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午後的陽光正好,暖暖的傾灑在地上,雖是冬日,但遍佈白雪的後花園,也是別有一番意境的。
繞過一道迴廊,遠遠的就聽到一串銀鈴般的脆笑。
不消一會兒,就見一身火紅披風的玲玲郡主,如一隻斑斕的蝴蝶,快步朝這邊走來,邊走,便絮絮叨叨的朝身後的婢女吩咐:“……上午燉的烏雞,如墨只吃了兩口,許是不喜歡那股子味道,下次不要燉了,嗯,還有,吩咐你們去採買的血燕可買回來了,那東西最是滋補身子,對了,福壽閣的糕點,也乘早訂下,若他們不定給你,就亮出咱肅親王府的牌子……”
那一直疾步跟着的婢女,獻媚着笑道:“郡主對君公子當真是一片癡情,這些個話若是被公子聽到,不定心裡多感動呢……郡主,您瞧見沒,西苑的二小姐跟四小姐,羨慕的眼睛珠子都直了。”
何止是兩位庶出的小姐,就算她們這些底下的奴婢,心中也是暗暗仰慕,卻是萬萬不敢放在眼裡的。
玲玲郡主被這一通馬屁,拍的很舒服,嬌豔的小臉蛋上,洋溢起了得意的神色,口中卻叱道:“眼睛珠子瞪出來又如何?這就叫同人不同命,哼,庶出,就是庶出,天生就給配給那些個下賤的販夫走卒。”
說話間,她們已經繞過了一座假山,遠遠的,就看到如墨正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看着書。
身邊,還立着一位奴婢打扮的女子。
玲玲郡主剛要繞不過的身子,瞬間生生的僵在了原地,輕靈含笑的水眸,也這一瞬間,蒙上了一層疾風厲雨。
那婢女看了眼女子,不屑的啐道:“那裡來的狐媚子,好不要臉,竟還把主意打到了公子的身上。”
自從與君如墨相識,對方出色品貌,幾乎令玲玲郡主有種自慚形穢之感,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仰慕,越是仰慕,就越是容易興中一種莫名的佔有慾,容不得旁人的半分沾染。
此刻又看到如墨,正在跟旁的女子攀談接觸,玲玲郡主幾乎氣的是咬牙切齒,但她現在卻不能發作,只能隱忍在一旁,因爲她還要保持好一個良善的外在形象。
最終,眼睜睜的看着那婢女走後,才強提精神,做出一副單純美好的模樣,緩緩步入了小院。
“剛纔那是誰,怎見了我就匆匆的走了?”玲玲郡主眨動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巧笑嫣然的走到了君如墨的跟前。
如墨身上只披了一條毯子,手握一本翻到一半的書籍,正懶懶的斜靠在小塌上,白皙俊美的容顏,映着周圍的皚皚白雪,虛弱中,有種如蘭似竹的靜雅,涓涓細水的寧和。
上天,實在是賜予了他太多的靈秀,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將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陪襯。
“不過是端茶遞水的丫頭,”對這個問題,如墨回答的很是隨意。
端茶遞水的丫頭,也能說那麼一會子的話?玲玲郡主顯然不信,但她卻沒有愚蠢的繼續追問,而是故作優雅的甜甜一笑,就傾身上前,抱怨着道:“你瞧你,大冷的天,傷還沒好,怎麼出來了,就算出來,也該多加挑毯子纔是。”
說着,雙手就要給如墨蓋毯子。
面對玲玲郡主的碰觸,君如墨不自覺的蹙了蹙眉,迅速掩過了眼底的幾分不悅,側身躲過了玲玲郡主的雙手,淡淡道:“這就要回去了,不惹你擔心便是。”
冷冷淡淡的一句話,聽在玲玲郡主的耳中,卻好似甜的成了蜜。
不過她很快又想到了這府中,同樣對君如墨望穿秋水的一羣女人,玲玲郡主就忍不住滿心的陰驁。
“聽說早上我那幾個庶妹來過了?”
她最討厭的便是那幾個和她同父異母的庶出姐妹,小小年紀,盡都學了她們母親的妖媚樣,專是勾引男人。
君如墨將目光落在手中的書本上,渾不在意的點頭道:“是,來過。”
“哼,若她們下次在來,直接攆出去便是……庶出就是庶出,好沒點出息,看來娘說的對,她們盡都是下賤……”玲玲郡主順嘴便憤憤的低罵了起來,正罵到惡毒處,忽然驚覺不對,趕忙收住的話頭。
小心翼翼的觀察了眼君如墨的臉色,希望他不要介意纔好。
卻見君如墨聞言擡起頭來,溫潤的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譏諷,笑道:“其實我也是庶出。”
“啊……”
玲玲郡主一驚,沒想到如墨居然會這麼說,立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只能愣在原地,一臉的慌亂。
這時,君如墨已經喚了茯苓過來,將他扶起,根本不想給玲玲郡主任何近身的機會,並客氣的笑道:“咳咳,郡主,我也出來好一會兒了,身上也乏了,想去小睡片刻,明日我在去看你如何?”
這是要趕她走嗎?
玲玲郡主堆了一臉的甜笑,登時癟了下去,轉而化作了一種憤憤,“如墨,你幹嘛總是這樣若即若離,你以前說你喜歡我,難道你忘了不成?”
聞言,君如墨蒼白的臉上,輕咳了一下,忽然正色道:“玲玲,你我畢竟是未婚夫妻,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如墨就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下作小人嗎?”
“我……”
見如墨生氣了,玲玲郡主花一樣的容顏,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是玲玲不好……”
“沒關係。”
君如墨轉身欲走,就見院子外,一名小廝匆匆來報,“稟郡主,太子殿下與四皇子來了,說要見如墨公子。”
“什麼?”玲玲郡主一驚。
君如墨被茯苓參扶着側身而站,俊美的面容,看不出絲毫的驚異,反倒有種早已預料的淡然。
“既然太子要來,茯苓,速速伺候我更衣……”
“不必了。”
說話間,一身錦袍的太子殿下與四皇子風南烈,已經龍行虎步的跨進了這座不大的小院,言笑間,絲毫沒有見外之意。
玲玲郡主趕忙矮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四皇子。”
君如墨不過一介草民,自然也要下拜行禮,但他剛彎下去的身子,卻立刻被太子風南凌幾個快步上前,給攙扶住了。
“如墨不必多禮,說起來,你這傷還是爲本宮所受,你可是本宮的救命恩人,叫本宮如何受得起你這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