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曄開車在夜幕裡兜兜轉轉了許久，五彩的霓虹燈將整個城市映襯的亮如白晝。
不知爲何，他又走到了白氏集團門口。
車子再向前開一段，便是他曾經給唐曉晨買藥的藥店，還有他們靜坐的長椅。
一切恍如夢中，卻又那麼真實。他們共度的一分一秒，他竟記得如此清晰。
上官曄無奈的勾着脣角，從後視鏡中映出的一雙眼黯淡無光，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鑽石，不被任何人看上。
片刻之後，上官曄的腳輕輕的去踩油門，他似乎是不捨得，所以每一個動作都格外的輕。
這個城市大的恐怖，如果你開車不停歇，怕是一天也走不完。偏偏他們相遇了，偏偏又是有緣無份。此刻的夜就像他的心，一片濃黑，透不進半點光明。
車速突然加快，如離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夜幕裡。
等他到家時，孔素雅正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或許是等的時間太長，孔素雅早已睡了過去。
上官曄不由得放慢步伐，高大的身形站立在孔素雅面前。他還沒俯下身，孔素雅便醒了。
“曄，你回來了啊？”孔素雅揉揉惺忪的睡眼。
擡起胳膊時，上官曄發現她的胳膊上有一塊大面積的擦傷。經過處理後，傷口已經結痂了。
上官曄一瞬間的蹙眉讓孔素雅意識到了什麼。她慌亂的放下胳膊，不想讓上官曄發現傷口。剛纔她的意識不太清醒，所以沒有半點防備。
“曄，跟他聊的怎麼樣？”因爲解不開的心結，她只稱爲上官云爲“他”，畢竟在上官曄面前，她不好直呼其名。
“素雅，你的胳膊怎麼了？”上官曄彎腰，伸手欲擡起孔素雅的胳膊。
孔素雅閃躲似的笑笑，將胳膊背在身後，“今天出去買菜時不小心擦傷了，已經消毒處理過，沒什麼大問題。”
孔素雅的神態極不自然，上官曄深知有內幕，便問，“素雅，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摔倒？”
聞言，孔素雅低着頭，背在身後的手纏在一起，“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是我爸？”上官曄自顧自的猜測，見孔素雅依舊沉默，便更加確定，“原來真的是我爸，除了他，還會有誰這樣對你。”
上官曄急躁異常，俊朗的五官透着不悅之色。
孔素雅忙抓住他的一隻手，“不是他，是韓彩華。我今天出去的時候遇到韓彩華了，她跟我發生了爭執，推了我一下。”
也算是無巧不成書，她難得去一趟百貨商場，竟然在門口遇到了韓彩華。她無心糾纏，韓彩華卻大爲不滿，把從上官曄那裡受來的氣都發泄在她身上。她以爲忍一忍就過了，沒想道韓彩華故意推她。她半個身體跌在地上，擦破了皮。
之所以不願意跟上官曄說，一是怕上官曄擔心，二是怕上官曄去找孔素雅，或是去找上官雲。她自知與上官曄在一起的時間有限，真的不想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他們越反抗，上官雲和韓彩華的打壓就越厲害，她跟上官曄在一起的時間就越短。爲了能延長這些美好，她願意受委屈。
“曄，你今天的事情談得怎麼樣？”孔素雅適時地轉換話題，企圖緩解凝重的氣氛。
上官曄在沙發上坐下，輕輕地嘆了口氣，“素雅，以後受了委屈就告訴我，別一個人忍着。”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孔素雅抿脣微笑，笑容淡如海棠。
上官曄點頭，語氣裡帶着心疼，“你說，我都答應你。”
“不要因爲我跟你的父親，或者是孔素雅，發生爭執。我很滿足現在的狀態，不想要打破。”
上官曄沒有立刻回答孔素雅，而是陷入了長長的沉思。他心中的負罪感越來越重，迄今爲止，他似乎只有一件事情做對了，如果他今天選擇放棄了孔素雅，恐怕老天都不會原諒他。
“曄，你在想什麼？”孔素雅側目，眸光清淡如水。
上官曄扭頭，將孔素雅攬在懷裡，“我沒想什麼，只是怕你受委屈。”
“我沒事，不要把我想的太弱。”說完，孔素雅又想起什麼，問，“你今天的事情到底談得怎麼樣，他答應幫白慕寒了嗎？”
“沒有。我父親覺得跟白氏集團合作得不到更大的利益，所以不願意出手。”上官曄輕輕摩挲着孔素雅的肩膀，這種摩挲讓孔素雅莫名的安心。
坐了一會兒，孔素雅又打了個呵欠，上官曄低頭道：“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嗯。”孔素雅微微頷首，起身朝房間走去。
孔素雅先到臥室，她開門的動作突然僵住，身體曄跟着僵住，“曄，今天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睡嗎？”
她的語氣很輕，似乎很怕被拒絕。
上官曄沒有回答，停頓了幾秒後，又聽孔素雅開口，“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跟你躺在一張牀上，哪怕什麼都不做。”
“素雅。”上官曄的右手慢慢握緊。
這一刻，他無言以對。
“可以嗎？”孔素雅回身，怔怔的看着上官曄，眼中滿是希冀。
上官曄點頭，緊跟着孔素雅進屋。
不知道爲什麼，當兩個人共處於這樣一個曖昧的空間時，都開始變得侷促不安，甚至是慌亂不堪。
上官曄站着，孔素雅坐在牀上。他們誰也沒看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後，上官曄意識到自己應該先開口，便道：“快睡吧。”說完，才從另一邊鑽進被窩裡。
孔素雅抿了抿脣，掀開被子進去。
他們就像兩尊木乃伊，筆直的躺在那，連翻身都不敢。
尤其是上官曄，他只睡牀的三分之一，中間空出了諾大的空間。
孔素雅心裡難過，但也知道這是上官曄的底線。如果她再靠近，恐怕他會從牀上彈起來。
目前這樣，她已經滿足了，至少他們很久沒有靠彼此這麼近，近的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上官曄的心跳很快，很多種情緒都能讓心跳紊亂，她只想把上官曄的心情理解爲心動，雖然這是在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