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顏便早早起牀早早梳妝。
其實如其說早早起牀,不如說自己壓根就沒怎麼睡着,這一夜輾轉難眠竟是想着自己和母親下一步該怎麼走,怎麼才能救出父親,求出父親後三人又要逃去何方的問題了,這種種事由都讓從未操持國家爲生計問題擔過心的許顏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彩雲和彩萍兩個小丫頭顯然也是受了她的感染,一清早給自己梳妝時明顯的心不在焉。
主僕三人明明一會是有正事要做的,這一大早卻如此萎靡。
“彩雲,不要給我頭上戴那麼多的東西,樸素一點吧。”
許顏拉來桌子,拿出一個較爲精緻的小盒子,裡面的白玉銀簪是去年自己生日時父母親給自己買的,可是以前許顏覺得太俗了,想想當時母親拿給她時她還覺得不高興,不明白爲什麼要送給自己這麼老氣的東西。
現在這些想法卻統統都不作數了,許顏只是覺得這簪子十分的樸素,也很剔透,自己沒有理由不喜歡。
“就戴這個吧,只戴這個。”
“是……”
“彩雲,把剩下的首飾都收拾起來,放到箱子裡一會跟着拿出去。”
彩雲疑惑的笑聲問道:“小姐,咱們昨日說的不只是做做樣子麼,您真的把他們收拾起來幹什麼。若是不想帶那麼耀眼的這兩日咱就什麼都不戴都藏起來,可是爲什麼還要拿出去呢?”
“因爲我得讓他們信任我。而且我昨晚想過了,彩雲、彩萍謝謝你們願意留下來,在你們說完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爲覺得自己騙了你們,這樣太罪惡。”
“小姐!”彩萍上前道:“您別這麼說,昨日我們都表明過心意了,爲您和老爺做什麼都是我們自願的,我們心甘情願也沒覺得小姐哪裡騙我們了。”
“不行,”許顏搖了搖頭,“母親從小就告訴我要講誠信,而且現在家中本就不富裕了,我去當點收拾,既可以助許府平安度過這個困難階段,又可以留住府裡面一衆老人的心,何樂而不爲呢。”
“小姐!”彩雲心中急着開口道:“小姐,別人不知道你我們還不知道嗎?您從小就聽話乖巧,我們將軍府本來就清廉,您也從未找誰要過首飾,您現在都這麼大了也不像京城的那些富貴人家小姐一樣首飾一箱一箱的。”
“對啊小姐,我聽沈飛燕的下人們說,沈家的小姐光是自己的首飾衣服就令放了一個房間,而且全部都放滿了。”
“您的這一箱基本都是重要的人送給您的,您怎麼捨得真的當了他們!”
“行了,你們別說了。我在做什麼我自己心裡知道,如今我父親都入獄了,我不想辦法幫我父親負擔起這個家,等他回來,難道要我抱着他送我的收拾整日以淚洗面麼,哪能有什麼用。而且你們反應也不用這麼激烈,你們家小姐我雖然首飾是不多,可是這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只要當掉了夠侯府撐一段日子的了。”
“小姐!”見彩雲彩萍都還想開口,許顏制止了他們。
“沒事!這些當掉了還是可以再贖回來的嘛,而且人還在就行,感情也在,那麼注重這些首飾幹什麼。。”
小丫頭彩雲聽話的點了點頭,手上開始收拾飾品,一邊收拾一邊用哭腔道:“小姐,我們是替您委屈,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大將軍這麼好的人也抓,還有沒有王法了。”
彩萍見狀過去替她摸了摸眼淚,“行了行了別哭了,你說這些不是讓小姐心裡難受嗎。”
“恩恩,”彩雲點了點頭看向許顏,“小姐我不說了,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好好收拾。”
許顏也頗爲感慨,兩個小丫頭自幼和她一起長大,從前都是天真懵懂的,此次這件事也應該算是他們做過的大事了,從這兩個丫頭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們神色緊張。
自己的父親出了事全府都跟着受牽連,許顏嘆了口氣。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許顏喚了家中的總管讓他把家裡的下人們都找齊,自己有話要說。
當然,現在還應該有一件事去做就是見自己的母親。
可是許顏不想去,他們總是告訴自己要等待不要輕局妄動,許顏覺得自己做不到。
她已經這麼大了,家中出了事當然要去做,要努力衝上去,當所有人的降落傘擋箭牌,這樣她纔有自己的價值她的人生纔有意義。
管家進來稟報說外面的人都招齊了,許顏叫了便自己拿着首飾箱子出了房間。
早早的就讓彩雲和彩萍站在了隊伍中,現在是關鍵時刻不應該讓他們太過於現身露水,這樣不適合事情的發展。
“大家!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將軍府有難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父親因爲奸臣陷害,被皇上誤解所以下了獄,我現在可以在這裡對大家保證我父親的清白,就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是敢這樣說的。可是今日我招大家來並不是說這件事的,我要說的事和你們息息相關,就是你們的工錢問題!”
許顏站在上面看着所有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皆不一樣,她突然覺得孤獨可怕因爲自己並不能讀懂他們,但是她也覺得這種嘗試去努力的感覺很好,自己從未體驗過。
“今日我帶出了自己所有的珠寶首飾,這兩天我就找個時間去當鋪全部當掉,然後給大家解之前的工錢。現在是危難時刻,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們!”
“我,許顏在這裡承諾,如果你們願意追隨將軍府度過這個難熬的階段,也必將和我一起迎來他重新的光輝,我父親的冤屈一定會被洗刷,我們將軍府一定會回到昨日那般光輝。”
“小姐,我們相信你!”不知道是誰在下面開了口。
“是啊小姐,您不用去當首飾,我們跟隨大將軍這麼多年,掙的錢早就夠養活自己的家了,您不要逼自己。”
“是啊小姐,對啊。”
聽着下面一人一句雜亂紛紛的話語,許顏突然覺得十分感動。
這個大家庭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平時不遇到危險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這種人情味也是這麼培養出來的。
“謝謝大家的信任,但是我知道這裡面有很多人並不是我家的下人而是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更像是我的家人一樣。但是我也理解大家有家要養或者家裡6有困難,就算現在許府有難,可是我還在這裡,我們都在這裡,我就是你們的保障,不會讓你們付出的辛苦和努力白費的!”
許顏說完這些,下面再也不鬧了,大家都沉默着久久不語,不知從哪裡開始,響起一片掌聲,經久不息。
許顏對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請大家等我,這兩天我也在想辦法找人脈去像皇上求情,求他赦免我的父親。只有有時間我就去當鋪將所有東西都典當了,請大家給我三天期限,三天爲期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說法的!”
“不只許顏,還有我,我們將軍府這些年雖然清廉,但是平時的穿戴還是有的,我願意把我的首飾我顏兒的一起送去典當,這樣也能助我們快速的度過這個困難階段。”
“母親,您現在有病在身怎麼不好好休息。”
“顏兒,母親沒事。這是咱們家的大事,母親怎麼能不參與呢。”
許母說完溫柔的看着許顏道:“我的顏兒長大了,知道爲家裡分擔了,母親很欣慰,母親現在來幫你了,咱們全家一起抗這件事,一起努力救出你父親好不好。”
原本堅強得天不怕地不怕一身鎧甲的許顏聽到這句話後如同受了傷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突然收到了好心人的關懷一般眼眶發紅鼻子發酸,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嗯,母親我們是一家人,什麼事我們都不怕,我們都可以熬過去的。”
驅散了下人們,許母和許顏坐在房間裡靜靜的望着彼此。
“母親,你不用擔心,昨日我和慕容世和慕容錦商量了很長時間,我們相處辦法了。”
許顏看了看下人們都散去了,關上了房門做到自己母親的身邊開始講道:“我覺得慕容世分析得對,且不說當日朝堂局勢如何,那宰相沈長卿突然進言要搜咱們家,必有蹊蹺。可是他在背後做了什麼事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我們是無法打探出來的。但是這裡面有一個缺口,就是在咱自己家,這偌大的將軍府中。”
許母點了點頭接話道:“顏兒母親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東西是在咱們家裡找出來,沈長卿是不可能自己過來放的,那麼肯定是他派人,最有可能就是買通咱們自己府裡的下人,因爲那樣最方便也最不容易被發現。是這樣麼,顏兒?”
許顏點了點頭道:“是的母親,所以今日我才公開說我要去當首飾,讓他們給我三天時間,三天爲期。我猜測沒有人願意做壞事,定是有把柄或者家中有難事週轉不開,那他就不會不要工錢就離開的,所以這三天就是我們的時間,我已經讓彩雲和彩萍私下去幫我打聽了,只要大廳來是誰做的,咱們就可以讓他去跟沈長卿對質還我父親清白。”
“顏兒,這方法是太子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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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是的母親。”
“那你說太子……是受了皇上的意要來查這件事還是自己想來呢?”
“應該是看在我麼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自己來幫我的吧。”
“那你對太子……或者三皇子慕容錦?你對他們兩個誰更在乎一些呢?”
“母親,咱們現在再說的是正事!您怎麼能跟我說這些呢!”許顏羞紅了臉。
“母親這是爲你着想,其實要是早替你張羅就好了,現在你父親出了事就算是你想嫁個好人家也是不會再想從前那樣方便了。”
“母親,我誰也不嫁,就在家中陪你和父親。”
“好孩子,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