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寒聽到熟悉的聲音,知道自己離她不遠了。(首發)他小心地摸索着,一遍一遍地喊着“唐曉晨”的名字。
“我在這兒,快來救救我。”唐曉晨喊得口乾舌燥,渾身跟泄了氣的皮球,完全使不上勁。
白慕寒循着聲音走過去,果然發現一處陡坡。他趴在陡坡邊,衝底下喊:“曉晨,你在下面嗎?”
是大灰狼,他來救她了!
唐曉晨會心一笑,用盡全身的力氣坐起來,“我就在下面,我的腿受傷了,動不了。”
白慕寒聽到她受傷,心突然被狠狠地拎起。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朝坡下滾過去,沒有絲毫猶豫。
唐曉晨聽到聲音,下意識地擡頭看。正好看到白慕寒朝她滾過來,快要接近她時,白慕寒極力地控制着速度,生怕撞到她。
唐曉晨嘆了口氣,埋怨道:“你爲什麼下來,這下我們兩個都沒救了。”
白慕寒不顧她的抗議,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邊,說道:“哪裡受傷了,讓我看看。”
她心裡一暖,指着自己的右腿。白慕寒把身體靠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將她的腿拿過去,小心揉搓着。
她吃痛,皺緊眉頭不敢叫。白慕寒見她十分痛苦,只好放緩手上的動作。
白慕寒一邊幫她揉傷口,一邊說道:“忍不住就叫出來。”
她咬緊牙關,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也很想叫出來,可週圍如此空曠,她的叫聲絕對比鬼叫還恐怖。本來已經很害怕了,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白慕寒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輕聲問道:“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唐曉晨搖搖頭,強忍着的淚水不爭氣的掉了下來。白慕寒伸手,正好接住她掉下來的眼淚。
他憐愛地看着她,柔聲道:“不要害怕,我在這裡。”
唐曉晨搖頭,哽咽道:“我不害怕。”
“不害怕爲什麼要哭?”
“因爲……”她咬了咬脣,剛想說是因爲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賭氣地說了句,“我想哭就哭,哪有那麼多理由。女人是水做的,偶爾要排泄一下。”
白慕寒微微一笑,拿她沒有辦法。
山裡越來越冷,白慕寒凍得瑟瑟發抖。但爲了不讓唐曉晨擔心,他始終忍着不說。
唐曉晨出門時穿了件外套,所以她相比之下要好些。只是偶爾有山風吹過來,她還是冷得直哆嗦。
白慕寒把上衣脫了下來,從背後抱着她。她整個身子突然僵着,吞吞吐吐道:“我不冷。”
“還嘴硬。”白慕寒將臂彎收緊,好讓她暖和一些。
她雙手撐在地上,慌亂中正好摸到白慕寒的上衣。衣服上溼噠噠的,她這才意識到他有多冷。
“白慕寒,快把我鬆開,你這樣會凍死的。”她強行掙脫白慕寒的束縛,可白慕寒力氣大得很,她不管怎麼掙扎都沒用。
她雖然很冷,但只要一想到白慕寒不穿衣服幫她取暖,她心裡就不是滋味。本來就是因爲她,他纔會跳下來。要是再有什麼三長兩短,這份人情讓她怎麼還?
“不要說話,就讓我這麼抱着你。”白慕寒把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後背隔着薄薄的紗衣,與白慕寒的前胸親密接觸。他肌膚的溫度一點一點傳送到她體內,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強勁紊亂的心跳聲。
她的心也亂了節奏,跳得比平時快了好幾倍。她本來就覺得口乾舌燥,這下只好拼命嚥唾沫。白慕寒一直將頭靠在她的肩上,他沉穩的呼吸有意無意地撩動她的心絃。
許久,她終於鼓足勇氣,問道:“白慕寒,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白慕寒突然睜開眼,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其實他能看見的只有她,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她。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白慕寒的胳膊鬆了鬆,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唐曉晨的心咯噔一下沉入海底。
他們確實不能在一起,因爲白慕寒身份特殊,因爲白慕寒有未婚妻,因爲她什麼都給不了,除了空洞虛無的承諾。
唐曉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拉開白慕寒的胳膊。白慕寒卻更加用力,不讓她拽開。
她賭氣,說道:“你既然不能跟我在一起,爲什麼不放我走?”
“因爲捨不得。”白慕寒仰着頭,硬是把眼角的淚花逼了回去。
唐曉晨是第一個擾亂他心跳的人,也是第一個讓他高興,讓他難受的人。他不捨得放開這份溫暖,卻又沒辦法將她據爲己有。只好每天每天的折磨自己,問自己到底要什麼。
唐曉晨放下手,任由白慕寒這麼抱着她。她貪戀這樣的美好,就讓她再享受片刻吧。
或許從這裡出去後,他就又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大灰狼。而她依舊是個小紅帽,什麼都沒有改變。
“曉晨,你怕死嗎?”白慕寒往她身邊挪了挪,重新將頭放在她肩上。
她不知道白慕寒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卻如實回答道:“我當然怕死,我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光沒有享受。垂危的老人都怕死,更何況還沒活多少年的我。”
“你如果怕死就不要靠近我。”白慕寒緊緊地閉上眼眸,極力地呼吸着她給的溫暖。
“爲什麼這麼說?”她低頭看着白慕寒,反問道。
白慕寒沒有回答她,但她明顯感覺到肩頭的重量多出不少。她試着動了動肩膀,好讓白慕寒清醒過來。可是白慕寒一動不動,就像睡着了似的。
“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說,不需要用裝睡來搪塞我。”唐曉晨抓了一把枯草在手裡,心裡沉甸甸的。
白慕寒依舊不說話,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伸手抓着白慕寒的胳膊,他的皮膚很燙,異於常人的燙。
“白慕寒,你怎麼了?”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白慕寒的頭忽然從她肩上掉了下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嚇得急忙抱住白慕寒,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往下落。
她害怕極了,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白慕寒的呼吸聲很沉,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