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遇從那甬道退出來時,一口鮮血便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他方纔和鬱夢離交手時,竟被鬱夢離的掌風所傷。他以前並沒有正面和鬱夢離交過手,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鬱夢離明明是個病得快要死的人,爲何會如此厲害!那充沛的內力讓大意的他難以支架!
他想到以前的種種事情,心裡一時間又有些五味雜陳,他這一生看人都準,鬱夢離和明雲裳卻都被他看走眼了,這兩人都是看似無害,其實卻又是最有本事的那種,典型的扮豬肝吃老虎。
他更知道他這一次失利了,就意味着他在魔教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他苦心經營的一切,怕是都得化爲烏有。
他心有不甘!
可是縱然再不甘,此時也無力迴天,原本算計的極爲細緻而又妥貼的事情在這一刻全部都成了泡影。
他的身體緊緊的貼着石壁,一雙眸子微微合了起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拿出幾枚藥丸放進了嘴裡,然後再細細的想了想自己的處境。
他將目前的局面分析了一番之後決定先回京城,原本想借這一次的機會將燕州和宿州兵權全部奪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也只得做罷。只是這件事情到這裡並不算完,縱然他此時已開始變得有些被動也要全力出擊!
容景遇知道明雲裳和鬱夢離一旦聯手,燕州對他而言將會變成極爲可怕的地方,他們必定會追殺他。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若是那一日他一刀割斷明雲裳的脖頸,是不是這一切都會改寫?
容景遇輕輕搖了搖頭,想到她嘴角含笑的模樣,他的心裡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終究不是他,她終究恨她入骨。
他再次告訴自己,若是再遇到她,再也會對她心慈手軟!
只是他又想起這樣的話他對自己說了無數次了,可是每次一遇到她,要對她下狠手的時候,他總是會手軟。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優柔寡斷的人呢?這樣的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他冷笑一聲,然後眸子裡泛起了寒茫,再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只是拍不到三下,他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的眸光更寒了些,將手縮了回來,再也不撣身上的灰塵,大步就奔了出去。
一切如容景遇如料,出魔教的所有關卡上都布了人馬。
容景遇冷笑,然後大步走了出去,他的手上扣了一把藥粉,待那些人一靠近,他也不說話,一揮那些藥粉,魔教的教衆倒有多數倒了下去。
他緩步前行,那些教衆在他的身邊倒下,他的步子沉穩無比,彷彿那條路上沒有一個人一樣。
他對魔教的一切都極爲熟悉,對明雲裳和鬱夢離的性子也熟悉,雖然此時處於被動的地位,但是要逃走對他而言卻不是難事。
容景遇在魔教經營多年,還有不少的心腹,他出事之後,那些人便前來接應,他平平安安的離開了魔教的宮殿。
走出去之後他回首一看,卻見澄陰山一如他當年到達的時候一樣挺拔,屹立於北風之中,只是如今看來,卻是山也蒼涼,水也蒼涼,山下的那條小河縱然清澈見底,卻再也沒有昔日的風采。
容景遇輕嘆一口氣,眸光深沉無比,然後躍上馬背,一夾馬肚,帶着他的那些人馬緩緩而行。
依着魔教教中不可一日無主的教條,第個教主一下臺,當天就得有人祭天做教主,明雲裳對於那些東西縱然覺得心煩,卻也得耐着性子去做那件事情。她覺得魔教真是一個奇怪的存在,明明只是一個江湖幫派,所有的行事和禮節卻都按照官府的那一套來辦,真是繁鎖無比,真不知道那些教衆如何受得了。
所謂的祭天儀式,就是擺上三牲,獻上美酒,放在澄陰山上祭天,然後一堆的禮數,跪的明雲裳的膝蓋一片生疼,當她聽到那主持祭禮的長老說她的位置是受命於天時,她忍不住想笑。
這世間的事情,大多是人定的,和老天爺有個屁的關係,明雲裳強忍着沒有罵人,只能耐着性子去行那一大堆的禮數。
當天下午魔教的祭天大會完畢後,衆教徒跪下給她行教主之禮,她讓衆人起身然後開始了她第一次正式治理魔教的序章。
宋長老出列道:“教主,東方葉殺了我們幾十個教衆後逃出了魔教。”
明雲裳的眉毛微微一揚後道:“繼續派人追殺,我還真不信傾整個魔教之力還殺不了一個容景遇!”她看到宋長老出列的樣子,不由得想到天順帝上朝的情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若是真的做了魔教的教主,那麼她和天順帝便是勢不兩立,她這個架空版的韋小寶就要開始正式上任了!
她的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只覺得冥冥之中,似有一雙手推着她向前走一般。這一路走來,不管她是否願意,如今的她已經到達了另一個高度,有了魔教的支撐,往後她是否就有了和天順帝叫板的能力?這一切,在這一刻,她還是覺得有些混亂。
“可是教主,東方葉雖然可惡,但是他本事也大,若要殺了他,實在不是一件易事。”宋長老輕聲道:“教主當以大局爲重。”
明雲裳聞言眼皮子擡了擡,然後看着宋長老道:“宋長老的意思是我們一個魔教也對付不了一個容景遇?”她的聲音裡泛着三分寒氣。
宋長老知道她生氣了,當下輕聲道:“屬下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教主應以復國爲重,其它的事情和這件事情相比終究算是小事。”
明雲裳微笑道:“宋長老說的極有道理,只是我先把話放在這裡,容景遇日後必定會成我們復國的最大阻力,看來宋長老是等他坐大之後再去傾盡魔教的力量殺他,宋長老打的真是好算盤啊!”
宋長老聞言忙跪倒在才道:“教主絮罪,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一寒道:“哦,你沒有那樣的意思,就是說我這個教主不太合格嗎?”
“不敢!”宋長老忙伏在地上道:“我只是覺得如此還有更多的大事等着教主去做。”
明雲裳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也許吧!但是我卻覺得這個事情最急。”她見宋長老欲言又止,就知道他的心裡還是不服的,當下便又不緊不慢地道:“我能做得好一朝之相,這個教主我自也能做得穩穩妥妥,你們心裡若是不服,大可以上前來跟我較量,誰能打敗我,這個教主之位就拱手相讓!”
她這樣一說,下面的教徒跪了一地,他們那一日見識到了她的武功之後,覺得她實在是厲害,放眼魔教上下,沒有一人是她的對手。如今她在教中,要武功有武功,要血統有血統,要教主令牌有教主令牌,要手段有手段,下面的教衆還真沒有人敢不服。
於是衆人忙拜倒在地道:“教主武功,天下無敵!我等敬服!”
明雲裳一看到這架式,倒覺得有些頭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任我行,可是她又沒有任我行的那種愛好,她跪拜了半天,心裡早就煩躁着,此時一看這些人的舉止,她的心裡就更加的煩躁了,她不耐煩地道:“夠了,我有多少本事我心裡清楚,不需要你們天天在我的面前拍馬屁!”
那些人愣了一下,明雲裳又整了整衣服後道:“今天我祭了祖,拜了天,便是你們名正言順的教主了,日後一個個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指指點點,什麼事情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我也知道,因爲我是個女子,你們當中有很多面服心不服的,不過這也不打緊,日後我會讓你們全部心服口服!”
那些教衆忙又跪下來道:“屬下均對教主心服口服!”
明雲裳見狀忍不住撫額,這些人還弄得滿是奴性,再沒有那一日在大殿上比武時的悍氣了,她緩緩地道:“你們的心思,我都知道了,退下吧!”
那些人應了一聲,又拜了下去,這才集體退了下去,只餘宋長老跪在那裡不動,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還有什麼事嗎?”
宋長老輕聲道:“回教主的話,這是最新的教務,還請教主批閱。”
明雲裳看了一眼他手裡厚厚的一疊冊子,心裡有些惱了,卻也沉着氣看了一眼,卻見那些冊子上記載的都是魔教的近來事務,而那些東西的行文習慣竟和朝中的上朝的批文一樣,她看到那些東西隨便翻了翻後道:“我會看看。”
宋長老愣了一下後道:“這些東西都需要教主批閱。”
“以前東方葉是怎麼批這些東西的?”明雲裳問道。
“他會親自批閱,若是外出了,我們會把教中的大事送到他的府上請他批示,小事就由教中的王爺和長老商議着解決。”宋長老輕聲道。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以後我也要看大事就好,那些細碎的事情你幫和長老王爺們商議着處理便好,不必事事來煩我。我很快就要回京,沒有太多的時間處理教務。”
宋長老又道:“教主說得極有道理,只是上次的事情,教中長老和王爺死傷不少,教主看看要不要抽調幾人上來補缺?”
“你把名單擬給我。”明雲裳聽着煩躁,她發現她實在不是做教主的命,這些破事比她做左相還要來得繁瑣,她纔不要被這些事情纏上。
宋長老應了一聲,明雲裳又問道:“對了,這一次燕州叛亂的事情,是不是我們的人弄出來的?”
“是東方葉組織的。”宋長老輕聲道:“他說如今時機已經熟,可以伺機一統天下,只要燕州一亂,整個蒼瀾王朝也會亂。”
明雲裳冷笑一笑,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容景遇的手筆,她雙手抱在胸前道:“去他孃的,東方葉根本就是個大騙子,他根本就是借這件事情生事,設計把我弄到燕州來,然後設計殺我,他那樣的人,又豈會真心替魔教着想?”
“教主說的是。”宋長老忙附和道。
明雲裳緩緩地道:“通知下去,讓那些教衆全部都撤回來,誰再敢生事我就剁了誰!”
宋長老輕嘆了一口氣道:“教主,這……”
“沒有這和那。”明雲裳雙手環抱在胸前道:“什麼事情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的很!既然我如今是教主了,又是大劑皇室最後的血脈,我自然得爲我大齊好生考慮纔是。”
宋長老忙應了一聲,明雲裳又道:“我還有一重身份是當朝左相,這左相說白了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復國的把握更大一些,只是如今時機還不成熟,我們不能亂來,知道嗎?”
“屬下明白。”宋長老忙又應了一聲。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往後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要亂來,更別做那種打草驚蛇之事,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說,知道嗎?”
宋長老忙疊聲答就,明雲裳又吩咐了幾件事情,幾乎件件事情都說在關鍵處,宋長老聽得心裡有些害怕,之前他雖然擁戴明雲裳做魔教的教主,只是他也是存了幾分私心的,他之前做事得罪了容景遇,所以容景遇待他不算好。所以他這一次見明雲裳回來,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可以趁機取得明雲裳的信任,從而徹底提升他在教中的位置。
而明雲裳又是個女子,他打從心裡便瞧不起女子,覺得女子大多都是沒有本事的,若明雲裳是個好拿捏的,他更可以趁機將明雲裳控制住,到時候整個魔教就是他的了。
不想明雲裳雖然是個女子,對魔教的事務也不算太熟悉,但是卻是個有手段的,再加之還有秦解語在一旁幫忙,她只怕根本就不會受他的控制。
他的心裡有些不甘,卻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得依明雲裳吩咐的去辦。
明雲裳將魔教的事情處理的七七八八之後,又細細的吩咐了一番,更是將魔教裡接頭的各種暗號全部瞭解了一番,然後又看了看魔教的教衆花名冊,以及魔教最近的財務狀況,她看完之後才發現魔教的實力比她想像中的要大得多。
她做了左相之後管理三省六部,對於國家的事情也有了大致的瞭解,蒼瀾王朝由於連年天災人禍,更加之官吏制度失了管控,養了一堆的閒人,如今國庫基本上處於空虛狀態。
而魔教其實整體的管理方法和蒼瀾王朝極爲相似,左右兩個護法就相當於朝庭上的左右二相,那幾個所謂的王爺各率部衆統領一方,倒有些像是隋時的番王制。而那些長老們就像是朝中的文臣武將,只是因爲人少,分得沒有那麼細,但是總體上是差不多的。
魔教除了有強大的武力之外,還有極爲強大的商業制度,明雲裳細細地看了一番後才發現魔教的生意做得極大,幾乎蒼瀾王朝的各位角落都有他們的蹤影。魔教的財力竟是相當不弱!
明雲裳將那帳面上的那些銀子細細一算後發現,如果那個老教主不死,也許魔教如今的局面又會不太一樣,樂氏皇族隱於這個地方,倒有些像是十年磨一劍,一旦暴發,必定會奪取蒼瀾王朝的天下。
她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鬱夢離走進來道:“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感嘆?”
明雲裳將那些帳冊給他看了一眼,他的眸子微微一眯後輕輕搖了搖頭後道:“這些數字你只能看得到,卻摸不到。”
“爲何?”明雲裳不解的問道。
鬱夢離淡淡地道:“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容景遇在知道我們回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先把這些銀子派人轉移了,第二件事情纔是佈置機關對付我們。”
明雲裳皺眉道:“你怎麼知道?”
鬱夢離長嘆一口氣道:“依我對容景遇的瞭解,他行事一向求穩不求險,也知道我們敢那樣回來必定有所準備,他不知道我們到底能倚仗着什麼,所以必定會先將銀錢先拿到手裡。”
明雲裳的眼裡有一絲不信,鬱夢離卻只淡淡笑道:“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你要回來做教主,這件事情必定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準備。”
明雲裳想到容景遇以往行事的風格,倒有些相信鬱夢離說的話了,她輕嘆道:“那我們如今應該如何對付他?”
鬱夢離淡淡一笑道:“對付他也不難,他失了魔教的後盾,又失了宿州的兵馬,對他而言,縱然拿到了魔教積贊數十年的財富,一時間卻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我一想到他把我的錢偷走了,我就覺得很不爽!”明雲裳扁着嘴道。
鬱夢離失笑道:“對你而言,這筆錢又何償不是撿來的?”
明雲裳笑道:“我從來沒有貪心過,好不容易貪心一次竟還被你笑話!”
鬱夢離掀了掀眉毛道:“哪敢笑話你,只是實話實說。”
明雲裳看到他的樣子也有些想笑,覺得這般看着他,實在是一件極幸福的事情,這一次的燕州之行她的心獲已經很大了,治好了鬱夢離的病,還白白得了魔教,縱然丟了些銀子,對她而言都不是什麼大事。
她咧着嘴道:“阿離,我覺得你像是個算命的,要不你再算一下容景遇下一步會怎麼走?”
“招兵買馬。”鬱夢離淡淡地道:“和我父王兵歸一處。”
明雲裳聞言愣了一下後道:“兵歸一處?什麼意思?”
“每個別有用心的臣子,在面對多疑的帝王時都會狡兔三穴,你覺得容景遇只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魔教上面嗎?”鬱夢離反問道。
明雲裳雙手抱在胸前道:“他也可以借朝庭的兵權。”
鬱夢離點頭道:“是可以這樣做,他也確實這樣做,朝中的武將倒是多數和他的關係不錯,但是天順帝多疑,他明面上也不可能走得太近,那些武將真正聽命的自是天順帝。”
明雲裳微微皺眉道:“他若是自己練兵的話,人一多,總歸會被人發現,容景遇不會做那樣的蠢事。”
鬱夢離輕聲道:“你說的是對的,但是要練兵也不必只用自己的力量,其它人的力量一樣可以用。而要累積後馬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平亂。”
明雲裳微笑道:“你該不會在勸我在燕州練兵馬吧!而如今國內都算太平,我能借這裡屯兵,容景遇卻不可以。”
鬱夢離緩緩地道:“他也是可以的,比如說組織人做叛黨,比如說之前的魔教,如今的天水國。”
“天水國的人馬他怎麼可能用得上?”明雲裳的眼裡滿是不解。
鬱夢離着着她道:“依容景遇之才,必能借到天水國的兵馬,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蒼瀾和天水國的的戰事再所難免,我更可以預言,平亂之事不是你就是我。”
“有那麼邪門嗎?”明雲裳的眼裡一分不信。
鬱夢離揚了揚眉道:“拭目以待吧!”
明雲裳笑了笑,正在此時,宋長老敲門而進道:“教主,不好了,東方葉離開魔教之後,我去察看庫房時,所有的銀兩都不翼而飛了!”
明雲裳和鬱夢離互看了一眼,她猛的一拍桌子大吼道:“什麼?竟有這樣的事情?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一點都不知曉?”
宋長老跪倒在地道:“之前他是教主,管庫房的事情一直都交給他的心腹在做,我插不上手啊!”
“我不聽任何理由,自己下去領二十大板吧!”明雲裳冷着聲道。
宋長老自認倒黴,倒也不敢多說什麼便退了下去。
明雲裳看了鬱夢離一眼道:“我對你的那個預言更加的期待了!”
鬱夢離笑而不語,眸子裡卻有了一分擔憂之色。
明雲裳的心裡也有一分不安,她覺得容景遇是那種有九條命的貓,這一次這樣了竟也被他逃走了,他一逃走,日後必定還會生事。她這段日子和容景遇交手總有些被動,日後她該主動一些了,纔不要這般處於捱打的境地。
明雲裳和鬱夢離將魔教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回到之前的縣衙,仲秋和靈樞等人之前被容景遇關進了地牢,如今全數放了出來,他們原本以爲鬱夢離這一次必死無疑,沒料到卻因禍得福。
靈樞不敢相信鬱夢離已經大好,伸手替他把了把脈之後歡喜地道:“世子身上的寒毒全部都消失了!這可真是奇蹟!”
鬱夢離將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後靈樞笑道:“這一切當真就是天意!世子妃爲那魔功頭痛不已,不想竟是世子寒毒的解藥。我之前雖然覺得世子妃的功夫很邪,但是卻也不知竟能解世子之毒。最爲有趣的是,世子妃的魔功經由這一番轉換,到如今已變成了世子的內力,這吸魂大法,當真是極爲奇妙!”
衆不知道的是,吸魂大法雖然極爲奇妙,但是也是傷身的,若是當時明雲裳存一分私心,鬱夢離的內功便不能再回到他的體內,而且還會傷及兩人的身體。
鬱南等人出來的時候忍不住罵了幾句,卻在見到鬱夢離的身子大好之後,俱都開心不已。
秦解語也跟着明雲裳回到了縣衙,經此次事情之後,他比以前更加的深沉了些,每天都抱着餅子啃,整日也沒有幾句話。
明雲裳轟了他幾次都轟不走,也只得由着他跟着,只是每每看到他那副深沉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她覺得天下間沒有幾人是她看不透的,卻又覺得對於秦解語這個看似簡單的人,她卻看不透,她很少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行人到達縣衙時,縣令見到他們如同遇到了鬼,嚇得跪在了地上,明雲裳一把將他扶起來道:“好了,禮數全了,起來吧!”
樑悅在屋子裡聽到動靜,忙走出來看了一眼,一見到衆人便有些結巴的道:“你……你們怎麼還沒有死?”
明雲裳微笑道:“我們若是死了,你豈不是會活得很快活?我這人素來小氣,看不得別人過快活的日子,又哪裡捨得死?”
她和鬱夢離重逢後,向鬱夢離問了他那天發生的事情,才知道他們之所在遇險,不過是樑悅這些個渾蛋的一個小手段罷了,而她因爲極度擔心鬱夢離,心裡一亂,便也沒有細想,這才冒冒失失的去了魔教。而到魔教之後,秦解語並沒有細說這些事情,她知道所有的一切斷然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依樑悅的智商,這樣細微的算計必定是想不出來的。
樑悅想了想後道:“謹相去了魔教還能安然出來,莫不是和魔教有什麼關係?”
“本來沒有關係,可是去了之後才發現大有關係。”明雲裳淡淡地道:“來人啦,將樑悅給我拿下!”
樑悅大怒道:“我是當朝駙馬,更是皇上親點來平亂的,誰敢動我一根汗毛!”
明雲裳微笑道:“對不起,我就敢!”
樑悅睜大一雙眼睛看着明雲裳,她命人取來尚方寶劍後道:“這尚方寶劍是皇上賜予我的,上斬昏君,下殺奸臣,你說我敢不敢殺你啊?”
樑悅聽到她這句話後終是有些怕了,他大聲道:“你有尚方寶劍很了不起嗎?你若是無緣無故的殺了我,皇上知道後必定會取你的狗命!”
明雲裳對着那把劍輕輕吹了口氣後道:“這把寶劍,自跟在我的身邊之後還沒有見過血,今日看來是要開鋒了。”
樑悅看到那劍的寒茫,心裡已有了三分懼意,他嚥了咽口水道:“殺人總需要理由……”
“理由太多!”明雲裳收起臉上的嘻笑之色,眸子裡有寒茫迸出,然後一字一句的道:“副將樑悅,私下結交魔教教主東方葉,誘本相到魔教總舵,欲殺本相,還將世子誘到魔教,罪不可絮!來人啦,拖下去給本相砍了!”
明雲裳的話一說完,鬱南鬱北便走上前來,伸手便去抓他,樑悅這段日子也見識到了明雲裳的性子,知道她不是個好相與的,手裡更有尚方寶劍,只怕真的敢殺他。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三分懼意,覺得不能坐在這裡等死,當下想也不想,拔出劍便朝明雲裳刺了過去。
只是他的劍還未刺到明雲裳的身邊,便被鬱夢離一腳踢飛了出去,他頓時慘叫一聲,才一落地,鬱南的劍便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明雲裳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原來本相只猜想那個設計害我的人是你,今日一番試探,才知道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你原本就和魔教的賊子們有聯繫,設計讓皇下派你來賑災,你根本就是賊喊捉賊!”
樑悅一聽到明雲裳的話先是一愣,很快就回過神來,然後暴怒道:“你敢詐我?”
明雲裳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道:“詐你?你想多了吧?你是堂堂的駙馬爺,誰敢詐你?”
樑悅的心裡升起了濃濃的恐懼,頓時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明雲裳爲他設的局,而他的心裡原本就有鬼,方纔明雲裳那副架式,依着他以往的性子,是一定會發作的。他又想起明雲裳原本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和東方葉有私,此時倒是自己露了原形。 ωωω•TTKдN•¢ ○
他是自己跳到明雲裳爲他而設的陷阱裡了!
他知道明雲裳此時要弄死他是實在是易如反掌,他縱然再驕縱也知道此時要服軟了,他忙陪笑道:“我方纔不過是在和謹相開個玩笑罷了,還請謹相不要放在心上。”
明雲裳淡淡地問道:“我看起來是很好騙還是你覺得你太聰明?”
樑悅聞言變了臉,明雲裳的眸子裡滿是笑意道:“你出京城的時候,皇上一定對你說過某些話,真的很抱歉,我出京的時候,皇上也對我說了某些話。”
樑悅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明雲裳卻又淡淡地道:“皇上告訴我,讓我好好看着一點,有的人看着不錯,內心卻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我之前想不明白是爲什麼,今日裡試了樑大人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樑悅大驚道:“不可能,我是他的妹夫!”
“樑大人沒有聽說過皇族沒有親情嗎?”明雲裳淺笑道:“在江山面前,親情有時候真不算什麼。”
樑悅頓時面如死灰,明雲裳緩緩站起身來道:“今日的事情,本相請大家做個見證!”她的話一說完,手中的尚方寶劍已出了鞘,一劍便將樑悅給刺了個了透明窟窿。
縣令一見明雲裳出手,頓時嚇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忙大聲道:“謹相聖明,樑副將勾結魔教是真!”
明雲裳的眸子裡有了一抹寒氣,她冷着聲道:“日後若有人再敢和魔教私通,樑悅就是下場!”她以前對人都有三分仁慈,但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早已知道,在朝堂之上,很多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就不需要留情。
她之前對樑悅算是處處忍讓,這傢伙卻越來越離譜,到最後竟起了害她的心思。縱然她因禍得福,但是那些都是她的運氣,若是再將樑悅留着,日後還不定有什麼心思。
于軍是和樑悅一起出來的,他這段日子多次讓樑悅派兵去澄陰山救明雲裳和鬱夢離,但是卻被樑悅處處和阻撓,說魔教勢大,不可犯險,他雖然和樑悅同爲副將,但是由於兩人的身份不同,他的手中並沒有兵權。那一日鬱夢離一走,樑悅便將兵權盡數握在手中。
樑悅原本想要派兵去剿匪,可是容景遇讓他等消息,說只要鬱夢離和明雲裳一死,他自有辦法幫樑悅解燕州之圍,可是樑悅在那縣衙裡沒有等來給他好消息的容景遇,卻等來了明雲裳和鬱夢離。
于軍對於兩人平安回來倒鬆了一口氣,他這段日子對樑悅也極度不滿,初時見明雲裳爲難樑悅,他的心裡對樑悅其實也有早有懷疑,所以並沒有出手阻攔,只是他也沒有料到明雲裳竟真的一劍就殺了樑悅!
他定定的看着明雲裳,見她眉眼淡淡,一雙眼睛看起來幽深似海,他覺得這個少年宰相和上次南下賑災的時候又有些變化了,若說上次她是一把還沒有開鋒的寶刀,那麼如今她的身上已經有了寶劍的凌厲之氣了,只是尋常一站,便已有了幾分威儀。
明雲裳見他看着他,微皺着眉頭看了過去,他輕輕拜倒在地道:“樑悅勾結魔教,死有餘辜,只是不知道謹相如何向皇上說起此事。”
明雲裳緩緩地道:“你覺得該如何說起?”
于軍沒料到她會反問他,當下便道:“實話實說便好,介時卑職也會將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一一陳述清楚,皇上素來恨透了魔教中人,謹相爲皇上除去一個禍患,實是大功一件!”
明雲裳聞言嘴角微揚,見他和數月前相比,已經穩重了不少,話說得也更加得體了,京中紈絝子弟的氣息已悄然隱去,那模樣倒似能擔些事情了。
她緩緩地道:“本相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皇上罷了!”
于軍微微低頭,明雲裳又淡淡地道:“都起來吧!”
于軍站起來道:“多謝謹相,只是如今燕州叛亂之勢更加嚴重,雖然三日前各地暴民似有所收斂,但是依舊勢大,卑職這裡有一份燕州各處暴亂詳細描述,請謹相過目後安排詳細做戰計劃。”
明雲裳看了一眼後道:“由世子來制定做戰計劃吧,他是這次平亂的大帥,本相說到底只是一介文官,做你們的軍師出謀劃冊尚還成,若要論到帶兵打戰,本相不合適。”
于軍聞言愣了一下,他們一行人來到燕州其實是有極明確的分工,大帥的確是鬱夢離,只是鬱夢離一直病弱,平日裡也極少說話,他倒並沒有太將鬱夢離放在眼裡。
他想了想還是將那份資料進鬱夢離遞了過去,鬱夢離沒有接過去,只淡淡地道:“燕州一共有十三個縣,其中充縣,遠達縣,興經縣三縣的暴亂最爲嚴重,而這三個縣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處於燕州腹地,若要強攻,必會激起更大的民變,而這本縣也是燕州最爲富庶的地方,而且這三個地方戎人也最多。而他們暴亂都是以謹相的新法爲由頭,依我看,這件事情解鈴還需繫鈴人。”
于軍平日裡見他不太管事,沒料到他竟早早就將這些事情全部打探清楚,他所說之事件件都和他打探來的消息一樣,而且也分析的極爲合理。
明雲裳笑道:“我是文臣,只會行文臣之事,這一次的事情發生到這一步,已經不是我這個繫鈴人可以解決的了。依我看,不如我們分兩步走,世子一個縣一個縣的來平定,我親自坐鎮各縣衙門實行變法之事,世子派兵先將那些不長眼的叛黨先平了再說,對付戎人,最有效的還是用棒子敲打他們。”
鬱夢離緩緩地道:“謹相說的有理,就如此安排,雙管齊下,想來效果會更好。”
明雲裳輕輕點頭,這番商議妥當,當天下午明雲裳便在縣衙裡細細安排變法之事,第二日鬱夢離便帶着兵馬去其它的縣城平亂,明雲裳跟在他的身後,她存心想要看看于軍的能力,便向鬱夢離討了數千人馬讓于軍前去平定,于軍倒也不負她所望,將那邊的事情做得妥妥當當。
由於明雲裳在魔教裡早有安排,兩人所到之處,魔教的教衆基本上都已撤退,就算是不撤退,也只裝模做樣的做一番抵抗,大軍所到之處基本上是所向披靡。
一路行來,到達中充縣的時候卻遇到了戎人的抵抗,鬱夢離命人在城外紮營,準備擇日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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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緩過神來了,把之前少更的補上,偶是勤勞的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