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佟佳習梨夢見了漫天的繁星。
繁星閃亮着好似會說話一般,正向她傾訴着什麼。
翌日醒過來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火紅火紅的太陽開始散發着光和熱,繼續昭示着這又是炎熱的一天。
佟佳習梨懶懶地睜開眼睛,就忍不住摸了摸有些酸澀的脖子。
昨晚…
她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怎麼她枕在枕頭上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是胤禛的肩膀?弄得一晚上都歪着腦袋,如今脖子都酸酸澀澀的!
揉了揉酸澀的脖子,佟佳習梨才瞧了一眼窗外。
陽光溫熱,歲月靜好。
等等…不對!
今個兒胤禛又回去上書房了。一想到這裡,佟佳習梨看着窗外的陽光,總覺得身上也開始有些發熱了起來。
陽光燥熱,歲月不饒人!
…
一番洗漱打理完畢以後,外頭香蕊姑姑過來了。
“佟格格可是洗漱好了?”香蕊姑姑站在門口問道:“皇貴妃那兒,打發奴婢過來接您過去一齊用早膳呢。”
承乾宮的戲要連着唱三日,今個兒也纔不過是第二日。
“來啦。”佟佳習梨往屋外走去,見到香蕊才歉然道:“讓姑姑久等了,今個兒是我起來晚了。”
“不妨事。”香蕊姑姑笑着迴應,才帶着佟佳習梨一塊兒去用早膳了。
承乾宮外的宮道上,榮憲、端靜與恪靖三位公主走在一路,說說笑笑。
端靜娓娓道來地講着一個故事,榮憲與恪靖二人則是認真地聽着。
“就這樣…”端靜道:“美人魚公主傷心地回到了海洋邊上,最後化作了一團泡沫,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中。”
“美人魚公主真可憐。”榮憲聽完以後,臉上凝重着,心裡也被這個故事悲傷的結局牽扯着。
倒是恪靖公主揚着腦袋,甚是煞風景地問道:“端靜。你這個故事,是從哪兒聽來的呀?怎麼這麼古古怪怪的?”
“是溫憲講給我聽得。”端靜道:“這故事多感人呀,哪裡古怪了?”
端靜生性老實,雖然不算聰穎,但爲人端正。在衆多姐妹當中,溫憲與她之間是最爲親近的。
“原來是溫憲啊。”恪靖冷哼一聲,眉目間充滿了不屑,問道:“今個兒唱大戲呢,溫憲怎麼不來了?”
“昨個兒不是還屁顛屁顛地帶着六阿哥一起過來麼?”
恪靖生母郭絡羅氏早逝,如今養在郭絡羅氏親姐宜妃的膝下。自幼心氣甚高,很是看不上溫憲十分得寵的樣子。
“聽說一早太后有些咳嗽不願吃藥。”榮憲聽出了淡淡的火藥味,忙就解釋道:“溫憲有些擔心,就回寧壽宮探望太后了。”
“哼。”
恪靖又冷哼了一聲,說道:“昨個兒巴巴地過來,還不是想要討好皇貴妃?今兒太后不舒坦了,不就忙着過去了?”
“還有皇貴妃身邊的那個小佟氏,也不知道何德何能,竟然能跟在太皇太后身邊伺候着。”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我瞧着呀…”
話說到一半,恪靖的衣袖就被榮憲公主給拉了拉。
榮憲面色鐵青,顯然沒想到恪靖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還輕輕咳了一聲。
“你拉我做什麼呀?”恪靖聳了聳肩膀,一下就將自己的衣袖扯了回來,不屑道:“我說錯了麼?我…”
話音還未落定,剛剛拐進承乾宮的三個人,就瞧見了正站在遊廊底下的佟佳習梨。
佟佳習梨身邊站着香蕊與冬雲二位姑姑,三人面色沉靜,正看着從外頭走進來的三位公主。
端靜與榮憲不由地嚇了一跳,可恪靖卻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佟佳習梨站在遊廊底下,剛剛與兩位姑姑說了一些關於最近皇貴妃飲食上頭的事情。
才說了幾句呢,一牆之隔的宮道外頭喧鬧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喧鬧聲不是別的,正是在說話的恪靖。
從提到溫憲開始的幾句…全都一字不落地進了佟佳習梨、香蕊與冬雲三人的耳朵裡頭。
“三位公主來得挺早。”佟佳習梨心如止水地走上前,稍稍服身以示恭敬,就道:“一路上,也該小心謹慎一些纔好。”
“皇宮裡頭不比別處。臣女從入宮初始,皇貴妃便細細叮囑着臣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
“三位公主才德兼備,想來更是知道這個道理。”
“臣女雖然無才無能,可偏偏得到太皇太后青睞,心中甚是惶恐,愈發地也小心伺候着。”
“還好臣女愚笨,勉強也算是能伺候着太皇太后那兒。”
…
此話一落,榮憲與端靜不免覺得面上十分尷尬。
她們德才兼備,佟佳習梨無才無能?
可若真是這樣,那爲什麼無才無能的佟佳習梨偏偏能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睛,可德才兼備的她們三人卻不能?
榮憲與端靜雖然知道佟佳習梨這話裡想要說的人是恪靖。
可偏偏…
恪靖似乎沒能聽出佟佳習梨話裡的意思,仍是得意洋洋地在一旁笑着。
“算你識相。”恪靖揚了揚眉毛,走在前頭,作勢就要領着端靜與榮憲二人一塊兒先進了承乾宮裡頭去。
可端靜與榮憲站在原地,面上更是顯得尷尬。
“你們做什麼不走呀?”恪靖不免轉頭催促,這才瞧見面色有異的二人。
恪靖頓時心裡犯了嘀咕,這纔開始細細品味方纔佟佳習梨話裡的意思來。
…
須臾的工夫,恪靖就明白了過來!
“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恪靖三步兩步走了回來,站在佟佳習梨的面前,冷着一張臉怒問着。
“臣女話裡的意思,公主不明白麼?”佟佳習梨一笑就道:“看來,臣女方纔的話,有一點說錯了呀。”
“公主您或許…並不是那麼地德才兼備、才思敏捷啊。不然,怎麼會偏偏沒能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睛呢?”
!
這話,算是一點兒臉面都沒有留給恪靖了。
佟佳習梨說完,又轉頭看向榮憲與端靜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二位公主應當明白。”
“在這宮裡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十分艱難。臣女不才,卻也不得不提醒一番,可千萬別被淤泥污染了自身才好。”
留下這話的佟佳習梨沒有回頭,轉身帶着香蕊與冬雲便就離開了。
恪靖愣在當場,氣得臉色鐵青。
榮憲與端靜面色同樣不是很好,互望了一眼。
她們自知理虧,沒能攔住恪靖讓她不要胡言亂語。偏偏說壞話的時候,就給人聽見了。
“我們走!這承乾宮有什麼好的!不過是聽戲罷了,誰還稀罕不成麼?”恪靖咬了咬牙,便盯着榮憲與端靜二人說着。
恪靖作勢要走,可榮憲與端靜二人卻並未跟上。
“恪靖...”端靜心中有些害怕,低聲道:“是我們不好。剛剛佟格格生氣了,我覺得...咱們應該去道歉。”
...
“道歉?”恪靖揚了揚聲音,雙手叉腰恨鐵不成鋼地就道:“你瘋了不成?我去給她道歉?”
榮憲眉頭一皺,一把拉過端靜,就道:“算了,她不去,咱們去。”
偌大的承乾宮的宮門口,瞬間就只留下了恪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