對來說,你們的血液倒是最簡單的,你每天附身,就可以每天都要新鮮血液。”若添嚴肅的說着自己的觀點,邊說邊在前兩行後面打了一個叉,表明這實在是太難了。
休息室再次陷入寂靜之中,方眠氣餒的走到沙發旁坐下,揉着發漲的太陽穴。
泡麪之神吶,賜給她一個精明的大腦吧!就算是不能給她精明的大腦,把她作爲花神時的聰明伶俐還給她也好啊!不要讓她有時聰明有時脫線!
土壤難找,氣候難製造,附身也不方便每天都附身,這麼難的題,她就算是作弊也做不出答案啊!
呼呼,讓她仔細想一想,土壤有問題,是因爲土壤裡陽氣大於陰氣,甚至並沒有陰氣,那麼需要找陰氣多的土壤。怎麼可能?好好的陽間裡都是陽氣,總不能去陰間挖一盆土出來吧?那還不如直接種在陰間呢!
等等……陰氣多的土壤?方眠的腦子裡靈光一閃,但因爲閃的太快,以至於她沒有抓住。她頭疼的錘錘腦袋,皺眉用力想了想,是什麼來着,剛剛想起來的……
“三戒爺爺的竹林小屋!”
春夏一聲大叫,將方眠從思考中拽回來,她激動地站起來,狂喜的點頭:“沒錯!就是那裡!三戒在那裡隱居幾十年,春夏也是在那裡學習做引魂師,所以那附近必定會有很多陰氣!那裡的土壤,可以用來播種!”
若添和彼岸一愣,也慢慢笑了起來:“說的有道理。”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我告訴劉哥一聲,免得我們失蹤了他又要生氣了。”若添說着往外走,絲毫不管身後方眠的喊叫。
“不用這麼急啊,蘇陽還在呢,總不能把他扔在麪館,我卻自己走了吧?”方眠無奈的看着離去的若添,撓了撓頭髮接着說,“若添怎麼比我還急……”
“她還不是怕你消失啊?你和彼岸單純是因爲種不出曼珠沙華就會魂飛魄散,我們想想就覺得憋屈。既然現在不能走,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對了,蘇陽是怎麼回事?”春夏把身上一直穿着的工作服外套脫下來,問他們。
“蘇陽的事說來話長了……我以後再告訴你們。不如我們明天再出發吧,明天老爹會帶他們出去旅行,我也就不必向老爹解釋什麼了。”方眠扭頭問彼岸,“可以吧?”
彼岸笑着點頭:“你決定就好。”
“嘖嘖。”春夏咂咂嘴,懶得理他們,正要收拾花盆,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劉哥鐵青着臉站在門外,身後是一臉無措的若添。
“眠眠,聽若添說你們又要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啊,劉哥,那個……”方眠一怔,急忙解釋。
“這一次我必須提前說好,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劉哥嚴肅着往前一步,一字一句的開口。
衆人傻了。
就連一直傲嬌着沒有動彈的小九都晃了晃耳朵,擡頭瞪着他。
哇靠,他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