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梅心頭猛跳,連忙上前扶住了沈飛燕。
沈飛燕頂着慘白的小臉和失神的雙眼,一動不動的任由春梅攙扶着,模樣實在嚇人。
“沈小姐,我很期待我們下次見面。”王軒對沈飛燕勾起了脣,又難得有模有樣的對她作了個揖,可沈飛燕卻在他這話落下後,抿緊了脣。
她那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縮緊,明顯的緊張了幾分。
春梅感受到沈飛燕忽然緊張了的情緒後,快速的瞥了眼王軒,然後又看回了自家小姐,她急紅了眼卻又不得不按耐下來,她試探的喚了一聲,“小姐?”
沈飛燕卻是吸了口氣,抿緊了脣,她看都沒有看王軒,只輕碰了春梅扶着她的手,催促道,“我們走吧。”
春梅聽出了沈飛燕那四個字裡的緊繃感,她掃了王軒一眼,也不敢再多留了。
她拿過沈飛燕左手上的面紗,給她帶好後,扶着她就下了樓。
兩人快速的離開了這間酒樓,坐在馬車上顛簸時,春梅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馬車走了許久,春梅見自家小姐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些後,纔敢試探的開口,“小姐,可是……在雅間出了什麼事?”
沈飛燕剛出來的時候,臉色實在有些可怕,雖說她的髮髻衣物並無凌亂,可春梅卻還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有些怕自家小姐在那雅間裡……出了什麼事,畢竟那王三公子實在不是什麼正經的好人。
此時的沈飛燕卻是出奇的冷靜,她一字一句道,“他進雅間後便言辭輕佻,甚至動手動腳,我質問於他,他便直言說了,此次找我出來,便就是想要欺辱於我,他說,雖然沒了傾雲但有了我這個第一美人,他也不虧。”
沈飛燕的聲音雖然壓的略低了些,可卻異常清晰的響在了春梅的耳邊。
有時候,設想與事實的發生完全是兩種感覺,春梅聽沈飛燕如此說了後,頓時就慌了神,“小、小姐,你……”
“我也不是傻的,自不會隨意讓他佔去了便宜。”沈飛燕面無表情,似是看着某處,實際卻是眼神空洞,“我與他周旋了一番,答應他在七日後自願將身子交於他,他答應了。”
“小姐,這萬萬不可!”春梅聽到自家小姐還並未給那無恥之徒佔去便宜之時,心鬆下了不少。
可還沒等真正安下心呢,便又聽小姐說了她與王軒約定之事,如同平地一聲雷,她頓時便跳了起來,聲音也跟着飆高了好幾度。
沈飛燕冷冷的橫了她一眼,春梅這纔想起馬車外面還有車伕,她連忙坐回了她身邊,壓下了聲音。
“小姐,你萬萬不可去應下這五日之約,小姐……小姐本是天上的雲,當配的太子殿下那般的人物,如何,如何能讓他給糟蹋了?若是小姐真應下了這七日之約,那小姐便是連宮門的第一步都邁不進了!”
入宮第一道門檻,驗身,驗身上是否有傷痕,驗女子是否處子之身。
沈飛燕的眼眸暗了暗,“可他說,若我不遵守這七日之約,他便將事情盡數說出來,到時讓我名聲掃地,家族蒙羞。”
“這……小姐,無論如何,你也定然不能去赴約!”春梅也着了急,匆亂間她抓住了沈飛燕的手,又開口道,“要不我們去找老爺吧,老爺定然是會幫着小姐的,到時老爺出面與他相商,一定能解決的。”
老爺?沈飛燕嗤笑了一聲,收回了自己被春梅握着的手,她爹可不一定會幫着她。
哦不,她爹爹可能會先幫着她,事情順暢還好說,但若是事情一有了不對的走向,他便定會決然的拋棄她,甚至可能會直接趕她出家門,因爲怕她影響了她弟妹的前途。
她與他向來只是表面上的父慈女孝罷了,沈飛燕心中清楚,若是讓下棋的人知道了這個棋子的沒有了利用價值,那這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只能被拋棄。
她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因爲這樣的無力感她很不喜歡。
沈飛燕搖了搖頭,然後微垂下了頭,咬着脣,沒再說話。
春梅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着了急,“小姐,此事你定要聽你奴婢勸,倘若你真去應了約,那你以後怎麼辦,就算不嫁給太子了,也總歸要嫁給其他人,這事……要如何跟未來的公子交代啊!”
“不,我要嫁給太子的。”沈飛燕的聲音很低,卻帶着異常的堅定。
“那便更是不能應約了。”春梅一心想着如何能讓沈飛燕不去應什麼七日之約,絲毫沒有發現沈飛燕正在發生異常的變化。
沈飛燕則低着頭,略顯迷茫的喃喃自語,“不能應約,不然便不能嫁給太子哥哥了,也不能讓他把事情傳出去,否則我的名聲便盡數毀了,那麼……”
“無從下手的事便只能尋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了。”沈飛燕忽然擡起頭,眼中迸出了些帶着寒氣卻又異常堅定的光芒。
春梅被沈飛燕忽然的轉變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細細琢磨了遍沈飛燕說的話,卻沒能明白沈飛燕口中那一勞永逸的法子指的是什麼。
“你過來些。”沈飛燕衝春梅招了招手。
春梅趕忙附耳過去,只聽得那沈飛燕一字一句道,“你找個機會去一趟異閣,以王軒人頭爲聘,多少銀子都給我應承下來。”
異閣,是一個充滿殺手的地方,在這個地方,只要有錢,每個人都可以下聘,殺手覺得錢數合理,那便會接下任務,然後去執行。
異閣這處地方,春梅以前只敢聽聽,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要去涉足的。
“小姐!這……就算那王三公子要求過分了,可就這般取他性命……怕是更會引火上身啊。”春梅跟着沈飛燕雖說也做下了不少的陰事,可這直接找殺手殺人卻是頂頭的第一次啊。
“引火上身?”沈飛燕冷冷的笑了一聲,眼底更是寒意一片,“我如今身上的火還不夠多嗎?是他硬要如此逼我的,我如今都已經走到了一條絕路上了,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我除此之外,還能怎樣?”
說是這樣說,但是這事還是事關重大,春梅還是有幾分猶豫。
可沈飛燕卻絲毫下定了決心要如此做,她似勸誡春梅,又似安慰自己道,“那異閣的殺手向來保守秘密,沒有人會知道他是我讓人殺的,剛纔我也已經問過,他說那些個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和來此的原因,所以我們只要把他殺了,那便沒有人會再以此威脅於我了。”
沈飛燕既已經這般說了,那春梅也就沒法再說什麼了,她還是聽了沈飛燕的吩咐,鬆了口,“小姐即是覺得這般處理是爲最好的法子了,那奴婢自是按着小姐說的法子辦事,只是不知道那異閣在何處?”
“我曾聽人說過,想去異閣之人,半夜午時到街頭旁的小巷子裡等候,到時自會有人前來接應。”沈飛燕緩緩開口。
用異閣之人徹底解決王軒,這個想法其實早在王軒第二次向她要錢之時她便有了,她心中清楚,王軒既會向她要第二次,那就絕對會有第三次以及後面的無數次。
可到底還是閨閣裡的姑娘,雖有這樣的想法,卻還是不敢真的去做,而王軒這次的行爲無疑是給她心中的如此想法加了一把火,逼得她不得不如此去做。
“奴婢知曉了。”春梅點頭回應了沈飛燕。
提及了殺手解決王軒這事後,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不同的是,沈飛燕的眼底帶着堅定,而春梅卻顯出了幾分猶豫……
將軍府,層層庭院內。
“我娘可在裡頭?”許顏開口問了門前立着的侍女。
侍女對着許顏福了福身,答道,“夫人正在裡面詢問那些報名而來的人呢。”
聽侍女這般說,許顏伸頭往裡瞧了番,昨日她與孃親回來後,她進了宮,她孃親則與爹爹去說了那住持說的話,兩人當下便拍下了案,去大理寺立下了尋人的案子。
許顏聽說今日一早那告示便貼了上去,來的人多之難以計量。
她到將軍夫人的院子裡尋她,本想與她一同來瞧瞧這找人的情況,卻未能尋到,聽那侍女說她似是一大早便來了這裡。
瞧着裡面的人山人海,許顏微皺起了眉,“你帶我從後門繞進去吧,我在後花房等着,你去與我孃親說一聲。”
侍女應了聲是,然後起身給許顏帶了路。
許顏彎彎繞繞了好一圈後才進了後門,她到了花房等候,而那侍女則進去找了將軍夫人。
她等了沒一會兒,將軍夫人便走了進來,她的面上略顯疲憊,但更多的卻還是難掩的興奮和激動。
“顏兒,這來報名的人可還真是多,我看着都要看花眼了。”將軍夫人彎了眉眼,面色略有些潮紅。
許顏邊給將軍夫人倒茶邊開口,“那自是極好的,相信一定能很快找到哥哥了。”
一語罷,許顏將手中的茶遞給了將軍夫人,將軍夫人笑着接了過去,對着許顏開口道,“這人多我是高興,因爲人越多找你哥哥的機會便越大,可現在想來也略有些煩心,這麼多人找起來怕是要好些時日。”
將軍尋子,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自是有很多人想要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