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遇素來淡定無比的臉終是出現了裂痕,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書奴怎麼會變成明雲裳?他記得很清楚今日一早書奴便起爲去喜來齋去買他最愛吃的白玉糕,只是他進宮之後便沒有回府,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書奴怎麼在這裡?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他一早發現的那個女子就是書奴扮的,還是假明雲裳到刑部大牢之後被人換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跪在這裡的女子就是書奴!
他從來不知道事情能複雜到這個地位,從來不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何種滋味,可是今日裡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沒有喚書奴的名字,眼睛微微合了起來,機變如他,此時也找不到合適詞語來爲自己開脫。
書奴雖然也是經過容景遇嚴格調教的,也甚是聰明,只是她此時中毒剛醒,如今還有一絲迷濛,她記得今日一早去買白玉糕,到那裡將糕點買好之後從裡面走出來,路過轉角的時候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往後的事情她便不記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已在公堂之上。
她以前也見容景遇對人施過迷魂香,她終是明白她今日裡怕也是着了別人的道,只是到底是着了誰的道卻並不知曉,而今也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縱然她並未見過天顏,卻也知道明黃色的衣裳和五爪金龍的服飾代表着什麼。
她的心裡無端端升起了強烈的恐懼,忍不住又喚了一聲:“二少爺……”
容景遇聽到她這一聲睜開了眼睛,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明雲裳到此時終是明白了幾分,大致知道這隻怕是鬱夢離的將計就計,她也終是明白爲何鬱夢離能如此淡定了,這下事情可真是好玩了,書奴明雲裳上次在驚鴻山莊裡見過一次,她的記憶不算太好,可是卻也不壞,對於容景遇的事情她自是上了些心的。
她當即大愕道:“咦,這不是容太傅的貼身婢女書奴嗎?”
她這一句話頓時讓天順帝變了臉,天順帝看了容景遇一眼後冷笑道:“容愛卿,這女子可是你的婢女?”
容景遇知道這種事情就算是想要否認也是不成的,在這京城裡,見過書奴的人並不少,他知道天順帝這麼一問便是有些惱了,當下卻也只能緩緩的道:“回皇上的話,這位女子的確是微臣的婢女。”
明雲裳輕嘆一口氣道:“本相知道以前和容太傅是有一些過劫,原本以爲容太傅是個極大度的人,但是沒有料到容太傅竟是如此記仇之人,竟設下這樣的陷阱來害本相,是不是太過了些?今日裡若不是本相撕下了她臉上的面具,容太傅,你是不是打算用這個藉口強行脫下本相的衣服?”
她這一句話說的輕柔,卻已是濃濃的指控。
天順帝聞言忍不住會想,這一場局根本就是容景遇設下的,只是容不下明雲裳罷了,所以才讓貼身婢女來扮成明雲裳?若真如他設想的這般,那麼容景遇的心胸也太小了些。只是他又想起容景遇做事一向都算大氣,很少會與人結怨,今日的事情又實在是不像他的風格。
他當下冷着臉道:“容太傅可有何解釋?”
容景遇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微臣也不知道家奴如何成了謹相,又是如何進的皇宮。”
明雲裳在一旁淡淡的道:“這事若是容太傅也不清楚的話,怕是沒有人會清楚了。本相倒是有一個猜想,想說過容太傅和皇上聽聽。”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明雲裳緩緩的道:“微臣之前在宜城的時候,因爲明五小姐也就是現在的世子妻的事情和容太傅有過過劫,這原本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又牽涉到的是一個女子,所以本相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當日裡容太傅和她訂了親之後,本相爲了不和容太傅生隙,還親自將明五小姐送到了容府的別院。本相自認爲這件事情做的還算是合情合理的,卻也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得罪了容太傅,以至於容太傅對本相生了恨。自從本相中了狀元之後,更被皇上點爲左相,容太傅便處處作梗,處處破壞本相的名聲,無中生有般的生出了很多的事情,本相素來對事不對人,上次賑災被土匪攔下的事情的確是處處都透着是容太傅的手筆,所以才上摺子像皇上細說此事,想來也因爲這一件事情而讓容太傅更恨本相,所以這一次才命貼身丫環扮着本相的樣子,然後再由容太傅識破,再將這件事情鬧到刑部的公堂之上。這一次若非皇上來的及時,容太傅和尚書大人怕是會給本相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生生逼死本相,然後再尋一具女子的屍體來化成本相,就說是本相畏罪自殺,容太傅,本相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將本相逼迫至此?”
她這一番話將前塵舊事一併提了出來,可謂是字字帶血,句句含血,更將容景遇的險惡用心一一解析出來。
容景遇看着她道:“謹相這話說的太過了些,遇承認,是和謹相不太和,卻自認不是那種心思窄小之人,這樣的容人之量自還是有的,自不會爲了一已之私而行這樣的事情。再說了,這件事情極大,就算遇是那種心量窄小之人,又豈會蠢到讓自己的丫環來扮謹相。”
“許是容太傅覺得今日的事情是天衣無縫,本相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你的手心,用自己人更好把握,連滅口的事也一併省了。”明雲裳毫不客氣的反脣相譏。
容景遇淡淡的道:“謹相既然如此有自信,那麼今日爲何不敢脫衣示人?”
明雲裳冷笑道:“真沒有料到容太傅還有這樣的特殊愛好,既然如此喜歡在衆人的面前脫衣,不如容太傅當衆脫衣給衆人看看?”
容景遇的眸光森冷,明雲裳冷笑道:“本相堂堂七尺男兒被人說成是女子,原本就是巨大的侮辱,這件事情本相本是受害者,容太傅事到如今不但不出言道歉,反而還讓本相脫衣,本相倒想問問容太傅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僻好,若有的話,本相聽聞城西新開了一家菊花館,那裡的小館很不錯,容太傅大可以去試試,不用這麼爲難本相!”
天順帝平日裡見容景遇和明雲裳兩人都是那種性子極爲平和的人,像這樣大鬧起來,還算是極爲罕見的,更重要的是兩人都撕破了臉,他也見識到明雲裳使性子的樣子,只覺得那個氣的雙頰通紅的男子實在是有些可愛,心裡倒有了一分悸動,只是這悸動在他的心裡才一升起來,他又覺得實在是太怪了,他堂堂天子,又豈會對一個臣子起了那般的心思?
他的心裡有些惱怒,當下怒道:“都給朕閉嘴!一個是當朝太傅,一個是一國之相,這麼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明雲裳和容景遇都禁了聲,刑部尚書早已驚的遍體冷汗。
天順帝看着容景遇道:“朕處事一向公正,這一次的事情容景遇你做的太過了!”一國之君說這樣的話,便算是極重的話了。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一眯道:“這件事情微臣實不知該如何解釋。”
天順帝的眼睛眯了起來,容景遇又輕聲道:“微臣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是做的過了些,但是卻並沒有錯,左相是一國之根本,原本就容不得有任何損傷。”
明雲裳的眼睛一眯,向天順帝拜倒在道:“這一件事情若是傳出去的話,微臣怕是會顏面掃地,怕是再難爲皇上分憂了。”
“閉嘴!”天順帝瞪了她一眼道:“你是一國之相,難道連容人之量也沒有嗎?”
“微臣就是太過大度了,所以容太傅纔會覺得微臣好欺,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爲難微臣,處處讓微臣難堪,設下這樣的殺局來奪微臣的性命。皇上若認爲容太傅無錯的話,大可以罷了本相,將本相趕離相位!”明雲裳這一番話說的字字剛正,一臉的怒色。
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後道:“胡來!朕有說這件事情是你的錯嗎?”
明雲裳咬着牙道:“皇上是沒有說,可是卻露出護短之意,微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皇上一味的這樣縱容那些別有用心的臣子,怕是有的人要飛上天了,今日裡是這樣對付微臣,下日裡還不知道要如何對付皇上!”
她平日裡在天順帝的面前都算謙和,平日裡也是笑嘻嘻的多,今日裡天順帝看起來是動了怒,她卻知道就算是動怒也絕不是因她而起,而今日裡她所要做的就是將天順帝的怒氣徹底激起,她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也無論如何也要表明她們立場,就算天順帝真的生她的氣,她的話也一定得說完,否則容景遇今日裡埋下這樣一個禍根,天順帝日後還不知道會起什麼樣的猜疑。只是這種怒氣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一個度,也不能太過,若是過了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天順帝原本還想要斥責她的話,到此時反而說不出口了,尤其是她最後的那句,直直的擊中了他的靶心,他對容景遇的容忍來自於先帝,先帝離世前曾叮囑過他一定要好好的待容景遇,因爲先帝覺得欠容景遇實在太多。
但是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其實心裡並不是太放心,只是容景遇平日裡表現出來的太過謙和,而且也沒有野心,所以他對容景遇也沒有太大的戒心。
可是最近暴發出來的這些問題,卻讓他的心裡緊了起來,先是之前的明雲裳的餞行宴上他察覺了容景遇和鬱夢心關係不同尋常,只是當時他也不以爲意,必竟鬱夢心雖然有強大的後盾支持,但是他若是不讓鬱夢心做蘭陵王府的世子,就註定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爲,而他更是決定,日後不會給鬱夢心太大的權利。而今日裡刑部尚書的態度,讓天順帝極其不滿,他是何等精明的人,這擺明了是一場針對明雲裳而設的局,只是書奴的出現顯得容景遇沒有太高的手段,但是卻也恰恰證明了容景遇的狂妄。
天順帝看到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忍不住會想,容景遇和刑部尚書有麼,那麼他和其它的朝中大臣,是不是也有關係?這背後又是否還有其它的事情?
他淡淡的看着明雲裳道:“這件事情你也無需太過激動,朕知道你是受害者,自然會還給清白,給你一個說法。”
說罷又扭過頭看着容景遇道:“容景遇,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容景遇淡淡的道:“微臣該說的話都說了,皇上若是不信微臣,那麼微臣也無話可說。”
天順帝看着他那副淡然無波的樣子,心裡又對明雲裳也起了懷疑,容景遇口口聲聲說明雲裳是女子,這中間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情,他看了明雲裳一眼,卻見她的喉結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臉被容景遇捏了兩下也沒有任何異狀,最重要的是,她這樣的膽色和才能,又豈是一個女子所能有的?就算是女子能有,那麼這樣才華橫溢的女子,能爲他排憂解難的女子,又爲何不能用?
他正欲說話,一直伏在地上不動的書奴突然直起身來道:“是奴婢有罪,這件事情和容太傅無關!”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全落在書奴的身上,容景遇皺着眉頭道:“書奴,不要胡說八道!”
書奴扭過頭看了容景遇一眼,目光冷靜而又沉着,她在容景遇的幾個婢女中間,文不如琴奴,武不如劍奴,平日裡也很難爲容景遇排憂解難,只是小心的伺候容景遇的生活起居,而她原本也是聰明的,這些年來一直跟在容景遇的身邊,對於那些機關算計什麼的,也算是有自己的見解。
她聽到衆人的話後隱隱知道今日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知道,今日裡不管容景遇會如何,她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都是難逃一死,明雲裳一定不會放過她。雖然她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她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但是這一切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把容景遇也拖下水。
她還知道容景遇爲了今日的局,已經謀劃了很久,從明雲裳進宮的那一刻起,這個爲明雲裳而布的局便已啓動,阿麗雅公主的事情就是這場局的關健點。容景遇極爲了解明雲裳的性子,所以猜到她爲了鬱夢離一定會變成明雲裳去見天順帝,而他早已等候在一旁了。
她的眸光如花一般落在容景遇的身上,在別人看來容景是極其厲害而且風光的,能夠看透人世間所有的事情。可是她卻知道,容景遇卻是一個極爲脆弱的人,他幾乎沒有一個晚上不做惡夢,他的世界一片灰敗。她能做的,就是伺候他,讓他的一切都變得更加的舒適,讓他少操一些心。
只是她終究又不如琴奴聰明,她所有的光華都淹沒在琴奴之下,可是她卻是願意的,只要能守在他的身邊便好。而今日的事情,卻讓她知道,她日後怕是再難以守在他的身邊了。
她若是不能再伺候他了,縱然有琴奴相伴,他會不會想起她,會不會不習慣其它人伺候?她知道所有一切有關於容景遇的僻好,也許她早該將這一切全部都告訴琴奴的,如今怕是連細細交待的時間都沒有了。
容景遇一看到她那記眼神,不由得愣了一下,書奴素來安靜,安靜的站在角落裡,只有他需要用她的時候,她纔會出現,所以些年來他並沒有過多的留意書奴的存在。他只記得最初收留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當時還拖了兩條長長的鼻涕,沒有半點美可言。
可是今裡這般看她,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子竟早已長大,還出落的楚楚動人,一雙眸子裡透着淡淡的安靜,靜的如花一般,那雙眼底的深處,還有他從未察覺的聰明的勇敢。
他突然意識到她想做什麼,他也知道她那樣的做法對他而言是最合適的,可是他的心裡卻升起了一抹不忍,而心底裡升起的野心卻又在告訴他,做怎樣的選擇比較合適。
他的脣微微一動,書奴卻搶在他的前面說話了:“二少爺,奴婢知道你是一個極好的人,並沒有因此而嫉恨謹相,但是奴婢上次在書房外聽到了你和寒燼侍衛的對話,知道你如今也極爲煩惱,你一直對謹相處處忍讓,處處爲她設身處地的着想,可是她的心裡卻恨透了你,上次南下的時候遇到土匪的事情也一併算在了你的身上。奴婢以前是也見過她,真沒覺得她有多大的本事,以前在宜城的時候也一直由你提攜着,她不知恩圖報,你也並不怪她,反而處處忍讓。奴婢就瞧着極不順眼了,不就是入朝爲相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所以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今日裡就借了一套侍衛的衣服,偷了一塊腰牌混進了皇宮,見謹相一走就用早已經準備好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臉上,原本打算要做幾件壞事徹底毀了她的名聲,可是沒料到還沒來得及佈置,便遇到了你。你居然一下子就識破了奴婢不是謹相的事情……”
“你就編故事吧!”明雲裳打斷她的話道:“你可不要告訴本相,你的手裡準備好了兩張人皮面具。”
書奴看了明雲裳一眼後道:“謹相真是無比聰明,我的確是準備了兩張人皮面具,一張是謹相的,一張是明雲裳的,謹相一定會問,我爲何要準備那麼多的人皮面具,那麼我就告訴謹相,因爲這兩個人都是二少爺最爲在乎的人,二少爺尊重謹相,也沒有完全放下明府的五小姐,我扮成明五小姐不過是存了幾分私心,因爲只有我變成明五小姐的時候,二少爺纔會多看我一眼。”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暗罵書奴就是一個傻貨,如此二的事情也說的出口。容景遇放不下她?放他孃的狗屁!
書奴說到這裡又衝容景遇道:“二少爺,奴婢知道錯了,這一次的事情是奴婢做得過了,不想竟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如今是生是死,便憑處置。”
說罷,她朝容景遇扣了一個頭,然後又對天順帝道:“皇上,這件事情是奴婢一意爲之,和容太傅沒有任何關係,他對明五小姐也就是如今蘭陵王府的世子妻還存有一分好感,卻並沒有因爲奴婢分成謹相的樣子而循私情,這表明他對朝庭忠心耿耿,決無任何私心。奴婢犯下的錯,奴婢一人承擔!”
天順帝聽到這裡眉頭皺了起來,若是一切是如書奴所言,那麼這件事情也能解釋的過去,他今日裡也見到了明雲裳,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確實是一個極不錯的女子,能令容景遇放在心上也有可能,而這樣的話謹夜風也說了,怕也是能信的。
而今他心裡對容景遇雖然起了疑心,但是如今他的心裡也有許多的不確定,還不是發作的時候,若是容景遇對他存了異心,他到時候自也能收拾得了容景遇。
刑部尚書看了一眼衆人後道:“原來如此,如今案情總算大白了,微臣之前一直想不透這其中的關竅,不想竟是這個大膽丫環對主子心生愛意,所以才惹下這麼多的禍事,和容太傅也沒有干係。”
天順帝看了他一眼道:“朕在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容景遇聽到書奴的那一番話,他終是明白了一些,縱然他對書奴並無任何其它的想法,可是她這些年來的傾心照料他終是能感覺得到。若說劍奴的事情在他的預期之外,他沒有能力把控,可是書奴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
他當下緩緩的道:“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微臣的錯,是微臣行事太過較真,所以才引發了這次的事情,書奴只是一個丫環而已,這錯處由微臣來承擔。”
明雲裳在一旁冷笑道:“也難怪這小婢女對容太傅心生愛意,原來容太傅就是一個處處留情之人,對於府中下人也管的也太鬆了些,以至於那些個小婢女們都盼着能爬上主子的牀。只是容太傅也是人中之龍,放眼天下怕也沒有哪個女子能逃得過容太傅的魅力。而經這婢女一說,本相也成了心胸狹窄之人,好在皇上今日裡是親眼看到微臣如何被逼,否則只怕微臣今日裡就算是死也難洗自身的清白了。”
她的眼睛看了容景遇一眼後道:“本相對容太傅實在是佩服的很,對容太傅而言,這世上最好利用的人怕也是女人吧!”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今日裡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容景遇布好的局,如今事敗便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婢女的身上,而婢女還心甘情願,這手段便顯得極爲高超了。
容景遇看了明雲裳一眼後道:“謹相的推斷我佩服無比!”
“好了,不要吵了。”天順帝的眼裡已有些不奈的道:“這件事情朕知道謹相受委屈了,就算這一次的事情是這個婢女所爲,也和容太傅脫不了干係。來人啦,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婢女給朕打入死牢,折日處斬!容景遇治家不嚴,以致於生出這一場亂事,奪太傅之位,在家裡好生反省,好好想想如何管家!”
“謝主隆恩!”容景遇心裡縱然極度不快,卻也知道此時不能駁了天順帝意思。
天順帝看了刑部尚書一眼後道:“刑部尚書李治澤,濫用職權,欲對當朝左相謹夜風行不軌之事,罪不可絮,實不刑部尚書之職,今日奪去官職,就到刑部去守大牢吧!”
刑部尚書淚水都出來了,今日能保住命也就不錯了,當下只得伏地道:“謝主隆恩!”
天順帝看着明雲裳道:“左相謹夜風南下賑災有功,賞白銀一千兩,錦緞十匹,珍珠一斗,各類珠寶各一斛。”
“謝主隆恩!”明雲裳也伏在地上道。
天順帝又道:“只是謹夜風今日說話有失左相之度,也沒有容人之量,回去後好好想想爲官之道,朕念你是初犯,就罰你一年薪俸好了!”
明雲裳暗罵天順帝是個黑心蘿蔔,一肚子的壞水,卻也只能伏在地上道:“多謝皇上教誨,微臣回去之後,一定好好讀讀聖賢書。”
天順帝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不再說話,只起駕離開,地上伏了一地的人。
他走到明雲裳的面前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容景遇說她是女子的話,她伏在地上的樣子的確有些纖瘦,而她的脖頸也分明是雪白的,若不是看到了她的喉結,他怕是還真是會信她是女主的話,在這一刻,他也有些想看明雲裳脫完衣服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念頭一冒進他的腦海,他又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他今日裡當真是鬼迷心竅了,竟真的對一個男子有了興趣。
他心裡有些惱怒,當下一拂袖便大步離開。
明雲裳對於他這般離開的方式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卻也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怕還沒完。
容景遇看到這副場景,心裡不知怎的也生了幾分凌亂,只是當他的眸光掃到書奴的身上時,他的拳頭又握的緊了幾分。
天順帝走後,早有侍衛將書奴給帶了下去,刑部尚書長嘆了一口氣,他有些怨恨的看了容景遇一眼,卻又滿是無可奈何。
明雲裳起身後輕輕整了整衣袍,對着容景遇微微一笑道:“本相今日才知道容太傅是如何大度,本相佩服的很。”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遇今日也才知謹相竟也有這樣的本事,遇也極爲佩服。”
明雲裳微笑道:“其實本相最是佩服容太傅的婢女,上一次是劍奴,這一次是書奴,不知道容太傅還有幾個婢女可以經得起這樣的犧牲?”
容景遇的眸光冷若寒霜,明雲裳又笑道:“只是這些女子也太傻了些,以爲犧牲自己就能保全容太傅,卻不知道容太傅的野心實在太大,總有一日會陰溝裡翻船,到時候就算容太傅費盡心力怕是連自己都保不住!”
容景遇冷冷的道:“謹相還是自求多福,就算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還不知道會如何?”
“容太傅放心好了,就算本相不怎麼滴,也斷斷不會把身邊的人害死。”明雲裳微笑道。
容景遇的心裡頓時覺得堵的慌,她這一句話說中了他心中的痛處。
明雲裳笑的燦爛無比,卻已帶着秦解語轉身走了出去,卻在走到他的面前又輕聲道:“我很早以前就對你說過,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的手上,你以前不信,如今可信了幾分?”
容景遇淡淡的道:“到底最後誰死在誰的手上還是未知數。”
“的確是未知數。”明雲裳的眸光一轉後道:“但是我至少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代自己去死,不過你並不在意,身邊的婢女死了兩個,還有兩上,無妨。”
說罷,她大步走了出去,容景遇卻不再說話。
皇權之下,縱然他極具機變之才,有很多事情也無法改變。
他的眼睛微微合了起來,明雲裳走出去時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書奴的話,容景遇喜歡她?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試問這天底下有這樣喜歡人的方式嗎?若有的話,那實在是抱歉的很,她無福消受!
只是她的心裡也實在是有些好奇,若是這個女子是書奴的話,那麼翠偎又在哪裡?她對人有很敏感的第六感,她可以確定今日裡在皇宮裡見到的女子就是翠偎,鬱夢離到底是在何時把人給換過來的?
明雲裳想不明白,這事只能等見到鬱夢離之後問了他後纔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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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裡縱然沒有徹底扳倒容景遇,但是這一件事情必然會在天順帝的心裡埋下禍根,而且再次滅掉容景遇一個婢女,也是一件極爲痛快的事情,而她不得不佩服鬱夢離的這一場將計就計的計謀實在是高明的很,只是卻也是險象環生,若是有一個環節有差錯,怕是連命都得送掉。
明雲裳回到謹府之後,天順帝的賞賜便也過來了,當她看到天順帝的獎賞時,頓時眼睛也亮了,倒不是明姑娘沒有見過好東西,而是這一次天順帝賞的東西實在是不少,其中竟有一顆夜明珠,還有不少的寶石珍珠的物件,比之前說的竟還要多。
紅依看到其中的一串寶石手串後更是喜歡的不得了,明雲裳見她喜歡,直接就送給了她,倒把紅依給高興壞了,她雖然也是見過好東西的,只是鬱夢離以前並不得寵,雖然身邊不缺銀錢,但是很少有宮裡賞賜的這種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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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揚看到明雲裳平安歸來,輕輕鬆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明雲裳倒是個大方的,這一次和她一起南下賑災的那些隨從,幾乎個個都得到了重賞,莫揚也不例外,只是明雲賞賞他的東西就有些特別了,那是一根銀製的鞭子,莫揚其實是個使鞭的高手,只是在宮裡統一配備的卻是劍,他不知道明雲裳是如何看出他擅長用鞭的事情,忍不住便問了明雲裳一句。
明雲裳只淡淡的道:“你擅長用鞭嗎?”
這一次倒輪到莫揚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雖然我知道你對我是有異心的,但是我還是謝謝你爲我保守秘密。”
莫揚愣了一下,她卻已淡笑着離開了,她和莫揚之間,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卻也不能用嘴去說,她知道這一次莫揚給天順帝有關於她的消息下意識的瞞下了一些,否則的話,她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在天順帝的面前過關。
明雲裳讓秦解語把牀底下壓着的大石頭給搬走了,理由是她是最近覺得氣短,怕是那塊石頭惹得禍。當初搬石頭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紅依在將她放出來之後又將石頭搬了回去。而經此事之後,明五小姐終於明白這條地道的好處還是蠻多的,還是保持通暢比較妥當。
秦解語對於她的善變極爲不滿,當她吩咐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眼睛幾乎全翻成白色的了,明雲裳暗歎他這樣的貨色不去演貞子實在是浪費。
只是秦解語翻白眼歸翻白眼,卻還是把石頭搬了出去,因爲明雲裳說了句:“若是叫不動秦侍衛的話,怕是隻有本相親自動手了。”
秦解語的心裡覺得實在是有些委屈,明雲裳的心裡卻又覺得有些好笑,也懶得理會這個思維方式異於常人的怪物,由得他去折騰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自也不會去管他此時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明雲裳剛把這些屋子裡的東西弄好,卻聽得門外傳來戰天南如怒獅般的吼聲:“謹相,本候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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