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麼?”夏雨晴臉上的表情呆滯了幾秒,眼睛瞪得老大,滿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夜殊顏,“前朝皇后的義父?”
如果他的話屬實的話,也就是說……自己是前朝公主的女兒→前朝公主是前朝皇后的女兒→前朝皇后是小殊顏的義女。
那小殊顏豈不是自己的……外曾祖父?!祖爺爺輩的!臥了個大槽,這個玩笑開大了吧!以小殊顏那張臉做自己的叔叔已經夠讓人驚悚的了,竟然還爆出外曾祖父這種早該作古的老古董輩分,會被玩壞的!真的會被玩壞的!
“小殊顏,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夏雨晴乾笑了兩聲,一副“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的表情。
夜殊顏似早料到了夏雨晴會是這般反應,莞爾一笑道:“你不信?”
“……”這麼驚悚的東西信了纔有鬼好伐!
“你父皇可以作證的。是不是啊?小天。”夜殊顏笑眯眯的轉頭看向夏昊天。
夏昊天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朕小天!”
“乖,小天別傲嬌,這可不是晚輩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夜殊顏全然未將夏昊天的火氣放在眼中,仍舊故我的優雅淺笑着,只是這說出來的話語實在是令人爲他捏一把冷汗。
“……”小殊顏,你這種也不是長輩對晚輩該有的態度啊!還別傲嬌,你當哄孩子呢!
夏雨晴看了一眼自己便宜老爹一本正經的面癱臉,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被當成孩子哄神馬的,老爹你受累了!
夏昊天癱着一張臉,想將夜殊顏無視到底,卻還是不甘不願的開了口道:“朕弱冠之年初次見到他之時,他已是如今這幅模樣,數十年過去他依舊容顏未改。”
夏昊天此言一出,不只是夏雨晴與風霆燁,連同邊上的那些個原本只准備抱臂圍觀,看場好戲的人也一個個全都變了臉色。
數十年如往昔的容貌,這已經不是駐顏有術能夠解釋的了,此人……是妖魔,還是鬼怪?!
夜殊顏見夏雨晴還是一臉呆滯的模樣,遂續笑道:“翠兒也能替我作證。”
刷的一下,因着夜殊顏的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好似探照燈般聚集到了翠兒的身上。
翠兒略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奴婢是尊主從小養大的。”
“翠兒是在襁褓裡之時便被我撿回來養大的。”夜殊顏淡笑着補充了一句。
“……”內殿再次死寂了幾秒。
夏雨晴忽的顫顫巍巍的舉了舉手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嗯?”
“小殊顏,你今年貴庚?”
夜殊顏一怔,在夏雨晴期待的注視之下微微一笑道:“你猜。”
“……”猜猜猜?猜你妹啊猜!我要猜得到還用得着問你嗎?
“小晴兒,問一個老人家年齡可是很不禮貌的哦。”
“……”所以你就讓我自己猜?老人家,求別傲嬌!而且不要用你那張萌正太臉老氣橫秋的說着哄小孩的話,雖然對你來說我可能就是個小孩子……但是看着你那張正太臉,實在很有壓力有木有!而且一隻原先溫文有禮,乖巧可愛的萌正太一朝化身老古董終極大boss,還自帶腹黑傲嬌屬性,一口一個小晴兒的叫着自己,這種衝擊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負荷的,她現在還沒厥過去已經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明明不久之前你還恭恭敬敬的喊着人家皇后娘娘的說,一轉眼時間怎麼就忽然比你矮了那麼多……
夏雨晴一臉哀怨的看向夜殊顏,在心中默默算起了夜殊顏的真實年齡,外增祖父輩的比他父皇要高上兩輩,他父皇今年看上去也有五十幾了,依照古代的生孩子年齡,最少也得三十打底,多一些就四十了,這麼算起來……
小殊顏豈不是八九十歲了?!小尚書酷愛回來,真正的天山童姥在這裡!酷愛回來圍觀!
相比起夏雨晴的抓狂,另外一邊的素無端卻是從夜殊顏的話中聽出了非同尋常的意味。
眼前這位不是他家媳婦的表哥,而是將他家媳婦撿回去撫養長大的恩人,近乎生父的角色,也就是自己的未來岳父?!
素無端雙眸微微一亮,驀地回想起之前自己這位隱岳父大人對自己的態度……額,貌似不怎麼好,不行,他必須得抓緊時間好好抱大腿才行!
打定主意的素無端沒有理會邊上之人驚呆的模樣,飛身往夜殊顏的方向一撲,高喊一聲:“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岳父大人,小婿……哇啊!”
“……”衆人就這麼目瞪口呆的看着素無端朝着夜殊顏飛撲而去,只可惜還沒碰到夜殊顏的一片衣角便被那突如其來從夜殊顏懷中撲出來,迅如閃電的小黑給一把撓上了臉。
“嗷,老子的俊臉!你這隻該死的病貓,竟然敢抓老子的俊臉,看老子不……”被小黑一撓,素無端的臉上頃刻間掛上了彩,氣得他張牙舞爪的便想磨刀霍霍向黑貓。
只可惜剛一逮住貓尾巴,便聽得了一聲淡然的輕問:“你想做什麼?”
素無端渾身驀地一僵,剛一擡頭便看到了素無端似笑非笑的臉,乾笑了兩聲,緊揪着小黑尾巴的手默默的收了回來:“嘿嘿,沒想做什麼,只是覺得岳父大人這隻貓生得實在風靈韻秀,威武俊朗,令小婿忍不住想要膜拜一番。”
“……”大師兄,你還能再賤一點嗎?夏雨晴等人看着素無端那卑躬屈膝的模樣,默默擡頭望天,我們不認識他,我們真的不認識他!
小黑搖了搖自己被壓的尾巴,很是不屑睨了素無端一眼,趾高氣揚的走回了夜殊顏的腳邊,蹭蹭蹭的爬上了夜殊顏的肩膀,在肩膀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極盡蔑視之意。
素無端氣得險些咬碎一口的銀牙,偏偏還不能動怒。
夜殊顏摸了摸小黑的頭,淡定的吐出一句:“不合格!”
“啥?!”素無端驀地擡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夜殊顏。
“態度輕浮,口是心非,諂媚有餘,真心不足,一看便是花花公子的典範。最重要的是……”夜殊顏雙眸微微一眯,“智商太低,連我與翠兒的關係都還不曾搞清楚便輕舉妄動,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會影響以後的孩子!”
“噗……”夏雨晴與花弄影同時噴笑出聲,夏雨晴更是毫不客氣道:“這下我算是徹底相信了小殊顏剛剛的話了。如此真知灼見,若非閱歷豐富之人怎麼可能說得出來?”
“小師妹你……”
沒給素無端還嘴的機會,花弄影落井下石的插了一句:“大師兄,你這下可是被徹底嫌棄了,嘖嘖嘖,未來無望了!”
“……”什麼叫交友不慎,說的就是這樣的!
素無端捂着胸口看向翠兒,楚楚可憐的喚道:“媳婦……”
翠兒默默扭頭,權當沒看見。夏雨晴二人見狀越發起勁了。
“大師兄,你看連師嫂都不理你了。”
夏雨晴同情的看了素無端,還算有點良心道:“師兄,節哀。”
“……”
這一瞬,素無端森森的覺得自己背後已經插滿了箭,頃刻間化身爲刺蝟。
短暫的沉默過後,素無端忽的爆出一聲驚叫,蹲到一邊角落畫圈圈淚流滿面去了。
“……”
風霆燁看着瞬間秒殺掉素無端的夜殊顏,眼中防備仍舊沒有卸下:“你真是前朝皇后的義父?”
夜殊顏淡笑着點了點頭,不甚在意道:“燁王要如何才願意相信?”
風霆燁盯着夜殊顏的眼睛瞧了好一會才道:“朕只是好奇,既然閣下是前朝皇后的義父,當年前朝覆滅,閣下這般厲害,爲何不出手相助,幫幫自己的女兒與女婿?”
不得不說某些人在所以靠譜,就是因爲在某種關鍵時刻可以輕而易舉的戳中重點。
風霆燁此話一出,夜殊顏臉上一貫淺淡的笑容終於出現了幾道的裂痕,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被風霆燁捕捉到了。
“燁王應該知道月氏一族的規矩,不插手各國紛爭,否則……”
夜殊顏還未說完,便被風霆燁快速打斷了:“不插手?也就是說您見死不救了?”
“我……”夜殊顏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沒來得及辯解便被風霆燁再一次打斷了:“那這麼說來的話,愛妃今後若是也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您也會見死不救?”
風霆燁的逼問終於讓夜殊顏臉上的笑容徹底的消失了,雙眸微凜,緊盯着風霆燁帶着幾分戲謔的臉,這個男人是有意針對着自己!相比起素無端的被動,這個男人顯然更聰明一些,知道主動出擊!
“不,我不會。”
風霆燁臉上的笑意並沒有因爲夜殊顏的這一回答而變化,反而越發深刻了幾分:“哦,朕倒是好奇了。這是爲什麼?您對待義女尚且能夠狠下心腸,更不要說愛妃這個從小不在您的身邊,與您感情也不甚深厚的外曾孫女了,難不成還真是長輩愛護小輩,態度不同?”
“……”
風霆燁咄咄逼人的話語成功讓內殿之內的氣氛陷入了僵持。
夏銘遠看着兩人之間的對峙,臉色是空前的凝重。其他人或許不知道月氏一族,但他身爲夏國皇室的一員,尤其還是極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室一員,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些人的非同一般。
然而令他最吃驚的是,他的小皇妹的……先祖竟然就是月氏一族之人,那小皇妹的身上豈不是流着月氏一族的血?
可傳說中的月氏一族不是不能攪和進他們這些國家紛爭之中的嗎?那爲什麼……
等不及夏銘遠想出個所以然來,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大聲的喧譁,依稀還能聽到些許的吵鬧。
不多時,一道鏗鏘有力的低喊聲便從外面傳了過來:“啓稟皇上,皇貴妃娘娘與四殿下已經抓住,現就在殿外,請皇上示下。”
這一聲打破了內殿之中的死寂,不少人的臉上都有些訝異於人這麼快就被抓了回來,唯有少數幾個略顯淡定,只稍稍蹙了蹙眉頭。
風霆燁最後的那一腳並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夏銘軒沒有當場吐血已經算好的了。只不過就算沒吐血,依他當場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邵子唐幾個武功本來也不低,抓到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這會子就抓到了人,到底還是比他們預料之中的早了一些。
夏昊天挑了挑眉,沉聲道:“帶他們進來。”
話音一落,緊閉的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邵子唐與雲中越走在最前方,後面跟着官兵押着的柔嘉皇貴妃與夏銘軒。
柔嘉皇貴妃一身的華貴衣裳已經亂成了一團,卻還是繃着一張臉尖利的高喊道:“放開本宮,放開本宮,本宮是皇貴妃……皇貴妃!你們這些賤僕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對本宮?!怎麼敢!”
夏雨晴等人聽到她的高喊不約而同的囧了囧,不久之前站在四皇兄那邊,跟着四皇兄跑了的那個究竟是誰啊?這個時候又來說自己是皇貴妃,這丫的是腦袋被門給擠了嗎?果然,這世界上的奇葩就是多啊!
相比起柔嘉皇貴妃的肆意發瘋,夏銘軒倒是冷靜不少,至始至終都未置一詞,只是從進門之時,目光便不曾離開過夏雨晴。
那樣熾熱的目光讓夏雨晴想要刻意無視都不行,剛一回頭便撞上了夏銘軒的目光,當即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風霆燁上前握住夏雨晴的手,將她的頭往自己懷裡攬了攬,直接擋住了夏銘軒的目光。
夏銘軒雙眸一凜,那雙佈滿血絲的眸子惡狠狠的盯着夏雨晴,幾乎滴出血來。
只可惜,這會子的他在風霆燁眼中不過是隻沒了牙的老虎,根本不值得他花費太多的心思。
風霆燁轉頭看了一眼邵子唐:“功力見長啊,這麼快就把人抓了回來。”
邵子唐白了他一眼,攤了攤手,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不算我們抓的。”
“嗯?”風霆燁與夏雨晴對視了一眼,疑惑的看向邵子唐。
夏昊天看了一眼被推倒在地的柔嘉皇貴妃以及另外一邊被五花大綁,至始至終都不曾看過自己一眼的夏銘軒,冷聲道:“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夏銘軒這才擡眸看了夏昊天一眼,面無表情道:“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好好好……來人啊,把他們全都給朕帶下去,關進監牢,連同那些拓跋一族的亂黨,三日之後……問斬!”
夏昊天毫不留情的話語令柔嘉皇貴妃渾身一僵,手下的掙扎與高聲的叫囂戛然而止,瞪大了一雙美眸難以置信的望向夏昊天。
短暫的安靜過後,柔嘉皇貴妃似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奮力想要掙開那些制住她的暗衛,最後逼急了甚至用上了牙齒。
發瘋的女人向來很難纏,饒是這些個見過大世面的暗衛們也不敵突然發起瘋來的柔嘉皇貴妃,被她咬得撒了手。
柔嘉皇貴妃趁勢一把往前衝去,連滾帶爬的衝到夏昊天的腳下,一把抓住夏昊天的衣襬,聲嘶力竭道:“皇上,皇上,您不能這麼做,臣妾與您夫妻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軒兒更不用說,他是您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他?自古父子殘殺都是違揹人倫的啊!軒兒就算有再多的不是,皇上您也不能……”
柔嘉皇貴妃還未說完,緊抓着的衣襬便被夏昊天抽了回去。
“你也知道父子殘殺是有違人倫的啊,你的兒子可是在不久之前便想着要殺了朕取而代之呢。對於把刀架在朕脖子上的人,朕還要對他網開一面?朕沒有那麼寬闊的胸襟,也沒有那麼海納百川的胸襟。”
“皇上……”柔嘉皇貴妃哭聲一止,眼淚卻好似不要錢似的不住的往下掉,剛想繼續動之以情,便被夏昊天再一次打斷了。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朕的兒子。”
“!”夏昊天此話一出,內殿衆人盡皆一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夏昊天的身上,包括夏銘軒。
並沒有太多的訝異,夏銘軒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知道,你果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兒子,早就知道!”
柔嘉皇貴妃臉色一白,慌忙的起身道:“不,皇上,你別聽他胡說,軒兒他是被人騙了纔會這麼說。他確實是您的兒子,千真萬確!皇上,您不要聽信奸人所言,那人是爲了離間你們的父子感情啊,皇上……”
“父子感情?我和他有過這種東西嗎?”夏銘軒一臉嘲諷的看向柔嘉皇貴妃,“母妃,此事是真是假,你比兒臣更加清楚,你竟然敢做,如今做什麼不敢認?難不成真要這個男人把事情和盤托出,讓你顏面盡喪才肯罷休嗎?這還真像你的風格。”
“軒兒,我可是你的母妃,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母妃?”夏銘軒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剛剛背叛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你自己是我的母妃?怎麼不記得我是你兒子?”
柔嘉皇貴妃臉色鐵青,迎視着兒子近乎怨恨的嘲諷目光,咬了咬脣,默默擰緊了手中的錦帕。
風霆燁等人眼底劃過一絲瞭然,怪不得邵子唐方纔說人不是他抓回來的,原來是柔嘉皇貴妃舍不下榮華富貴,窩裡反帶累了夏銘軒。
“父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夏銘遠幾人也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得怔了怔,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有些着急的問道。
其實對於夏銘軒並非夏昊天所出這一點,夏銘遠等人早在當初風霆燁提起之時便早有預料,只不過之後夏銘遠百般查詢仍舊一無所獲,而今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最令人吃驚的是夏昊天竟然自己就知道這事,怎麼不讓他們驚訝並且好奇事情的來龍去脈?
“呵呵呵……”夏昊天沒有回答,反倒是夏銘軒低笑了起來,擡眸看了一眼衆人,“你們都想知道?哈哈哈,到了這份上也沒什麼好瞞的。我,夏銘軒,是這個女人和父皇的親兄弟英王所生出來的私生子,孽種!”
“軒兒你……”柔嘉皇貴妃渾身一震,竟是忘記了哭泣,轉頭訝然的看向夏銘軒。
夏銘軒輕笑着睨了她一眼:“做什麼這麼吃驚,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你……你那時候在外面……”柔嘉皇貴妃臉色一白。
“若不是剛好在外面,又如何能夠聽到那般勁爆的事情?”夏銘軒咧開了嘴,脣邊掛着淺淺的弧度,可惜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
“你真當那個孩子是本宮樂意生下的啊?若非當時情況特殊,本宮壓根不會將他生下來,那孩子就是個沒人要的孽種!是個錯誤,對,跟你一樣就是個錯誤!你知不知道本宮每次一見到那孩子就會忍不住想到我們犯錯的那天晚上,只要一想起這個我就覺得特別的噁心,特別的想把他掐死在搖籃裡,掐死在牀上!”
無人知曉那個時候他孤單一人,站在那比他還要高的窗戶底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麼的震撼,多麼的痛苦!那個對着自己素來和藹可親,給了自己所有溫暖的母妃,原來時時刻刻都想着要掐死自己。
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明面上的溫柔之下時時刻刻都暗藏着刺骨的殺機,他就覺得莫名的寒冷與噁心。
爲了這事,當時還是個孩子的他好幾天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就怕突然從哪裡伸出一隻手就這麼在睡夢中將他掐死了。好在……好在……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遇上了她……
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就這麼結束了,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呵呵,你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吧?你爲了讓這個秘密永遠封塵,不惜買通英王府的下人在英王的飯菜之中下毒,卻沒想到到頭來,誰都沒被你的謊言所騙,母妃,你的好謀算啊!”夏銘軒仰天長笑了起來。
柔嘉皇貴妃臉色慘白,身子亦忍不住往後一癱,坐在了地上。
“大皇兄,那個什麼英王是什麼人啊?”夏雨晴聽着幾人的話語,有些好奇的問道。
夏銘遠沉默了片刻,抿了抿脣道:“英王是皇太妃的兒子,也是父皇同父異母的皇弟之一,生的倒是不錯,就是爲人有些懦弱。父皇登基之後,他便出宮建府了,爲人低調,與世無爭,不曾想人不可貌相,竟然和皇貴妃私下暗通款曲,還……”
“所以說,父皇這是被人帶了綠帽子了?”夏雨晴聽完夏銘遠的話忽的驚呼一聲,那聲音大的……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夏雨晴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言,捂着嘴巴往後退了退,乾笑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夏銘遠扶額,心中暗歎了口氣,小皇妹,你這不分場合咋咋呼呼的性子真是到哪都改不了啊!
風霆燁卻是雙眸微斂,面上亦染上了些許的瞭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夏銘軒口口聲聲說自己與夏雨晴沒有實質性的血緣關係,原來是早知道了這事的緣故。
“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柔嘉皇貴妃微低着頭不敢去看夏銘軒的眼睛,低聲問道。
“英王死的時候。”
夏昊天的回答無異於再次給了柔嘉皇貴妃一記致命的打擊,原本垂着的臉一下子擡了起來,直視着夏昊天剛毅的側臉,像是明白了什麼,捂着嘴笑了起來。
她費盡心機,不惜殺人也想隱藏的秘密,到頭來卻因爲自己的機關算盡而敗露,當真可笑。
笑聲由小及大,從一開始的低笑慢慢的變成了放聲的大笑:“你竟然那麼早就知道了,可是你從來沒有提過,從來沒有想過爲了這事問罪於我們,只是懷揣着真相一味的無視着我們,你壓根就不在乎我們,不在乎我!”
“……”夏雨晴等人看着柔嘉皇貴妃就地撒潑,一臉的呆滯。這年頭竟然還有人因爲自己沒被問罪還指責受害人的,果然這年頭的奇葩腦回路都特別的複雜啊!腦殘的世界好難懂!
夏昊天冷眼看着柔嘉皇貴妃發瘋,面色不改分毫。
柔嘉皇貴妃笑夠了,眼角還掛着淚水,擡頭緊盯着夏昊天輕笑道:“皇上就不好奇臣妾爲什麼要背叛你嗎?”
夏昊天閉口不言,柔嘉皇貴妃卻驀地激動了起來:“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因爲你!如果不是因爲你那個時候你獨寵那個來路不明的賤人,我又怎麼會被宮中的那些個賤人嘲笑,心灰意冷之下做下這悔恨了一輩子的事情?”
聽到柔嘉華貴妃提及夏雨晴的生母,邊上衆人連同夏昊天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些微的變化。
“一開始,我只是想着要讓你吃醋,讓你更在意我一些。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的心裡眼裡都只有那個賤人,連正眼都不曾瞧過我一回!後來有了孩子,我本來想打掉他的,可是我沒有想到過了沒多久那個賤人竟然也有了孩子……”
“所以,爲了同綰綰爭寵,你便夥同楊妃,一個跟別人生了個孩子冒充朕的親生骨肉,另一個更是直接用外面抱來的孩子充數?”
“……”臥槽,這楊妃又是哪位啊?那個跟別人生孩子的是皇貴妃沒錯,這個直接抱了別人孩子的又是哪個啊?這個皇宮裡面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啊!
“怪不得,怪不得!”夏雨晴還沒從這一驚天巨雷下回過神來,便聽得夏銘遠在邊上失神的呢喃了起來。
“大皇兄,怎麼了?什麼怪不得?”
“楊妃……是五皇弟的生母。”
“!”
夏銘遠這句話一出來,衆人的臉色都不由得變了一變,也頃刻間明白了夏銘遠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夏昊天會毫不留情的買兇殺了五皇子,因爲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只是一個被抱來充數的可憐蟲。
柔嘉皇貴妃沒想到夏昊天連這個都知道,錯愕了片刻,再次笑了起來:“沒錯,就是我,我告訴她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只要比那賤人早生下孩子,而且生下的還是皇子的話,皇上的恩寵一定會從那個賤人的身上轉移到我們的身上。她信了,可惜她不中用,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辛辛苦苦生下來卻是個死胎,無法之下,竟然膽大包天的被她妹妹的孩子給抱進了宮。可到了最後呢,哈哈哈,我們兩個都生了皇子又有什麼用?到了最後還不是抵不過那賤人的一個女兒?”
“……”女人之間的戰爭真是可怕!這是在場男人有志一同的想法。
柔嘉皇貴妃說完倏地擡頭看向夏昊天,一臉的淚痕,激動的哭喊道:“皇上,臣妾是這麼的愛你,爲了你臣妾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能捨,爲什麼你就不肯好好的看臣妾一眼,這輩子只看着臣妾一人?!”
夏雨晴聽着柔嘉皇貴妃的呼喊,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夏昊天卻是直接了當的冷笑了一聲,吐出更爲勁爆的話語。
“英王的死,雲兒幼時的多次中毒,身體虛弱而不得不送出宮去,還有三年多前,晴兒剛剛出嫁抵達燁國的那場落水,不久之後,熙兒在郊外的那場失足落馬。你愛朕?愛朕愛到恨不得把朕所有的孩子全都殺光,你愛朕,這一輩子都想着利用拓跋一族的權勢將朕捏在手掌心裡?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原來那場讓自己穿越而來的落水以及引發二皇兄穿越的墜馬都不是巧合,三皇姐當初也說過自己小時候身子太弱,不得不被送到一個江湖人士身邊習武,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
夏銘遠等人也全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些年來柔嘉皇貴妃暗地裡竟然做過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他們竟然一無所知,毫無所覺!真不知是該說他們太傻了,還是該說這個女人的心機太深了!
不只是夏銘遠這些人,連與柔嘉皇貴妃最爲親近的夏銘軒也被這一真相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在外人眼中一貫溫婉賢淑的母妃,竟然幹過這麼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果然……這個女人就是條外表妍麗的毒蛇,隨時可能反咬任何人一口!
風霆燁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默默的握住了夏雨晴的手,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逝。
柔嘉皇貴妃的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能再難看了,嘴巴幾番開合,最後只能發出一道無意義的詢問:“你早就知道?”
夏昊天面無表情的冷哼了一聲:“朕若是連這些都不知道,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什麼不問罪於我?這麼看着我爲了你苦苦掙扎很好玩嗎?”
“……”又來了,這腦殘的奇葩腦回路!
柔嘉皇貴妃的質問只讓夏昊天覺得好笑:“你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拓跋椏楓,如果所謂的愛真的讓你這麼瘋狂,那被你愛上的人何其悲哀?”
“我……不是……”
“至始至終,你愛的,只有你自己!爲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名利權勢,你不惜殺死英王,謀害朕的子嗣,利用自己的兒子,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不!”
柔嘉皇貴妃崩潰的抱着自己的頭大聲呼喊着,夏昊天卻再沒有欣賞她醜態的興致,揚了揚手道:“把他們帶下去。”
“不!”柔嘉皇貴妃聽到夏昊天毫不留情的話語,再一次撲倒在了夏昊天的腳邊,顫抖的呼喊道:“不要,我不要死。皇上,臣妾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不可能對臣妾沒有一點感情的。你饒過臣妾這次好不好,臣妾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今天的事情臣妾一點都不知道,全都是軒兒自作主張的,跟臣妾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你要相信臣妾,相信臣妾啊!”
夏銘軒聽着柔嘉皇貴妃的話默默別開了臉,這已經是這個女人第二次爲了自己背叛他了。夏昊天說得沒錯,她最愛的人,是自己!
“你若是一點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爲什麼百般阻撓那些個御林軍將那幾個刺客帶下去查?”
柔嘉皇貴妃啞口無言,夏昊天最後嘆了一句:“椏楓,不要讓朕到你死都瞧不起你。”
柔嘉皇貴妃渾身一震,抱着夏昊天大腿的手微微收緊,悶聲道:“皇上當真如此絕情?”
夏昊天緘口不言,柔嘉皇貴妃卻是瘋狂的低笑了起來:“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們這些人活得多輕鬆。”
“什麼?”夏昊天還來不及體味柔嘉皇貴妃這話中的含義,便見柔嘉皇貴妃倏地起身,抽下頭上的一根鳳簪朝着他身邊最近的一人撲了過去。
“娘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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