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一直情同姐妹,相依爲命,從未遇到過深愛的世榮,與恨極的芙蓉。
她又笑,如以往一般拿細嫩嫩的指頭去點我的頭:“瞧你,還是這麼沒出息。”
哦,我終於忍不住淚下,撲到她懷中痛哭:“媚兒,媚兒我做了很可怕的夢。”
媚兒低嘆一聲,輕柔的爲我拭淚,又拉我坐到牀邊,深情的望我:“小九,現實比夢要可怕許多,你入世太淺,免不了受些傷害。但不管怎樣,你一定要記着,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姐姐是永遠不會害你的。”
我用力的點頭:“會的,我會記住的。媚兒,我們回玉山呀,我爲你摘葡萄,爲你捉雞。我們不要在人間受苦了。”
哦,我最親愛的姐姐,她不會知道她一番話叫我多麼感動,我甚至在一霎間爲她以前的所作所爲想出了一千個一萬個完美的理由開脫。
即使,即使她曾真的因世榮與我心有芥蒂呀,我皆可當做雲煙,將他們吹散,吹的無蹤無影。我不要回望什麼以後,我只想要將來。要幸福與美好的將來,能聽風賞月聞花兒香的將來!
哦,可我滿心滿心的希冀,卻被媚兒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破,那句話,她曾在囚我的石屋就說過一次:“小九,我們回不去了。”
她只一句話,便將我從天堂打入地獄。我錯愕又焦急的問她:“爲什麼?爲什麼!”
媚兒美目含淚,將我手抓的更緊一些:“小九,信我,等我,我還有事要做。待我將一切都做完,一定同你回玉山,陪你一同去逍遙快活呀!”
她聲音懇懇切切,認真的如同盟誓。
可我依舊忍不住難過,她要做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與世榮恩愛嗎?除了這些,我再想不到其他。
終,我在她心裡沒那個男人重要。
好吧,好吧,即便是這樣吧,即便我不是她的唯一,可依舊是她親愛的妹妹,足夠了,我不該貪心太多。
沉默了許久,強忍住心頭一腔酸澀,認真的望她:“我等你,
媚兒,不管多久,我會等你呀!”
媚兒終是露了笑顏,又將我摟了一摟,起身時纖指滑過我發間的玉釵,輕聲低喃:“很漂亮呢。”
我垂頭,有些愧疚,有些心虛:“當初我受傷,並沒換洗的衣物,世榮爲我找了衣服,順便捎了首飾讓依依幫我換的。”
媚兒卻並不在意玉釵出處,只一遍遍的摩挲:“顏色真好,青青翠翠的,跟我那套白裙很配呢!”
我終是明白了媚兒的心意——她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玉釵呀!
利索的將玉釵拔下遞到媚兒手中,歡喜又真切的望她:“媚兒,你能喜歡便再好不過,我從來沒送過你東西呢,這支釵你收起來,我戴別的呀!”
媚兒歡歡喜喜的接了,亦真切的望我:“哪天你看上姐姐什麼,話都不用說,直接拿去就好。”
我一腔笑意陡然凝固,片刻,又牽強的笑笑:“我知道的,你一直對我好。”
是呀,她一直對我好,不管什麼都願與我分享,只除了世榮。
可我曾真真喜歡的,也只有世榮。
罷了,罷了。不過些舊事。我心已堅決如鐵,我將徹底的退出這場讓人悲傷的感情遊戲。
媚兒似也感受到了什麼,尷尬的起身衝我笑笑:“早些睡吧,我明個來看你。”
我點點頭,心裡暗暗懊喪自己剛纔失態,將本來和諧的一幕畫上個不甚美滿的結尾。
而媚兒卻在轉身之際輕輕捧我的臉,在額頭上深深印下一吻,將着不甚圓滿描繪出五彩斑斕的溫情。
哦,媚兒,我最親愛的姐姐,你總是能恰到好處的給我許多安慰。
我心又變得明媚,如天上那輪盈滿的月兒,灑滿溫情柔軟的光輝。
一早,世榮便喚人來尋我,我想,我應該與他好好談談,我要告訴他好好對媚兒——這是我對這粗鄙凡間的唯一牽掛。
剛邁進書房,便聽他親熱的喚我:“九兒,怎麼起的這麼晚?”一邊說着,一邊大步跨到門口來拉
我的手。
我遲疑了下,想不通他爲何突然轉變,彷彿昨天的一切都未曾發生,彷彿我與他一直親親熱熱。
疑惑的由他拉着邁進門,這才瞧見,房內竟還立着一個人。那人高高大大,胸膛寬闊,相貌堂堂,正是那日對着桃花哀嘆的將軍,正是那日將我射中卻尖銳的說:“此女出現的突然,其中定有詭異”的將軍!
我並不能理解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也不能理解世榮這般安排究竟有什麼深意,只疑惑的拿目光探尋。
他面色有些疲憊,想來昨夜睡的並不安穩,只雙眼灼灼的閃着異彩,他並不爲我的疑惑做何解釋,只親親熱熱的拉我坐到桌旁,溫溫柔柔的望着我笑:“九兒,文宇不是外人,你莫生疏見外。”
我勉強的對他笑笑,又對那將軍笑笑。
將軍似乎比我還要拘謹,沉默的立在一旁,眉目低垂,並不與我對視。
我有些尷尬。
世榮恰到好處的爲我解圍:“文宇坐吧,不必拘禮。”
他話說的溫婉又親切,可聲音裡總帶絲若有若無的疏離,眼神中亦是不可侵犯的王的尊嚴與高貴。
將軍十分恭敬的行了禮,才謹慎的入座,依舊是眉目低垂。
我心中有些惶然,因世榮從不曾這般刻意,包括與我刻意的親熱,包括與那將軍刻意的疏離——我曾聽他提起文宇這個名字,如我提起媚兒一般親熱又自然。
惶惶中,世榮悠悠開口:“今個不過是請九兒來幫文宇參謀一下,看能否給文宇尋摸一個稱心的夫人。”
我看到那將軍的身軀微顫。哦,我哪裡認識什麼人間女子,哪裡去給他尋摸稱心的夫人!
我皺眉深深的望着世榮,剛想開口,又聽他說:“不知文宇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呢?”
文宇臉色幾番變化,似是尷尬,又似是迷茫,或者,還有些傷痛,沉默良久,才低聲道:“請王爺恕文宇無禮。文宇只想保家衛國,不想將男兒志氣磨滅在溫牀軟枕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