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鑰靈明白,夏九妹是誤以爲凝神草的事是它在幫她,可它卻突然不想解釋了。
它在現代的俗世中打滾數千年,人人都當它是塊生鏽的銅環,輕賤漠視,也見到太多人情冷暖,人心陰暗。所以當夏文姝身死,乾坤逆轉時,它便選擇吸收人們嫉妒羞憤的負面情緒強化自己。
可剛纔,一貫貪財吝嗇的夏九妹竟然大手一揮,決定先用兌換點強化空間,實在出乎它的意料。
畢竟夏家魑魅魍魎太多,還個個都對她心懷叵測,此時她最好的選擇並不是進化空間,而是應該留有後手,可她卻爲它做出這種選擇……
“哇,真是漂亮。”夏九妹看到了自己那兩立方米的空間驚呼。
一團火球如小太陽一樣懸在空間頂部,底下有肥沃的良田,正中是那塊代表了金屬性的山玉將邊緣流出的那道澄澈水流一分爲二,形成“人”字型小溪,山玉的石皮上還蒙着點點綠意一直延綿到水流兩岸,那是木屬性的苔蘚。
彷彿是一個縮小的微型世界,又像是擴大了的假山盆景,總之,意境不俗。
當然消耗也極爲可觀,五行之中木水火各一份,土爲三份,每份爲五點,這三十兌換點就煙消雲散,她的兌換值如今只剩下可憐巴巴的十,可還是沒得到儲物品質提升的消息。
“還早着呢,”鑰靈提醒:“你得到六級,才能再次進化空間,而且凝神草定住你的神魂,你恐怕很難知道夏文姝是怎麼死的了。”
夏九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的意思是,她死的時候,年齡並不大?”
鑰靈笑:“你覺得一個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了的殘魂,能夠堅持回溯多長時間?”
夏九妹頓時脊背寒,那幽綠的刀芒似乎已經貼在她皮膚之上。
這麼說,她是死期將至了?
可她還什麼都不會呢,也不知道害死她的人是誰,殷氏?夏子瑜?或者是林氏喪心病狂了?
不不不,那是個男人……
夏九妹毫無頭緒,突如其來的死亡危機讓人崩潰,看着空間裡的一切,她深刻體會到義氣倆字的重量。
所以,鑰靈提醒她夏文姝死期將至的用意,就是爲了看她的笑話?
“鑰靈,我要求退貨!”
她在腦海裡和鑰靈鬧得歡,屋外也鬧得不小。
“小姐,小姐。”木蘭大着膽子敲門:“七小姐那兒鬧起來了。”
“嗯?”夏九妹走出書房問道:“怎麼回事?”
夏子瑜可不是夏文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鬧起來?
木蘭稟道:“奴婢也不清楚,只聽人傳,是二爺罵了七小姐,還讓七小姐安分一些,七小姐這才哭了起來。”
“二爺?”夏九妹一怔,那不就是她的嫡親哥哥夏文燁嗎?
“二爺不是和夏子瑜關係最好嗎?”難道夏文姝留給她的記憶有偏差?夏九妹皺眉:“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來告訴你是怎麼回事!”男人聲音爽利,又有些怒氣衝衝,正是闊步進門的夏文燁。
他頭頂白玉冠,長眉入鬢,生的是器宇軒昂,只是和記憶中的脾氣一樣,衝動暴躁。
“九妹這些年不聲不響,今日可真是一鳴驚人吶。”他頗有些陰陽怪氣,聽在夏九妹耳中卻是另一個味道。
“二哥過譽了,不做虧心事,何來鬼敲門。”她不動聲色,暗指夏子瑜挑事在先,眼睛卻一直盯在夏文燁臉上。
這位兄長目藏精光,頗有城府的模樣,確實和夏文姝記憶裡偏心衝動是非不分的草包哥哥有些出入。
難道箇中另有隱情?
夏文燁也對妹妹的反應頗感意外。
眼前的女孩子沉穩冷靜應答如常且不卑不亢,和他那畏畏縮縮看了就讓人生氣的窩囊妹妹可是大相徑庭。
“九妹,子瑜這次的確有些過了,但你揪着不放鬧得這麼大,也太不顧念親情了。”夏文燁喝道,但看夏九妹雲淡風輕的模樣,無形中聲也低了幾分。
“你還知道她做的過了?”倒也不是是非不分,只是太重親情,這樣的話若是隻有十幾歲的夏文姝聽到,只怕就會誤會是哥哥偏心夏子瑜了。
那夏子瑜肯定清楚這一點,只要稍加利用,憑夏文姝的心智,根本不是對手。
加上這夏文燁明顯脾氣不好,性格衝動了些,對畏畏縮縮的妹妹肯定也沒什麼好感,這才導致記憶的偏頗。
“你這是什麼態度?”夏文燁的火氣噌地躥了上來:“我就知道,你就算是壯了膽子,也是個不可教的!”
夏九妹倒沒被他激怒,反倒覺得夏文燁會動這麼大的氣,說明他在乎這個親妹妹。
只怕,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而且,他頭上沒有情緒條,果然是夏家的長房嫡子,實力了得。
“二哥這脾氣,真該改一改。”夏九妹含笑,坐到了桌旁:“否則自己被人利用了,無意中害了親生妹妹,自己都不知道。”
夏文燁臉色一沉,很明顯對她的話十分忌憚。
“聽說哥哥將夏子瑜罵了一頓,她懊悔地哭了,你若再從我這兒負氣離開,傳出去旁人會怎麼想?父親又會怎麼想?”
她悠哉地倒了茶,推一盞過去:“明明是夏子瑜存心挑撥讓我與五姐姐賭石,可經你這麼一鬧,我的親生哥哥,恐怕明日就成了是我怕輸,所以故意找她這隻替罪羊,頂頂風頭。”
夏文燁肩頭一震。
沒錯,他是夏文姝的親哥哥,若是他都不信她,還連夜跑來質問她,沒人會關心質問的內容,他們只會認爲是夏文燁見夏子瑜哭泣,在替夏子瑜伸冤。
即便事後他再出來澄清,夏子瑜再出來解釋,也只會被人認爲是估計雕女的顏面。
“子瑜她……”夏文燁攥起拳頭,想到了她面臨自己斥責時的愧悔表情,不斷地道歉說着自己不小心的話,又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夏文姝不肯原諒,在父親面前刻意指責的意思。
“她就是知道,哥哥最重親情,不願家中姊妹不寧,才屢屢生事。”夏文姝可不是隱忍不的主,既然夏文燁起了疑心,她當然要麻利利地幫他點破,絕不能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哥哥若不信,大可以從我這兒摔了茶走,”她笑着地上茶盞:“看看明日會傳出什麼話來,反正我這些年受的責難多了,也不差這一條。”
聽到最後一句,夏文燁的心頓時狠狠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