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驛館大門的衆人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明晃晃的內室,面露不忍。
“愛妃,你先上車。朕與幾位大人還有些話要說。”風霆燁淡笑着放開了夏雨晴的手,讓她先行上車。
“哦……”夏雨晴狐疑的看了幾人一眼,卻是沒有多問,乖乖地上了車。
“皇上,讓鑲兒留在夏銘遠身邊真的沒事嗎?”再這麼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
“沒事,鑲兒有分寸。有個人盯着夏銘遠,他也能安分一點。”更何況,這個男人害某人出血一事,柳宜鑲出賣自己一事,他可是一樁樁,一件件的全都記在心裡呢!讓這兩個看不對眼的人湊在一起,以後可有好戲看了。而且把柳宜鑲那丫頭支開,以後馬車裡的這丫頭也能安分一些,一箭三雕。
看着風霆燁脣邊那若有似無的奸詐笑容,熟知他本性的幾人不由得背後一涼,明智的選擇了忽略這個問題。
“那個御史中丞……”
“交給你們了,弄死之前記得把夏銘遠此行的真正目的摳出來。還有,燕染,你那個小刺客……”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燕染一臉得瑟的模樣,令衆人不約而同的手癢想上前扁他。
“朕只是提醒你,別再在陰溝裡面翻船。”風霆燁挑了挑眉,低聲說道。
“是啊,可別再像上次那樣,又叫壞了嗓子惹人誤會。”邵子唐趁機神補刀。上次錯過了機會,沒能好好嘲諷某人一番,他可是一直記在心裡呢!
“……”燕染臉色微僵,再次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誤交損友了呢?
夏銘遠發現自己最近很倒黴,不,應該說自打踏上了也燁國的土地遇上夏雨晴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幸運過。
先是因爲夏雨晴自己心虛腿軟,從樓梯上掉下,拉了自己墊背不說,還累得自己被所有人敵視,再是因着坐上御史中丞的車,飛來橫禍,柳宜鑲一腳踹得自己成了半殘廢不說,每天都要對上那張陰森森的晚娘臉,還得遭受非人的對待!
接下來,連曾經對自己最爲敬畏的二皇弟都不知道是被什麼髒東西給撞到了,成天用一種足以讓人掉下一身雞皮疙瘩的幽怨目光望着自己,本着兄弟友愛,想要關心關心他,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知自己一靠近,那小子就好似見到了惡霸的黃花大閨女,雙手抱胸,一臉戒備的望着自己。
抱胸?對,你沒有看錯,就是抱胸,一個大男人的雙手抱胸,弦然欲泣的望着另外一個男人,他當自己是娘們嗎?
果然他和燁國這片土地犯衝,這纔來了多久,他就遭受了這麼多的傷害,這個國家絕對……有妖氣!
如是幾日,就在夏銘遠嚴重懷疑自己可能要被摧殘得花容失色,患上抑鬱症之時,終於迎來了這些日子裡的第一抹曙光。
“那邊走過去的那個是……逍遙門的門主徐老前輩?”沒想到會在燁國皇宮之中見到這個享譽四國的老前輩,夏銘遠雙眸微亮,腳下一動,卻是歡喜的迎了上去。
徐老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目光僕一對上夏銘遠這邊便是一亮,滿臉笑意的主動朝着衆人迎了上去。
夏銘遠見狀微怔,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幾分,看樣子這位老前輩也是聽說過自己名號的,瞧把他給高興的。果然傳言不可盡信,這位老前輩哪有傳言說的難纏,那些碰了釘子的,一定都是籍籍無名之輩,老前輩看不上眼,哪像自己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啊!
夏銘遠自鳴得意的想着,連手都已經伸了出去,準備放下身段給老前輩行個禮,彰顯自己謙虛有禮之高尚品德,博取好感。不想徐老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好似一陣風般直接從他的身邊掠了過去,連一絲反應的時間都不曾給他。
“柳丫頭柳丫頭,我家小徒弟和小徒孫呢?怎麼沒見她跟你在一塊?半月沒見,當真是想死我那寶貝小徒弟了。”徐老一臉興奮的抓着柳宜鑲的手急切的問道。
“……”夏銘遠的手就這麼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莫名蕭瑟。
柳宜鑲慌忙扶正徐老因跑得太快而有些搖晃的身子,輕嘆一聲道:“徐老,您先別急。他們好着呢,只不過最近我也挺少入宮了,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他們了。”
“你都沒見他們怎麼知道他們挺好的?平日裡不總見你跟小徒弟形影不離的嗎?怎麼會許久未入宮見她了?”徐老這一聽可就不高興了,有些責怪的盯着柳宜鑲。
看得柳宜鑲只想喊冤,一雙眸子不可避免的飄向了不遠處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徐老見她不答話,深覺有異,遂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雙眸猛地瞪大,驚呼一聲:“這愣頭愣腦的傻小子是誰啊?不會是柳丫頭你的姘頭吧?”
“誰是她的姘頭?”兩人異口同聲的指着對方怒喝道,爾後冷哼一聲移開目光。
“我瞧着你們這挺默契的呀,柳丫頭你這品味可真不怎麼樣。”
本來因着跟夏銘遠被湊成一對而生氣的柳宜鑲,聞言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夏銘遠一眼,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解釋道:“徐老說的沒錯,本小姐又不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這種傻小子?徐老,我跟你說,這傢伙就是此次夏國來訪的使節,夏國的大皇子殿下。”
夏銘遠狠狠的瞪了柳宜鑲一眼,心中怒火中燒,面上卻不得不顧忌徐老在場,故作鎮定。卻沒想到自己還沒說上一句話,迎面便接了一記柺棍。
“嗷……”還好夏銘遠反應快,及時伸手擋了一下,才險險的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捂着發疼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夏銘遠不敢置信的望着徐老,剛想咒罵,便聽得徐老一聲高喝:“夏國大皇子,不就是那個差點害得我小徒孫沒了的混蛋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誰來告訴他這位老前輩的徒子徒孫又是哪位啊?!
“老前輩您怕是搞錯了,本殿來燁國不過半月,不曾見到您的什麼徒子徒孫,談何……”
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師父,真是你啊?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都沒有提前告訴徒兒一聲,徒兒好提前去接您老人家啊!”
夏銘遠渾身僵硬的轉過身去,在看清身後之人後雙眸猛地瞪大,眼珠子險些掉出眼眶。
這丫頭是徐老的小徒弟?那個名揚四國,誰都想將其收至門下,卻誰也不敢逼迫於他的逍遙門門主徐老的小徒弟?不,不可能,這一定只是個巧合。對,巧合,那丫頭口中喊的師父絕對不是自己面前的這一位,一定不是!然而,下一秒,某人便殘忍的打破了夏銘遠的自我催眠。
嗖的一聲,原還站在夏銘遠面前的徐老又是一陣風掠過,健步如飛的朝着夏雨晴奔了過去,渾然不像個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小徒弟啊,我可想死你了,你想我不?”
“……咳,當然啦,徒兒我可是日日都想着師父。”知道老人家的脾性,夏雨晴毫無壓力的乖巧賣萌刷好感。
果不其然,徐老聞言立馬就笑得合不攏嘴了,不過很快的他就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微沉,佯怒道:“小徒弟,你剛纔喚爲師什麼?”
夏雨晴嘴角一抽,慌忙改口道:“徐哥,徐哥,徒兒日日都想着徐哥早日歸來,教授徒兒技藝。”
徐老滿意了,臉上當即又笑出了一朵花,高興的拍着夏雨晴的肩膀道:“小徒兒孺子可教也,徐哥真是越來越稀罕你了。”
“……咳咳,徒兒也稀罕徐哥。”夏雨晴被他拍得嗆了口口水,低咳了起來。
這下邊上的綠蕊可就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不着痕跡的幫着夏雨晴擋了擋,提醒道:“徐老前輩,娘娘現在有孕在身,不宜太過……”
“對對對,瞧我這性子,一高興把這事忘了,小徒弟你沒事吧?”徐老也反應了過來,慌忙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卻緊緊地黏在了夏雨晴的腹部之上。
那雙眸發亮的模樣,讓夏雨晴不禁懷疑,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是個金燦燦的……大金球!oo
夏雨晴不着痕跡的挪了挪身子,避開徐老的目光,轉移話題道:“徐哥你怎麼提早回來了?聽皇上說您這次出外辦事,可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如今才……”
“剛一聽到小徒弟有了小徒孫的消息,徐哥這不是太高興了嗎?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辦了,我先回來瞧瞧我的小徒孫,哈哈哈哈……”
“……”所以您這是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半途跑路,讓手下的人措手不及,滿地打轉?師父,乃的那些屬下會哭的!
“那個……這次的事情應該很重要吧,徐哥就這麼走了不要緊嗎?”要是不重要的話應該不會勞煩師父親自走一趟的吧,就這麼走了不會引發悲劇嗎?
“不要緊不要緊,那屁大點事怎麼比得上我的小徒孫重要?”徐老理所當然的答道。
“……”師父,乃這麼任性尊的好嗎?
“說起來,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徐老拉着夏雨晴寒暄了一陣,熱情稍稍褪下後,忽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疑惑的四處瞧了瞧,目光在對上夏銘遠之後忽的一亮,“啊,是你這小子。”
“……”老前輩你終於想起本殿來了嗎?聽着夏雨晴與徐老的對話,已然石化良久的夏銘遠有些麻木的想着。
“咦,大皇兄和鑲兒也在啊。”夏雨晴見狀往後一探,後知後覺的驚叫道。
“……”他們一直都在,只是娘娘你一直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小徒弟,就是這小子害得你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險些傷到我的小徒孫?”徐老柺杖一揮,直指着夏銘遠的鼻子冷哼道。
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了?!夏雨晴詫異的看着徐老那單手叉腰,隨時準備興師問罪的彪悍模樣,慌忙打圓場道:“那都是誤會,誤會,那天是我一時沒站穩,腳滑了,不是大皇兄的錯。徐哥彆氣彆氣,你的小徒孫現在不是沒事嗎?”
“真的?”徐老狐疑的看了夏銘遠一眼,眼中滿是懷疑的探究。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要知道自己這個所謂大皇兄不久之前可才元氣大傷,要是再讓自家師父打上一頓,豈不得魂歸西天去?到時候他家的那隻小白受可不得守寡了?!
“好吧。”徐老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柺杖收了回來,卻不忘冷哼一聲警告道,“看在小徒弟給你求情的份上,這次老夫便大度的不同你計較,下次再敢欺負我的小徒弟,你就當心自己的小命吧,哼~”
“……”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那丫頭都說是自己摔的了,爲什麼最後這罪過又落到了自己的頭上?而且……欺負她?
雖然以前自己是欺負過那丫頭沒錯,但誰能想到鹹魚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如今她不欺負自己的就不錯了,自己還能去欺負她?這一秒,夏銘遠森森的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啊!
夏雨晴同情的看了夏銘遠一眼,爾後毫無心理負擔的無視掉他那悲催的苦瓜臉,上前挽住徐老的手笑道:“徐哥既然回來了,何不到徒兒那裡去坐坐?徒兒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徐哥了,有好多話想跟徐哥說。”
夏雨晴這個人說好聽點就是愛憎分明,說不好聽點就是很二呆蠢萌,誰對她好,她自然而然便會對誰好。
徐老和長孫氏是這個世界唯二對夏雨晴很是疼寵的長輩,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是這兩位長輩對她的疼愛,她謹記在心。所以她樂得在他們面前撒嬌賣萌賺好感,而徐老自小醉心於機關術,至今不曾娶親,更不要說有什麼子嗣後代了。
平日裡,又因爲性格怪癖,很少與人交好。門中那些人連同爲數不多的幾個徒弟雖然也與他親近,卻到底敬畏更多,像夏雨晴這樣敢和他肆無忌憚的撒嬌的還是頭一個,剛好就對了他的味,可不疼到心眼裡去?
一聽夏雨晴的話,徐老當即也樂了,拍了拍夏雨晴的手道:“不行不行,在去你那之前,我還得去風小子那報備一番呢。”
“那成。”夏雨晴點了點頭,“徒兒先送您到皇上那去。”
“好好好,我跟你說這次我出去……”徐老剛準備着沿路和夏雨晴好好聊一聊,一轉頭便又對上了夏銘遠,擰眉道,“不對啊,柳丫頭柳丫頭,既然這小子不是你家姘頭,那你怎麼會跟他走在一塊?難道……是他對你霸王硬上弓?”
“……”圍觀衆人嘴角一抽,以柳大小姐的身手,她不對人霸王硬上弓就不錯了,誰敢對她毛手毛腳?不要命了嗎?!
“此事可就說來話長了,這事還得從那個月黑風高的夜說起……”柳宜鑲手舞足蹈,添油加醋的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期間還特意強調了自己的無辜,以及某人的蠻不講理,還有自打成了某人的貼身丫頭之後被壓迫兩三事,當真是令聽者傷心,見者流淚。
果不其然,本就不待見夏銘遠的徐老剛一聽完柳宜鑲的敘述,瞧着夏銘遠越發的不順眼了,當即便是一聲不屑的冷哼:“這小子不只傻里傻氣的,還小肚雞腸,比風小子心眼還小。”
“……”夏銘遠覺得自己平白的膝蓋中了一箭。
柳宜鑲聞言卻是捂嘴一笑,幸災樂禍的睨了夏銘遠一眼,眼中滿是挑釁。
夏銘遠嘴角一抽,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古人誠不欺我也。他這都快被這兩個女人給玩壞了!
“咳咳……”夏雨晴默默的慰問了一下躺着也中槍的總攻大人,出聲提醒道,“徐哥,時候不早了,別再耽擱了。再不去皇上那可就趕不上午膳了,徒兒待會就讓綠蕊備上你最喜歡吃的鹽酥雞,您一回來就能吃上了。”
徐老雙眸一亮:“這個好這個好,綠蕊丫頭的手藝真是沒得說。我出門這幾天沒吃上她做的飯菜,也是饞的緊,還是小徒兒知道心疼我。”
好不容易把徐老哄進了乾清殿,臨了看到準備一同入內的夏銘遠又是一聲冷哼。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所謂的曙光根本就是從一個災難掉到另一個災難所產生的錯覺,暴風雨前的寧靜,如今這老
後宮之一禁成雙吧
前輩對自己可算是深惡痛絕了。
夏銘遠回頭看了一眼夏雨晴,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要是知道得罪一個夏雨晴會招來這麼多人的仇恨,他當時說什麼也不會湊上前去多嘴,一定看到她就有多遠躲多遠。所以說,男人啊,不能隨便招惹女人,尤其是有人疼、有後臺的女人,含羞草很容易就會變成食人花的!
夏雨晴渾然不知夏銘遠心中的糾結,接收到他投注過來的幽怨目光,還以爲他又在懷疑自己了,當即就往柳宜鑲的身後躲了躲。
不過很快的,目送着兩人進了殿,夏雨晴的注意力便快速的被殿外,那安靜的蹲在邊上一角落的某道人影給吸引了。
“咦,那不是美人太傅家的小書童嗎?蹲在那裡做什麼?”夏雨晴眼尖的看到好似蹲在牆角數螞蟻的小書童,一把抓住好不容易得了空的柳宜鑲便圍了過去。
“小書童小書童……你怎麼在這裡?你家老爺呢?”夏雨晴熱情的往小書童的肩上一拍,小書童倒抽了口冷氣,慌忙手忙腳亂的往身後擋了擋,詫異的望着夏雨晴,指着自己道:“娘娘是在問我?”
“什麼我我我我的,娘娘面前得自稱奴才,你是哪個宮裡的?”邊上伺候的小宮女聞言卻是眉峰一擰,朝着小書童便是一聲低喝。
“她不是宮裡的人,不必那麼較真。”夏雨晴慌忙將那小宮女往後攔了攔,這丫頭可是美人太傅家的,要是給玩壞了,待會她上哪去找個一模一樣的還給美人太傅啊!
“說起來,小書童,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夏雨晴盯着小書童的臉瞧了好一會,心中不由得嘖嘖讚歎,這丫頭要是男的該多好,瞧着這不堪一握的小身板,這吹彈可破的皮膚,活脫脫的就是個美人受啊!這麼近看,皮膚更好了,唔,好想掐一把!
小書童愣了愣,才悶聲回了一句:“鳶……鳶兒。”
“啥?”
“鳶兒,我叫鳶兒,紙鳶的鳶。”鳶兒有些不甚自在的重複了一遍。
“紙鳶的鳶,好名字。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呆着,你家老爺呢?”
“我家老爺?”鳶兒有些不解的問道。
“額,就是太傅大人。”夏雨晴看着鳶兒一臉純良的模樣,倒是有些不忍了。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被美人太傅惦記上了呢?辣手摧花神馬的,對一個顏控來說實在是人間慘劇有木有?
“你說公子啊,公子進去同皇上稟報事情了,我在這等着他。”
公子?!太傅府裡就只有太傅大人一個主子,竟然還讓人喚他公子?嘖嘖嘖,真看不出來美人太傅也是個這麼虛榮的傢伙,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啊!而且還讓一個這麼乖巧的萌妹紙在烈日驕陽之下等他,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本宮瞧着這太傅大人進去稟報事情,估摸着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你在這乾等着也不是辦法。現下日頭正毒着,你再在這裡待下去,等太傅大人出來你怕是也得中暑了,不妨先去本宮那坐坐,等太傅出來了,本宮再讓人通知他來接你?”
鳶兒怔了怔,沉思了片刻,乖巧的點頭道:“那就叨擾娘娘了。”
“不叨擾不叨擾,起來吧。”夏雨晴伸手將蹲在地上的鳶兒拉了起來,感受到手中柔軟的觸感,不由得一嘆。呀,果然很軟,更想捏臉了腫麼辦?
夏雨晴興致勃勃的帶着小書童直奔擷芳殿而去,柳宜鑲卻是站在原地,盯着地面之上某人剛剛藉着起身的機會碾亂的泥土。
這上面剛纔是不是畫了些什麼東西?柳宜鑲這般想着,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鑲兒,你在那幹啥呢?要走了。”
“唉,馬上就來。”
“晴姐姐,就這麼把這丫頭帶回去不要緊嗎?再怎麼說也是個刺客啊!”對於燕染家的小書童之事,柳宜鑲也有所耳聞,如今見夏雨晴堂而皇之的把人往自己宮裡引,柳宜鑲不禁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夏雨晴壓低了聲音道,“她這不是失憶了嗎?瞧現在多乖,要不是這樣,美人太傅能這麼放心把她帶進宮裡來?而且有你在,她就算是沒有失憶也打不過你不是?”
最不濟還有翠兒那個武林高手在呢?夏雨晴毫無壓力的想着。
柳宜鑲擰着眉沉思了片刻,發覺好像確實是這麼個理,遂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夏雨晴看着鳶兒好奇的盯着四處瞧的模樣,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脣角勾起一抹略帶了幾分算計的笑容:“綠蕊,過來一下……”
剛沏好茶的綠蕊聽到夏雨晴的呼喚,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具朝着夏雨晴走了過去。
“娘娘有何吩咐?”
夏雨晴朝着綠蕊勾了勾手指,讓綠蕊附耳過來,爾後對着綠蕊輕聲低語了幾句。
“這樣啊。沒問題,奴婢這就去幫着娘娘找來。”
不解的看着綠蕊匆匆離去的背影,柳宜鑲好奇的問道:“晴姐姐,你神神秘秘的讓綠蕊去幹什麼呢?”
“你待會就知道了,鳶兒,過來一下。”
鳶兒聽到呼喊愣了愣,轉頭看了夏雨晴一眼,指了指自己,疑惑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本宮有件事情想請鳶兒幫忙,鳶兒這麼乖,一定不會拒絕本宮的,是不是?”夏雨晴臉上掛着大尾巴狼的經典笑容,活脫脫一副誘拐小白兔的怪阿姨形象。
鳶兒心下一突,面上卻是乖巧的笑道:“當然,娘娘有什麼吩咐,奴婢照做便是。”
直至被夏雨晴按到梳妝檯前之時,鳶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娘娘這是做什麼?”
“你好好坐着別亂動。”夏雨晴見鳶兒想起身,慌忙伸手將她按了回去,微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前些日子內務府那邊送了些今年春秋最新款式的衣裳過來。可是本宮近來有了身子,旁的地方還好,就是肚子明顯的胖了一圈,那些衣裳全都不能穿了,本宮瞧着也是可惜,本想着送給鑲兒,可鑲兒的身形與本宮相差太多,可巧遇上了你。鳶兒的身形與本宮未有身孕之前相差無幾,不妨試試本宮的那幾身衣裳。若是合身,贈與鳶兒,既不會浪費了那些漂亮衣裳,也算是本宮的一片心意。”
夏雨晴面上說的道貌岸然,一本正經,內心的小人卻在不住的打着滾,其實她只是覺得這孩子的臉實在是長得太可愛了,若是打扮起來一定非常的好看。至於爲什麼自己動手?哈哈哈,身爲一個顏控以及萌妹紙正太控,沒有什麼比近距離接觸萌妹紙,並且親手塑造出一個萌妹紙更有成就感了。最最重要的是,給這丫頭梳妝打扮的話就能順利成章的趁機揩油,捏她的小臉了。小飯糰,瓦來了!
鳶兒自然不可能知道夏雨晴心裡的小心思,因着夏雨晴的說辭而愣了愣,再回神之時,夏雨晴已經開始給自己描眉了。
“啊……”鳶兒看着夏雨晴忽然湊近的小臉嚇了一跳。
夏雨晴頓了頓,關心的問道:“怎麼了?”難道是自己揩油揩得太明顯,被發現了?!
“啊,沒……沒什麼。”驚覺自己的失態,鳶兒不好意思的回了句,“除了我娘以外,娘娘是第一個給鳶兒畫眉之人,所以鳶兒有些……受寵若驚。”
“哦,這樣啊。”夏雨晴微舒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被發現,“那你娘呢?”
鳶兒臉色微變,低垂下頭悶聲道:“我娘……在我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本宮不知道……”完了,竟然傻逼的提起這種話題,這下完蛋了!
鳶兒看着夏雨晴略顯慌張的模樣,卻是忍俊不禁了起來,這個晴妃娘娘果真是如傳聞的那般,與衆不同。
“娘娘不是要給鳶兒畫眉嗎?”鳶兒主動轉移話題。
夏雨晴怔了怔,點了點頭,開始專注的揩油……咳咳……不對,是專注的給鳶兒畫眉,直至……
“鑲兒,這邊的花黃沒有了,你幫我進裡面拿一些出來。”夏雨晴看了一眼梳妝檯上已經空了的盒子,朝着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的柳宜鑲喊道。
柳宜鑲見鳶兒一直安安分分的不曾有什麼異樣,也稍稍有些鬆懈了下來,應和道:“裡面哪裡拿?”
“就在裡面靠右的那個櫃子上的第二格里面,我見過綠蕊從裡面拿出來過。”
“哦,你等着,我去拿。”
眼見着柳宜鑲轉身進了門,鳶兒不着痕跡的動了動,衣袖之中瞬間滑下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
鳶兒擡頭看了一眼正專注的給自己化着妝的夏雨晴,眼中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的這份猶豫便被她快速的壓了下來。
手不着痕跡的伸進了衣袖,握住刀柄一點一點的抽出,就在快要全部抽出之時,面前的身影卻是一動。
“唔……嘔……”夏雨晴忽的往鳶兒肩上一按,硬生生的把抽出了大半的匕首一下子又按了回去。
鳶兒雙眸驟然一縮,還來不及多做反應,夏雨晴已經整個人壓到了她的身上,搭在她肩膀之上的手猛地收緊,疼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柳宜鑲剛一聽到動靜便慌忙從裡面跑了出來,看到夏雨晴整個都倚在鳶兒的身上,一臉不適,更是嚇了一跳,緊張不已的衝上前去,扶住夏雨晴。
身上的重量被移開,鳶兒纔算是鬆了口氣,見柳宜鑲出來忙將袖中的匕首又藏了回去。
“這是怎麼了?”柳宜鑲扶着夏雨晴乾嘔了一陣,看着她那不適的樣子,滿是擔憂的問道。
“沒事沒事,太醫說這是正常的,都快三個月,總得鬧騰一陣的。”夏雨晴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開始一點一點變大的肚子,直至最近幾天開始害喜了,她纔有了自己肚子裡是真的住了個小生命的實感。
“小兔崽子,還沒出來呢,就知道折騰我了。”夏雨晴無奈的嗔怪道,雖是抱怨卻仍能從中聽出幾分爲人母的自豪與溫柔。
鳶兒見狀確實有些失神,腦中猛地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曾經也曾有一個人那般親暱的對着自己抱怨過:“那時候,媛兒在孃親的肚子裡的時候可沒少折騰孃親,現在想想那時候可真辛苦呢。”同爲人母,心境是不是也都是相同的?
“唔,我沒事沒事,倒是剛纔……”片刻後,夏雨晴終於緩了過來,忽然想起自己剛纔用力的握住了鳶兒的肩膀,若是尋常人怕是沒什麼,可是以自己的一貫的力道……
“鳶兒,剛纔沒捏痛你吧?”夏雨晴擔憂的問道。
鳶兒臉色微僵,不着痕跡的摸了摸自己剛纔以爲要碎掉了的肩膀,乾笑兩聲道:“沒……沒事。”
柳宜鑲看着鳶兒不自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夏雨晴的力氣他們這羣人可是有目共睹的,這丫頭被她剛纔那麼一捏,想必是痛得緊了。
“晴姐姐既然身子不適,就先在旁邊歇着吧。我來幫她梳妝。”
夏雨晴扁了扁嘴,終究還是服了軟,乖乖地坐到了邊上。
鳶兒看了一眼坐到自己身後的夏雨晴,微微鬆了口氣:“麻煩柳姑娘了。”
幾刻鐘後,柳宜鑲看了看面前之人的妝容,淡笑道:“好了。”
“唔,感覺還是差了點什麼。哦,對了,鬢邊再插一根步搖一定更好看。鳶兒膚色白,配前兩日母后送的那根的杜鵑合鳳簪最好,鑲兒你再進去拿一下,就在我牀邊的那個小盒子裡面。”
“哦,好。”這一次柳宜鑲也沒有多想,轉身便進了內室。
“那個盒子呢,這邊有好幾個盒子。”不多時,柳宜鑲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了出來。
夏雨晴聞言忙起身喊道:“就是那個雕着海棠花的盒子。”
與此同時,鳶兒深吸了一口氣,也慢慢地站起了身,轉身朝着夏雨晴一步步走了過去,袖中的匕首再一次滑出,一點一點的拔開。
就在離夏雨晴幾步遠處,一道嬌俏的身影快速的從外面奔了進來,歡喜的喚道:“娘娘,奴婢回來了。”
鳶兒被嚇了一跳,手中的匕首又是一個打轉,險些傷到自己的手。
“你可算是回來了,快過來。”夏雨晴渾然不知自己剛剛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程,歡喜的招呼着綠蕊過來。
“鳶兒,快來挑挑,喜歡哪一件?”夏雨晴轉過身正好對上身後站着的鳶兒,欣喜的問道。
鳶兒小臉微僵,不知該如何迴應。
夏雨晴蹙了蹙眉,疑惑道:“鳶兒,怎麼了?不喜歡?”
鳶兒僵硬着臉,勉強笑道:“不是……只是許久都不曾穿女裝了,不知該如何挑選。娘娘覺得哪件比較適合鳶兒?”
“這樣啊,鳶兒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不過要配那根簪子,就穿這身紫色的好了。”說着,夏雨晴從綠蕊手中抽出一件紫色紗裙,催促着鳶兒進內室換上。
半推半就的被塞進了內室,鳶兒看着手中柔軟的衣裳,右手手腕一翻,手掌中躺着的赫然便是那把兩次都沒法得見天日的匕首。
鳶兒盯着匕首瞧了好一會,脣角忽的微微勾了起來,冷凝的面容一下子被打破。微舒出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掛上了幾分自嘲。
自己果然還是太過心軟,若真的想殺了那丫頭,就不會這般舉棋不定,平白錯過那麼多的機會了。也罷,就當是……看在那個孩子的面上,放她一馬吧。反正殺別人也是一樣的,只要這個人能夠成爲夏燁兩國紛爭的導火索,死的是誰都不要緊。
磨磨蹭蹭半天,鳶兒才穿戴好,略帶了幾分羞澀的一步步從裡間走了出來。
僕一看到鳶兒出來,衆人的眼中都不約而同的浮上了幾分驚豔。
迎面走出的少女柳黛娥眉,瓊鼻櫻脣,巴掌大的小臉稚氣未脫,卻隱隱已經能夠看出幾分傾國傾城之姿,一雙靈動的鳳眸微微彎成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與美豔之中滋生出了幾分可愛與清純,因羞澀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紅暈的小臉,越發讓人有了想要逗弄她的念想。
嗷……萌妹紙啊萌妹紙!夏雨晴雙眸綠光乍起,心中響起陣陣狼嚎,好像sd娃娃有木有?好像抱回家養有木有?好想輕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