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之上,未來得及逃走的畫坊,幾乎在那龍吟呼嘯的一瞬間,被太湖滔天的巨浪捲入了湖底。
唯一留下的那一艘紫色的畫坊,縈繞着一層淺淺的紫光。
船上的美人兒個個驚的花容失色,卻無人敢尖叫。
大家都知道,她們的戰神殿下,討厭喧譁的人,就算在如此情況下,也不敢造次。
紫玉立在甲板之上,紫眸裡瀲灩着危險的光芒。
雖然那龍吟不過一嘯而過,他卻不由得蹙起了眉。
太湖之下有妖,他不是不知,卻怎麼都不可能會是龍的。
這個時代,荒古龍族早就滅絕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強大如他,以自身靈力穩住了畫坊,未被巨浪捲入其中。
“殿下,剛剛那吼聲,到底是什麼?”蝶兒亦是心驚膽戰還未緩過來,一張小臉蒼白,拉着他的衣袖問着。
紫玉一言不發,臉色很不好看。
“華陽公主,還能活着麼?”待到湖面風波平靜些時,她又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聰慧如她,自然知道,若然華陽公主死了,她家殿下絕對是脫不了干係的,雖然是青霄國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但畢竟事關兩國邦交,不得不重視。
紫玉沉寂無波的雙眸,終於起了一層漣漪。
他掃了一眼漸漸安靜下來的太湖,紫眸微閉,只見一道虛影瞬間從他體|內飛出,呼的一下扎入了太湖之中。
蝶兒一驚,從殿下身體裡飛出去的,竟然是,元念-
她做夢都想不到,殿下竟然爲了那個華陽公主,連自身的元念都出動了-
只是因爲,她是青霄國的公主罷?
蝶兒自認,這麼多年,從未見殿下這般在乎過一個人,她從他的眸中,看不出他對華陽公主有任何感情。
不,應該說,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
即便是他的親生妹妹琉璃公主,卻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華麗星空,太湖盡頭,黑色的巨龍從水而出。
巨大的頭顱上,少年一身黑衣,滿頭慄發滴水不沾,在夜風之中,紛飛着,華美如潑墨。
懷中橫抱着的少女一身冰冷,夜風一吹,她的身子幾乎低至沒有任何溫度。
巨龍飛至遠郊一處懸崖,俯衝而下,至一片風景絕美之地才停了下來,巨大的身軀在漫天星光之下,如潑墨一樣散開,片刻之間,無影無蹤。
少年抱着懷中的人兒,走到前方一處茅草屋內。
茅屋很乾淨,周圍種着幾塊整齊的藥田,星光之下,藥香正濃。藥田之外,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潺潺,幾塊彩色的靈石正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茅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牀,一張案几。
墨瀾淵將蘇北落放在牀上,見她一身全溼,想要爲她脫衣服,手伸了出去,又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
他就奇怪了,自己爲什麼會救一個小丫頭。
他生性薄涼如紙,這些年的磨礪,更是讓他一顆心瀕臨麻木,無愛無恨無慈悲,今夜卻莫名其妙的爲了一個小丫頭動了怒氣。
之前在湖底,聽到岸上的那些人說,她是青霄國的華陽公主-
公主麼?
他對什麼華陽公主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這些年倒是時常想起,當年那個小猴子呵。
眨眼睛,六年過去,那孩子,差不多也這麼大了吧?
這些年未去看她,是他的,身不由己。
那孩子會怪他麼?現在又過的怎樣?若然再見他,會記得他,認得他麼?
墨瀾淵盯着蘇北落,想了一連串的問題,最後,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他臉上的傷,大概一輩子都好不了了罷-
他閉了閉眼,再度睜開之時,那雙紅眸之中,便沉寂的半分漣漪都找不到了。
蘇北落渾身冷的像冰,之前被祖鱷震的一身經脈差點報廢了,眼下的情況實在是有點糟。
墨瀾淵在外面的藥田採了一些溫和補氣的靈藥給她,又將小溪裡的幾塊彩色靈石撈了出來,將裡面的元靈力全部引導入蘇北落的體內,用以修補她受損的經脈。
某隻蠢狐狸全程關注着墨瀾淵的一舉一動。
這個少年,竟然真的渾身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
它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究竟是如何駕馭荒古真龍龍威的啊!
看這一副小模樣,請問爲毛這麼在乎他們家主銀?
蘇北落這丫,小小年紀,欠的風流債可不少啊。
看看,連這樣的好少年都不放過,爲了她忙前忙後的,據說這是個傻子啊。
一個傻子懂得還真多啊喂。
求問這樣的傻子你家還有麼?好想收一個來當人寵腫麼破?
它的想法一出,就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殺氣從墨瀾淵身上散發出來。
它原本悄悄的從蘇北落的儲物袋裡探了半個頭,當下一張包子臉被墨瀾淵嚇的立馬變成了柿餅臉。
蠢狐狸自以爲墨瀾淵看不見它,悄咪|咪的往回縮。
墨瀾淵眸光陰冷,一把將它拽了出來,指尖一動,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強行進|入了它的神識之中。
“啊-”蠢狐狸一聲慘叫,只覺得有什麼力量正在抹掉它的一部分神識。
片刻之後,它口鼻一歪,便暈了過去。
墨瀾淵面無表情的將它重新塞回蘇北落的儲物袋裡。
順手捏了個決,蘇北落溼噠噠的身子立馬變得乾乾淨淨的。
他再度將她的身體檢查了一遍,還好,除了經脈受損外,其他都沒什麼嚴重的。
蘇北落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紫玉的黑金軍,在太湖的下游岸發現了她。
紫惑皇帝親自命令御醫入了三王府,醫治華陽公主。
御醫們本是膽戰心驚,生怕那華陽公主有個三長兩短的,依照三殿下的脾氣,他們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偏偏奇了怪了,華陽公主除了受了點風寒,其他一切都正常。
御醫們這才紛紛鬆了口氣,紮了蘇北落幾針,開了點祛風寒的藥,便也將此事給交代了。
從蘇北落被找到送回三王府後,紫玉全程都用x光線一樣的目光打量她。
似乎想在她身上查找些蛛絲馬跡,卻終歸什麼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