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人穿着夜行衣,每個人臉上皆是難掩的死氣沉沉,讓人脊背發涼。
聽着殷止戈的話,眸中半分情緒也無,直接拿起軟劍,凌厲地朝他攻去。
夜色瀰漫着血氣,黑影斑駁。
殷止戈看着他們莫測的步伐手法,心中絲毫不敢懈怠。
小心翼翼地對上十幾人,更是將餘光瞟到了鍾小舒身上,時刻盯着她的安危。
殷止戈摟着鍾小舒悄然飛身而起。
裙角飛揚,兩個人的髮絲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那十幾個人迅速反應過來,一齊對着高空攻去。
劍氣凌人。
殷止戈足尖微點,站在那十幾把交纏的軟劍上,目光如炬。
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一枚黑色銀針直直地朝鐘小舒射去,穿透着風雨聲,帶着一股寒涼的殺意。
已然是淬了毒。
殷止戈面容一峻,悄然轉身。
“嗞”
銀針入血肉的聲音,刺的人,卻不是鍾小舒。
而鍾小舒看着殷止戈面容突然猙獰的模樣,慌張不已。
那十幾人看着他中了銀針,目光閃過一絲得逞,幾個呼吸間,閃身不見。
殷止戈撐着身體落了地,雙眼一黑,只留下一個字。
“毒……”
鍾小舒淚流滿面,將他一步一步地扛回了皇宮,看着她面色蒼白的模樣,滿眼心疼之色。
到了皇宮,請了所有的御醫前來,他們診斷了之後,紛紛搖搖頭。
“老臣學藝不精,實在不知這是何毒。”
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這麼說。
鍾小舒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入谷底,看着殷止戈蒼白的容顏,嘴脣瑟縮。
頓時心疼不已,伸手撫平了他皺起的眉頭,眉間愁緒遮也遮不住。
忽而,她眼前一亮,陳大夫還在京城!
這般想着,立即讓青兒把陳大夫薰來爲殷止戈診治。
大約幾刻鐘的時間,陳大夫才拎着藥箱匆匆趕到,看着殷止戈散發着冷氣的面容,一皺眉,心裡有些不妙。
把了把脈,眉頭皺得更深,又看焦急不已的鐘小舒,幽幽一嘆 :“我無能爲力。”
鍾小舒如置冰窖,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陳大夫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師傅,可能可以救他。”
給了鍾小舒一個希望。
鍾小舒眼眸蹭蹭的亮起,看着他滿目希翼,小心詢問。
“那你師傅如今在哪裡?”
陳大夫回道:“南山之上。”
不過,他看病隨心……
但是這話他沒跟鍾小舒說,因爲這般赤子之心的人,師傅一般都會答應的。
……
南山坐落在京城之外,鍾小舒連夜過去。
天剛剛矇矇亮露出魚肚白時,鍾小舒已然到了南山,眉宇間的疲倦一掃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和一腔孤勇。
她看着面前稱的算大的茅草屋,敲了敲門,面上有些急切。
屋內傳來慵懶的男聲,帶着幾分沙啞,似乎時才睡醒。
“來者,何事?”
鍾小舒趕忙道,“我是西川皇后,請前輩跟我走一趟,下山,救救皇上。”
“不去。”
嚴崇軍冷淡道,直接拒絕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
鍾小舒咬了咬脣,想起還昏迷不醒的殷止戈,“撲通”一聲跪下。
燦若星辰的眸子裡滿是堅定。
“沒關係,前輩,我會在此等你同意。”
嚴崇軍冷眼,不甚在意。
他倒要看看,嬌貴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女子,她能跪到幾時。
晝夜更替,又是新的一天。
已然跪了一天一夜,面容蒼白了幾分,膝蓋已經痠軟得不成樣子。
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或什麼,或許是跪着跪着,便麻痹了吧。
鍾小舒啞然失笑,只是那雙淺眸裡閃爍着的堅定,仍是那般亮眼奪目,仍是那麼難能可貴。
嚴崇軍打開窗戶,看着此女跪了一天一夜。
眼底盪開的堅定仍未被淹沒時,目光劃過一絲讚賞,隨手拿了幾根銀針,打開房門。
鍾小舒腦子嗡嗡地,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嚴崇軍將她扶起,散漫的眸子微眯,一張臉臭的不行。
“罷了罷了,只此一次。不是去看病麼?還不帶路。”
“我先說明白,我這個人看病隨性,不是因爲你是皇后,我看中什麼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纔去的啊。
等到壽終正寢,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鍾小舒一瞬間回神,站起身時踉蹌了兩下,錘了錘腿纔有所好轉,接着緩慢地向皇宮走去。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看的透徹。”
已然跪了一天一夜,如今路上已經用了最大的速度前行,可終究,緩慢。
路上,嚴崇軍忽然問道:“誰將我告知你的?”
鍾小舒向前走着,渾渾噩噩道:“陳……陳太醫,前輩的徒弟。”
嚴崇軍眸底散落着漫不經心,似乎帶着一絲危險的流光,隨即低眸跟着鍾小舒。
可真是個,好徒弟啊。
有種你在那待好,等着爲師過去教訓你。
……
不一會兒,兩個人到了皇宮,看着牀上的人,鍾小叔憂心忡忡,滿目希翼地看着嚴崇軍。
嚴崇軍低眉把脈,絲毫不見方纔的漫不經心,緊接着面容閃過一絲凝重。
看着鍾小舒,大概也猜到了他們的關係了,動了動脣,似乎難以啓齒。
鍾小舒看着他這副模樣,十分慌張,顫着聲到:“是救不了麼?”
嚴崇軍搖頭,看着她不發一言。
鍾小舒這才送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救不了,就一定會有辦法。
想着,她問道:“請問前輩,要如何能救?”
一線生機,不是沒有,便是好的。
鍾小舒笑,一絲憧憬再心裡悄然掀起漣漪,皺着的眉頭散開,歸於平靜。
嚴崇軍眸子裡漫不經心染上了認真之色,施施然收回了手,沉聲。
“他的毒,已然浸入心脈,但是並不是無藥可救,還能救,而能救他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你。”
鍾小舒有些詫異,有些不懂她這是何意。
什麼叫她能救?
“這救的藥,就是娘娘你的心頭血,唯有你的心頭血,才能救他,其他人的,都不可以,用即必死。”
鍾小舒聽了這話,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拿起一把匕首,淡然的就去了另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