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習梨拿着手上的羹匙，剛盛了一勺小碗裡的雞蛋羹給弘顥吃，四周聽見動靜的人，就紛紛安靜了下來。
弘顥吃了雞蛋羹，就道：“這雞蛋羹，沒有王嬤嬤做的好吃。王嬤嬤做的有勺子，還鮮嫩一些。”
“噓。”
佟佳習梨見四周逐漸安靜下來，就對着弘顥和妡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先別說話，好像有事情發生了。”
弘顥和妡妤眼裡閃過一絲迷惑，顯然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互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菜餚，這纔不說話了。
上首的康熙爺，原本正在和皇后說話。大殿當中驟然安靜了下來，就連底下的歌舞樂聲，也隨之停頓了下來。
康熙爺眉頭蹙了蹙，看向身邊的李德全。
李德全眉毛一突，就道：“皇上。這外頭…好像是惠妃娘娘過來了。娘娘也真是的，抱病也過來賀喜呢。奴才要不這就出去，請娘娘回宮休養吧？”
惠妃禁足，對外自然宣稱的是她病了，需要留在自己的宮中休養。皇家也愛顏面，有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擺在檯面上來說的。
李德全這麼一席話，自然是想要將這事兒給掩蓋過去。哪怕…其實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有的事，不能被說破。
“不。讓她進來。”
可是，康熙爺的話，卻是出乎李德全的意料的。
這麼些日子以來，惠妃吵吵嚷嚷說要見康熙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起初李德全還會問問康熙爺的意思，可見康熙爺每次都直接說不見以後，後來也就懶得搭理惠妃了。
這會兒…自然是沒想到，康熙爺爲何忽然又想要見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將這一層最後的遮羞布給扯開，然後讓惠妃認清楚這個血淋淋的事實，讓她以後都不要再這樣癡心妄想下去了？
李德全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才親自出去，領着惠妃進來了。
惠妃跟在李德全身後進入大殿的時候，佟佳習梨看着她，不由地愣了愣。
她從前是見過惠妃的。雖然只有兩三眼，但在佟佳習梨的心目當中，惠妃一直以來也都是一個態度華貴的人。
至少，她表現出來的樣子是這樣的。
可現在這個面黃肌瘦，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的人，哪兒還有幾分身爲惠妃的華貴姿態呢？
就連一般的夫人，看上去都比她高貴了。
九福晉董鄂氏見了，不由地也驚訝萬分。她是沒有見過惠妃的，這會兒見到這個穿着妃位吉服的人進來，還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九阿哥。
九阿哥認得惠妃，自然不似董鄂氏這般，他搖搖頭，低聲就道：“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別胡亂開口。”
九福晉董鄂氏點點頭，按捺住了心中的八卦念頭，便就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打算了。
惠妃的到來，是許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康熙爺臉上的表情甚是淡然，似乎看不出任何對眼前之人的感情。直到惠妃在他面前行禮完畢，他才淡淡道：“說吧，來這裡所爲何事。”
“若是爲了那件事，你大可不必過來了。朕早已下過聖旨，禁足胤禔。朕一言九鼎，絕對不可能有更改的一天。”
“你若是再爲了這件事與朕糾纏…怕就不只是禁足這麼簡單了。”
惠妃心頭一跳，她雖然早已預料到了康熙爺會十分絕情。卻也沒有想到，他絕情到了這個地步。
雖然…康熙爺的絕情，是她和大阿哥本人一手造成的。
惠妃再次叩首，說道：“臣妾此來，不是爲了讓皇上解了胤禔禁足的。而是眼下胤禔的福晉有了身孕，情況不大好。臣妾聽說，已經見紅了。”
“胤禔膝下沒有兒子，這或許是最後的希望了。臣妾不求別的，只求皇上能夠保住胤禔的一點兒血脈！他…再有彌天大錯，也是您的兒子啊！”
“朕沒有這樣大逆不道、忤逆不孝、欺上瞞下、企圖混淆視聽矇騙朕的兒子！”
康熙爺怒目圓睜，瞪了惠妃一眼，又安靜了下來。
“皇上…”
皇后見康熙爺動怒，心中也疼惜康熙爺，便勸解道：“皇上切莫如此生氣，身體要緊。”
有了皇后的這麼一句話，康熙爺原本紫脹的臉色，似乎也跟着平靜了少許。他看了皇后一眼，又再看向惠妃。
惠妃也沒想到，自己的這麼一席話會惹得康熙爺動怒，便連連磕頭道：“皇上別生氣，是臣妾不好。”
“臣妾也是爲了胤禔着想啊。”
…
康熙爺沉默了。他雖然不想認大阿哥這個孩子，但實際上血脈相連，不是他不認，大阿哥就不是他的兒子了。
血濃於水，終究無法改變。
末了，康熙爺想了想，才說道：“朕可以答應你這個請求。但太醫要由朕指派，你不許插手。同時，你與胤禔那邊的聯繫，也趁早斷了纔好。”
“若是給朕發現你們還有什麼別的心思…”
後半句話，康熙爺沒有說，但惠妃已經明白了。
惠妃能跪在這裡求康熙爺，那麼說明惠妃其實是一直關注着大阿哥府的動向的。至少，她知道了大福晉有了身孕，並且情況還不大好。
這麼一個消息，佟佳習梨時刻關注着大阿哥府也得不到，足以看得出來康熙爺的守衛有多麼森嚴。
可饒是如此，惠妃還是得了消息。
那麼，惠妃的這個消息從哪兒來，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她與大阿哥那邊還有沒有別的來往，康熙爺也有些拿不準。
“臣妾多謝皇上，臣妾多謝皇上！臣妾也是因爲擔心胤禔想不開，才命人打聽那邊的消息。以後，臣妾再也不敢了！”
惠妃不住地解釋着。可康熙爺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那就是一件尚未可知的事情了。
不過，這一回惠妃心願得償，到底也是康熙爺最後還有幾分念舊的緣故。若是他們不珍惜，將這最後的幾分也弄丟了，那以後的日子，怕是更加難過了。
PS：這只是一個開頭。這一回，猜一猜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