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見慣了美男子的顧歡顏也忍不住有點沉湎其中。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那道男聲忽然在顧歡顏耳邊炸響。
剛纔她看的出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男子竟然走到他的身前。
雖然是問句,但是人已經毫不客氣的坐下。
這一舉動,叫顧歡顏心下有些不舒服,這人太過霸道了吧。“這位公子,這個桌子我已經包下,還望你換個地方。”
平日行走江湖,與人拼桌,也是常事。只是這個男人態度有些囂張,顧歡顏卻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大膽。竟然敢對我家主人這樣說話。”立在那個男子身後的侍衛大喝一聲。
男子眉頭不着痕跡微微一皺,低喝道,“小池,不得無禮。”
轉而擡頭,向着顧歡顏頷首,“這位公子對不住,我家下人失禮了。只是客棧大堂只有這裡還有空位,還望海涵。”
男子說話很是客氣,顧歡顏打量一番,的確如此,她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雖然心中不願,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男子點頭表示謝意,視線掃過顧歡顏,微微一怔,便恢復如常。
顧歡顏也不是花癡之人,雖然初時震驚他的容貌,但看便看了,此刻吃飯皇帝大,桌上雖然多了一人,但是也不在意。
男子剛一落座,身後便有侍從,拿出隨身攜帶的包裹,訓練有素的忙活起來,布茶的布茶,上菜的上菜,試毒的試毒。
還好桌子足夠大,那邊動靜雖然大,倒是也沒有影響到她。
顧歡顏瞥了一眼男子,心裡暗道矯情,出門在外還那麼多規矩,不如不出來。心中對他因爲容貌而產生的好感,不由得淡了幾分。
客棧門口忽然傳出一聲嬌俏的嗓音,“林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接着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衝了過來,就要撲到貴氣男子身上。
可還沒有到跟前,男子手臂輕揚,一道掌風飛過,鵝黃色的身影猛的往外一飛。
“砰”的一聲落地,顧歡顏聽的都覺得心間一顫。
可誰想那個身影,馬上跳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渾然不在意,小心翼翼的靠近男子,吐吐小舌頭,“林大哥,對不起,我忘記了。”
此時顧歡顏纔看清女子打扮,鵝黃色的外裳,圓圓的蘋果臉,捲曲的睫毛下是一雙杏眼,眨巴眨巴,顯得分外靈動活潑。
好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叫顧歡顏頓時心生好感。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那男子竟然這麼對她。
顧歡顏有些爲她打抱不平,剛想起身,卻又坐下,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一個人外人,不方便出手。
小姑娘小心謹慎走到旁邊,剛想坐下,男子一斜眼,一道精光射過。小姑娘趕忙一跳,嘟囔着小嘴,“林大哥,我追你追了一天,肚子好餓。”
男子抿了一口清茶,目不斜視,“誰叫你跟來。”
語氣還是冷冷,沒有半點溫度。
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撇着嘴,看着男子,希望他能開口叫她坐下。可惜他頭也不擡,並不搭理。
小姑娘見狀,只能縮在一邊,不敢上前。
顧歡顏實在有些看不過眼,一把扯過小姑娘,按在椅子上,“小妹妹,你坐這邊吧。”
“這位姐姐,謝謝,我……”小姑娘眼睛一亮,滿心歡喜,偷眼又看了一眼男子,猶豫着不敢坐下。
顧歡顏卻不理會,“這桌子,是我們先定下的,你是我的客人,我願意你坐下就坐下,不用別人答應。”
“真的嗎,真的嗎?”小姑娘感激的抓着顧歡顏的手,“謝謝姐姐,我叫沈雲琳,姐姐叫我雲琳就好了。”
男子斜了一眼,並不插言。
見到男子沒有反對,沈雲琳眉開眼笑,毫不客氣,吃了開來。
一邊吃,一邊和顧歡顏聊了起來,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兩人俱是活潑的性子,一聊起來,倒是有幾分相見恨晚,不多時就姐姐妹妹的喊了起來。
顧歡顏對這個天真無邪、嬌俏可愛的小妹妹,很是喜愛。
一頓飯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
男子放下飯碗,擡腳就要上樓。
沈雲琳一見,趕忙衝了過去,擋在他身前。
“讓開。”男子瞥了她一眼。
沈雲琳瑟縮了一下,卻還是不讓開,反倒是從袖中摸出一支花,遞到男子面前。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滿眼的懇切,“林大哥,請你收下。”
客棧來了這麼幾個俊美男女,大夥雖然還在聊天,但是目光都注意着這邊。等到沈雲琳把花取出,客棧里人聲頓消,目光都聚集在這邊。
送花?
顧歡顏有些不明所以,旁邊早有人起鬨,說了個明白。
送花是天青一項傳統,送花代表示愛,若是對方收下,就代表接受這份感情。雖然送花傳統一向都有,但是大庭廣衆之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向一個男子求愛,倒是不多見。
所以現在大夥兒都看着熱鬧。
男子像是有些意外,雖然隨即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笑意,“送花,這就是你的誠意?若是跪下,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但是說出的話,卻叫顧歡顏忍不住握起拳頭。
衆人也都是倒吸一口氣。天青信奉天神,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卻從不跪別人,所以要求跪地求愛,這還是聞所未聞之事。
沈雲琳玉齒咬的緊緊的,一雙杏眼裡面也是眼淚汪汪,面上很是猶豫。
男子譏笑一聲,繞開她就要上樓。
誰想沈雲琳卻猛地一跪,手伸的直直的,舉着那朵花。
男子聽到身後動靜,扭頭,一怔。隨即伸手接過那朵花。
“林大哥……”沈雲琳驚喜交加。
男子隨後的動作,卻叫她的心,如墜深淵。男子把花丟在地上,用腳把花一點點碾碎。
沈雲琳再也忍不住“哇”的撲倒在顧歡顏懷中,哭了出來。
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要上樓。
顧歡顏只覺得一腔怒火直接冒了出來,不帶這麼耍人玩的。上前一步,扯住男子的胳膊,“你不能走。”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欺負女子的男人。
之前是雲琳自己的選擇,她不好插言,但是這個男人也太過分了。表白不答應也就罷了,何必把人家小姑娘一片芳心非要碾碎一地才罷休呢。
枉費他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心腸卻如此歹毒。
所以顧歡顏實在看不下去,要給沈雲琳討個公道。
“大膽。”不等男子有所反應,他身後跟着的侍衛已經出手。
可惜顧歡顏也只是膽子大,手底下功夫很弱,三下兩下就給侍衛困住,嘴裡卻還是不饒人。“你既然答應雲琳,若是她跪下,便答應,爲什麼說話不算數!”
男子眉毛一挑,邪魅一笑,“我只是說若是她跪下,我會考慮考慮。現在考慮的結果就是不答應。”
“你……”顧歡顏一時語塞。沒錯,他之前是這樣說的。
但是他也不能……
“道歉,我要你給她道歉!”顧歡顏一臉怒意,不依不撓。
這次男子才正眼看了看顧歡顏,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笑意更濃,“好啊。”
“你陪我一夜,我就道歉。”接下來的話,叫顧歡顏更是出離憤怒。
顧歡顏怒極反笑,臉上笑意更濃。湊到男子耳邊,“好啊。”
男子眼睛一亮,忽然看到顧歡顏出離憤怒的眼眸,身子卻猛的往後一退。
“除非你死,我就陪你。”顧歡顏本欲踢向男子下體的腳落在空處。
男子拍拍手,笑眯眯,“原來你這麼着急就……啊!”
顧歡顏哪裡受得住這等閒氣,正要上前,卻給沈雲琳死死摟住,“姐姐,不要。”
看着沈雲琳眼淚汪汪的大眼,顧歡顏頓時覺得一股氣卸了出去。既然事主都不要追究了,她又何必多事。
“記住,我叫林延淵,隨時等着你的……!”林延淵衝着顧歡顏眨眨眼,邪魅一笑。
囂張的態度,叫顧歡顏眼睛直冒火,可惜打不過,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去。
“姐姐,今日對不起。”回到屋裡,沈雲琳可憐兮兮的拉住顧歡顏,把她和林延淵的糾葛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林延淵的來歷和顧歡顏猜測的差不多,身份的確尊貴,據沈雲琳說是世家子弟,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沈雲琳從小便仰慕他。
這次也是她聽說林延淵出來,一路上偷偷跟着出來,除了剛纔的事情,倒是也沒有出別的岔子。
天青風氣開放,女追男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聽沈雲琳說,林延淵從來對她不假辭色,都是她一廂情願。
看着沈雲琳垂頭喪氣,耷拉着的小臉,顧歡顏只能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雲琳,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
“顧姐姐,我明白了。”沈雲琳沒精打采的點點頭。
顧歡顏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來安慰,沈雲琳猛的一擡頭,小拳頭握的緊緊,目光灼灼,“顧姐姐,我不會再那麼傻,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雖然語氣說的堅決,但是眼中還是露出幾許糾結。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不過今天那一幕,算是叫她徹底清醒。
顧歡顏看着沈雲琳想哭卻又勉強忍住的小臉,抱着她好生安慰一番,這才作罷。
夜色漸深,兩人都勞累一路都困了。
顧歡顏幾乎是剛一躺下,就睡着了。
顧歡顏這些時日一直趕路,早已忘記時間,也早不記得今日又是月圓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