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正月過了大半,元宵節以後朝廷開了印,胤禛也重新回到了從前忙忙碌碌的日子當中。年節上堆積下來那些未處理的事情,也都留在了年後處理。
而開印後上朝時,曾有大臣說起四阿哥已然賜婚可三阿哥還沒定下福晉的事情。
康熙爺當時自然沒有表態去說,估摸着也是打算讓榮妃自個兒去挑一挑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雪,悄無聲息地化作潺潺水流,沒入了泥土當中。滋潤着這一方土地,等待着春日的一片生機勃勃。
二月伊始,四處可見的已經不是一片白茫茫。轉而替代的,是各處嫩綠的新芽,和興興向榮的草木。
清晨時分,小草上還掛着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出光芒,忽而因爲身旁另一株小草的擺動,露珠順着小草的尖端就流淌着,滴入土中消失不見了。
佟佳習梨手裡捧着小雛菊的花盆,身後是提着小水桶的桃夭和拿着小鏟子的采薇。
新春到了,這小雛菊也該回到真正的大自然中生長了。
一個冬季過去,小雛菊開了嫩黃的花朵,又凋謝了。如今的一株小雛菊,已不是當初小小的一顆胚芽了,而能夠達到佟佳習梨的膝蓋了。
枝葉雖然不算十分茂盛,可它卻一直不停地生長着,似乎是希望能夠長得更高一些,多受到些陽光的照耀。
“格格,我來挖土吧。”
采薇手裡拿了鏟子,尋了一處草木稍稍悉數些的地方就道:“您還穿着繡鞋呢,弄髒了可就不好了。”
佟佳習梨卻伸手將鏟子拿了過來,笑道:“你那裡不行。邊上一叢叢的茶花,該把養分給吸收了呢。”
而後,佟佳習梨才帶着小雛菊,到了玉蘭花樹下。
這一片的玉蘭花樹不算繁多,一共也就只有四五棵。因着當初是胤禛特意給佟佳習梨種的,這裡也就沒有別的花卉草木。
種在這裡,倒是正合適的。
佟佳習梨手裡拿着鏟子,鏟開了一些泥土,刨了一個稍稍有些深的坑,就將小雛菊的根給小心翼翼地埋在裡面了。
“這幾日時常過來瞧瞧,看看它能不能適應這裡的土壤吧。”佟佳習梨道:“若是能紮根,估摸着等到了冬日,也能經得起風霜雨雪了呢。”
縱使是小小的樹苗,也是會有着長成參天大樹的一天的。
嫩芽新發,在這春日裡花朵也逐漸開放。最初的,便是承乾宮邊角落一叢叢的迎春花,開出了淡黃色的花朵。
迎春迎春,本就是迎接春日的花朵。迎春花開了以後,整個承乾宮裡各色的花朵也都開始逐漸綻放。
桃花櫻花也都紛紛露出花苞來含苞待放,而佟佳習梨最喜歡的玉蘭花也已經開放,晶瑩潔白。
春日花香紛雜,彙集在一起的時候佟佳習梨也都快分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花的香氣了。
而她偏殿窗外一眼可見的玉蘭花,是那麼地聖潔高貴。
清晨起身,桃夭打了水進來時,上頭漂浮着幾片玉蘭花瓣,能聞得到淡淡的玉蘭花香的氣息。
“格格。”桃夭端水到佟佳習梨面前,說道:“奴婢今日一早出去,瞧見有些許的玉蘭花瓣落下來了。”
“玉蘭花瓣原本潔白,落在地上以後過不多久就會變得枯黃了。奴婢看着心疼,便想着拿來泡在水裡給您洗洗臉也是好的。”
佟佳習梨從水中拿出一片花瓣,花瓣上的水珠因爲重力一顆顆地滴落進了盆裡。而殘留着些許水分的玉蘭花瓣,看着還是那麼地晶瑩剔透。
“從前聽人說,將玉蘭花瓣搗爛了保存起來敷面,有美容的功效呢。”佟佳習梨道:“若是你們瞧見那些花瓣要落到地上了,也去搜集一些搗爛了保存起來吧。”
佟佳習梨從前在美容類書籍的時候,便是瞧見上面講述的玉蘭油這個品牌的由來,便是如此。
“真的能有助於容貌麼?”桃夭眼睛一亮,湊上前來也盯着那玉蘭花瓣,就道:“格格放心,奴婢一定幫着您將花瓣蒐集起來。”
…
春日花卉繁多,花蜜也是格外多的。宮裡頭雖然未曾設置蒐集蜂蜜的蜂箱,可胤禛那兒卻從宮外蒐集了蜂蜜拿回來。
日子閒適無聊,佟佳習梨也就將蜂蜜化在那之前儲存起來的雪水裡,做了蜂蜜水。
皇后對此讚不絕口,就連去歲春日裡常犯的咳疾也好了不少。精氣神看着還算不錯,每日裡也都總說着想要喝佟佳習梨做的蜂蜜水。
那冬日裡從梅花上取下來的雪化作的雪水,比起一般的雪水甚至是清泉水都多了幾分的香甜。做出來的蜂蜜水,自然是格外不一樣些。
二月中旬,氣候也開始逐漸暖和了起來。
冬日裡那些加絨加厚的衣裳總算不用再穿了,佟佳習梨夜裡閒來無事出來走一走的時候,也不過披着一件披風就出來了。
夜裡稍稍有些寒涼,佟佳習梨出門時還拿着一個湯婆子。
湯婆子散發着熱氣,佟佳習梨拿着還有些燙手,不停地在兩隻手之間交換來交換去的,也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之間竟是走到了胤禛所住的閣殿外頭。
這一日,胤禛是回了承乾宮歇息的。
他們一塊兒用了晚膳又一塊兒散了步,胤禛纔回了屋子繼續學習着戶部的那些事宜。
此刻,佟佳習梨站在月色下往胤禛所在的偏殿望着,發覺此刻胤禛的屋子裡頭燈火通明,想來是還在看書的。
蘇培盛倒是守在門口,看着像是困了一般,站着都有些打瞌睡的模樣了。
竟是連佟佳習梨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跟前,蘇培盛都未曾察覺到。
“喂!”
佟佳習梨叫了蘇培盛一聲,蘇培盛才如夢初醒將頭猛然擡了起來,驚訝道:“哎呀——”
話音未落,蘇培盛就見佟佳習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傻乎乎的蘇培盛才發現,這會兒胤禛還在看書呢。
“佟格格您怎麼過來了?”蘇培盛壓低了聲音就道:“四阿哥還在裡頭看書了。奴才倒是困了,讓您見笑了。”
佟佳習梨笑笑,說道:“這夜涼如水的,又是月中。我閒來無事在窗口瞧見圓月,就出來逛逛。”
“倒是這湯婆子燙手呢,惹得我也沒看路,不知怎的就走到這兒來了。瞧見…你在打瞌睡呢。”
佟佳習梨嘴角多了幾分調笑的味道,問蘇培盛就道:“怎麼這般困?伺候表哥,讓你這般疲乏麼?”
“不是不是。”蘇培盛慌慌忙忙地擺了擺手,就道:“奴才比不得四阿哥的那般好精神。這幾日睡得都少些,所以才犯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