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狗已經死了，你再這麼抱着也沒用啊。”圍觀的男子見唐曉晨雙目呆滯，好心提醒了一句。
唐曉晨微微擡頭，眼裡閃過一絲厭煩。
小呆不可能死的，它答應過上官曄，要一直陪在她身邊。
“回去吧，地上怪冷的。不就是一隻狗而已，以後再養一隻好了。”又有一人上前，試圖將唐曉晨拉起來。
唐曉晨身體猛地往後一縮，冰冷的話語脫口而出，“你們都走開，不要管我。”
衆人見狀，對她這種不識好人心的態度極爲不滿，唏噓了幾句之後紛紛散開。
唐曉晨嘴角牽出一抹無望的笑，用自己的衣服反反覆覆擦拭着小呆身上的血。
血粘着皮毛，根本擦不乾淨，她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直到渾身都被鮮血覆蓋，分不清是小呆的血，還是她的。
滿目的紅色比任何一束聚光燈都要扎眼，鮮血依然不停往外涌，她沒有辦法，只能用手捂着。她以爲捂着傷口就不會流血了，可事實卻殘忍地告訴她，她有多愚蠢。
她始終堅信狗是通人性的，甚至狗比人還要高貴。至少在它們的世界裡沒有等級之分，有的只是忠誠和守護。
小呆盡到了它的義務，她卻沒能像個主人一樣保護它。
唐曉晨苦笑兩聲，溫柔地撫摸着小呆的肚子，“流了那麼多血，你肯定很疼吧，沒關係，我會治好你的，等傷口好了，你就能活蹦亂跳了。”
“小呆，我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而且再也不嘲笑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女朋友嘛，我給你介紹漂亮的狗狗。”
“小呆，你倒是迴應一下我啊。主人在跟你說話，你這樣是很不禮貌的。”
唐曉晨自顧自地說着，淚水卻如決堤的江河，從她的眼角溢出，劃過臉頰，一直流到小呆身上。
只可惜，小呆再也不會動了。
“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江姐急忙迎上前，看到一地鮮血，嚇得六神無主。
唐曉晨緩緩擡起頭，伸手抓住了江姐的上衣，“江姐，你幫我救救小呆，它受傷了。”
“彆着急，你讓我看看。”江姐蹲下身，正準備查看小呆的傷勢，卻發現小呆已經沒有了呼吸。
唐曉晨染血的手死死地抓着江姐的衣服，彷彿江姐是她最後一棵救命草。可江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心也隨之沉入谷底。
江姐重重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小呆已經死了，你節哀順變。”
“真的沒救了嗎？”唐曉晨怔怔地望着江姐，燦若繁星的雙眸此刻早已被恐懼、悲傷、崩潰所取代。
江姐搖搖頭，心疼地摸了摸小呆的傷口。
這一刀穩穩地扎中腹部，怪不得血流成河。傷得這麼重，不可能活下來的。
江姐將唐曉晨從地上拖起來，唐曉晨卻非要把小呆一起帶回去。她抱着小呆不撒手，江姐拿她沒辦法，只能和她一起把小呆抱回去。
回屋後，江姐將小呆安置在狗窩，催促唐曉晨去洗個澡。
唐曉晨木訥地被江姐推來推去，只覺得靈魂一下子被掏空了，說不出的難受。
唐曉晨洗澡期間，江姐偷偷地給上官曄打了個電話。
上官曄接到電話時正陪着孔素雅看電視，江姐把小呆死亡的事情告訴了上官曄，上官曄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唐曉晨出事。
爲了不讓孔素雅起疑，上官曄特意走到外面去接。他交代江姐好好照顧唐曉晨，隨後撥通了白慕寒的電話。
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孤單，只是他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了。
匆匆解決好一切，上官曄長舒一口氣，擡頭望着天空的半弦月。
如今，他也只能看看月亮，寄託相思之情。至少他們頭頂上是同一輪圓月，這已足夠。
“曄，你怎麼了？”孔素雅從屋裡出來，見上官曄神情哀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上官曄忙收回思緒，對着孔素雅笑笑，“我沒事，進去吧。”
“剛纔的電話是誰打來的？”不知爲何，她總有種預感，那個電話跟唐曉晨有關。
“一個朋友，他以爲我還在A市，託我辦點事情。”上官曄越過孔素雅，徑直朝屋裡走去。
孔素雅抿了抿脣，雖然心中有疑惑，但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他們的感情太脆弱，容不得一絲一毫的破壞。她只想盡力守護這份感情，不讓它過早凋零。所以她選擇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只要他能陪在她身邊。
唐曉晨洗完澡出來，江姐給她倒了杯開水遞過來，“唐小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嗯。”唐曉晨將水杯握在手心。
玻璃杯不隔熱，但她一門心思都撲在小呆身上，哪還顧得上別的。
江姐見她這樣，實在放心不下，又開口問道：“唐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然我今天晚上留下來陪你吧？”
“江姐，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唐曉晨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細膩的肌膚在燈光的印稱下，白得嚇人。
她站在小呆面前，看着小呆身上鮮血淋漓，第一反應就是嘔吐。她強迫自己不去看，可胃裡仍然翻江倒海。
“唐小姐，要不我把小呆安葬了吧？”江姐或許是看出她的異常，不想讓她傷心過度。
唐曉晨緊抿的脣泛着青紫，與煞白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她搖了搖頭，對江姐說：“我想自己安葬小呆，今天謝謝你，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真的沒事？”江姐已經出了大門，還是不放心，又回頭確認了一遍。
唐曉晨重重地點頭，目送江姐離開。
她正準備關門，突然有一股強勁的力量在阻撓她。
她心中猛地一顫，還以爲是那些殺死小呆的人去而復返，所以用了更大的力氣反抗。
白慕寒站在門外，優雅如鋼琴曲般的聲音緩緩傳來，“笨蛋，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白慕寒推門而入，見到的竟是她失魂落魄，滿臉驚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