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送,無垠的蒼穹,被碎玉般的繁星點綴成了,一席美麗皎潔的魔毯。明月斜掛,淺暉悠遠而清幽。天地之間朦朦朧朧若夢境一般,飄渺馥郁。
“宗!我真不敢相信阮皓星竟然這麼好說話。”流錦和歐陽亦宗背靠背席地而坐,舉目觀賞着天上絢爛瑰麗的星光。阮皓星竟然輕易的就與歐陽亦宗簽訂了三十年的供鹽協議,價錢還頗爲低廉。真讓人不敢置信。
“也許他早有打算,我跟他倒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他是個人物!”歐陽亦宗閒懶的把上身的重量都移到流錦身上,彷彿只要輕鬆的靠着她,今日東方玄機的那些話語,就不會再像蟲蟻一樣噬咬着他的心,此時他的心境越的明朗愉悅。
“你真的放心把公主交給他嗎?畢竟他早已花名在外,興許他今日的說辭都是棄詞狡辯呢?”流錦蹙眉說道。她還是有些懷疑,她對那個阮皓星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其實原先我便讓人查過了,他府中逾百名的侍妾美女,很是可疑。他有個極爲好色,卻又十分懼內的皇兄,那些侍妾應該不是阮皓星的女人。再說我只答應給他追求芋兒的機會,至於結果,還是看天意吧!”歐陽亦宗合上眼眸假寐,良久的沉默。
流錦擡仰望無垠的蒼穹,心中卻有絲絲的淺憂,東方玄機的話,她始終難以釋懷,世事難料,誰又能死死掌控着命運呢?
“錦兒,不要胡思亂想。”歐陽亦宗直起身,扭頭拉過流錦的手,深若潭淵的瞳眸,凝視着她略帶淺愁的臉頰。
流錦彎脣輕笑,明眸若碎星閃耀。原來,即便她不說,他也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手怎麼這麼冰啊!錦兒冷嗎?”劍眉微皺,解下自己的外衫,體貼的披在了流錦的身上,又抓起她的手,大掌緊緊的包裹住蔥白的纖指,溫熱的暖流便從交握的雙手,緩緩流淌入流錦的四肢百骸,潤進心中每一處柔軟的角落。
流錦的心漸漸平靜,安逸的偎入那個溫暖,安全,讓她越來越眷戀依賴的懷抱。
緊緊擁住女子纖弱婉秀的身子,歐陽亦宗覺得他的心充盈而滿足。舉目看向廣袤蒼茫的夜空,眸內的鋒芒遂寒而深幽,不能攜手到白頭是嗎?他歐陽亦宗偏就不信。
шшш ¸тTk ān ¸C ○
相擁的兩道身影,就這樣輕易的便刺痛了薛景睿的心。白衣飄飄,墨飛揚,沐浴在月色下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卻是那麼的落寞孤寂。
佳偶天成,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便是形容他們這樣一對璧人的吧!可自己爲什麼還要執着於此呢?也許,印記不深的時候,才能輕易的擦去。
嘴角輕揚,一抹苦澀自嘲的笑意渲染上俊逸的臉龐,卻沒有了往昔和曛的溫度。薛景睿搖了搖頭,舉目踱步而去。
“薛大哥,我們就先行一步了,閒暇之時到茗王府來看我們吧!”流錦不捨的看着面前微笑而立的男子,真誠的出邀請。
“嗯!有緣自會相見,錦兒不必介懷。”薛景睿溫和一笑,恰似三月剪柳的春風,溫暖和曛。
“薛兄!救命之恩不言謝,後會有期。”歐陽亦宗客氣的向薛景睿抱了抱拳,攬過流錦便躍上了馬。
“薛大哥,再見!”流錦回,明眸溢出嬌美恬靜的笑容,向那個總是讓她感到溫暖的男子擺了擺手。
“再見!”笑意加染,心卻越的惆悵,錦兒,你可知,我們,相見還不如不見。
“恕不遠送,宗兄再會!”阮皓星拱手告別。和身旁沉吟感傷的男子,一同目送着那宛若謫仙般的一對男女,漸行漸遠的唯美身影。
“薛兄!當斷且斷!有氣魄,小弟佩服。”阮皓星痞笑的搖着手中的摺扇,凝視着身旁緘默不語的俊逸男子。
“太子殿下言重了!”薛景睿報以溫潤的微笑,最後一次睨了一眼幾乎化爲黑點的身影,心中釋然,也許只有斷了心中的牽絆,他才能自由。
三日的奔波,茗王歐陽亦宗帶着車隊託運的精鹽,快馬加鞭的入了北月城。百姓聞此喜訊,皆涌上街頭,夾道歡迎。接收到了救命的食鹽,成千上萬的百姓跪於茗王府大門,山呼茗王千歲,那場面恢弘壯觀,自不在話下。
不日,街道茶舍,酒樓客棧,就連煙花柳巷,都傳頌着茗王歐陽亦宗的豐功偉績,他在民間的威望,便如初升旭日一般,越的聲名顯赫,如日中天。
莊嚴輝煌的坤寧宮內,卻是另外一種氣氛。
‘嘩啦’。桌上的茶盞盡數被掃落在地,滾燙的茶水便潑灑而出,打溼了皇后端木紅綾的鳳鞋。
“離殷!你這個該死的奴才!你是怎麼給本宮辦事的?”皇后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那滿腹難以抑制的怒火,似乎要騰燒出胸膛一樣,肆意翻涌絞擾。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離殷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頭低觸於地,身若篩糠般不停顫抖。
“混賬!氣死本宮了!這下那個孽種定然越的得意了。”端木紅綾擡起腳,狠狠的踹了離殷兩腳,依然不解氣的叫囂着,咒罵着。
“奴才該死,娘娘息怒啊!小心氣壞了身子,那咱們還怎麼和茗王鬥啊?”離殷微微擡起頭,偷偷瞥了皇后一眼,一向渾濁的雙目中卻射出一道狠厲隱晦的精光。
“阻殺不成,不會多派些人手嗎?真是沒用,過不了多久本宮就會被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賬給氣死。還鬥什麼鬥!人家現在都成了伺月朝最偉大的英雄了。我們的內線也斷了。這下該如何是好呢?”
離殷伏地,緘默不語。拽着衣襬的手,暗自收緊。
“對了!快!快去請端木丞相覲見。”皇后連連擺手,示意離殷快去請來她唯一的靠山,端木榮瑞。
“奴才遵命。”離殷連滾帶爬的直奔向殿門,回時眸中再次閃過深沉陰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