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周御揚眉:“他人呢?”
“啓稟陛下,陳昇逃逸未果,畏罪自殺。”禁軍侍衛稟報,說的自然是許光報上來的說辭。
“逃逸,自殺。”周御不動聲色,只道:“把屍體擡來。”
禁軍有些猶豫,不過皇命大於天,他聽命行事。
周御來到停屍的偏殿,陳昇屍體上覆着白布,但一隻露出來的手緊緊攥着拳頭。
“陛下不可。”秦相攔住他:“陛下九五之尊,怎可做這種事,老臣來吧。”
“相爺辛苦。”他道,秦相拱手一禮走過去掀開白布。
陳昇面色青紫,果然是毒發身亡。
“老臣有罪,”秦相跪地叩頭:“人是老臣推薦給陛下的,可如今卻出了這種事,老臣愧對陛下啊。”
老相爺懊悔不已:“陳昇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啊,糊塗啊。”
“相爺快快起來。”周御虛扶一把,立刻有內侍上前扶起秦相。
“老相爺不必內疚,這是他的選擇。”周御看了陳昇一眼,還是要走過去。
秦相低着頭,這次他沒有再阻攔而是跟在周御身邊。
“陛下!陛下,不好了,太上皇……太上皇快不行了。”內侍慌慌張張衝進來,周御一撩袍子衝了出去。
秦相爺看了陳昇屍體一眼,哎了一聲,轉身離開。
周御趕到時九妹也在皇帝病牀前,還有被接進宮來的上官青冥。
“娘,”周御見禮,依舊持的是女婿的禮節。
上官青冥雖然對他有種種不滿,但看到一國之君依舊先給她見禮,自然是受不得。
“皇上。”她頷首。
“可還能救?”周御道。
宮中太醫束手無策,但他覺得在上官青冥這裡應該沒什麼問題。
“能,但是人沒有求生的心思,救了也無用。”上官青冥道。
老皇帝已經完成一切願望,顯然是想用一死來爲周御爭取時間,故此拒絕接受治療。
“皇叔祖,安心的去吧,周家的江山我一定爲你守住。”周御道。
老皇帝緊閉的雙目終於放鬆,手腳一抻,駕鶴西去。
“太上皇駕崩,鳴鐘!”
周御神情嚴肅,九妹沒有笑臉。
這幾日裡一連死了不少人,夏文燁,陳昇,現在又是皇帝。
被巫王宮帶走救治的祁王聽說也是時日無多,府裡的張姬受不了打擊瘋了。
不論是與她交好還是交惡,都逐漸有了結果,她和周御也成了帝后。
“或許,真的到了最後關頭。”九妹喃喃。
周御頷首。
接下來的幾日都在忙着爲老皇帝出殯的事,君賜也一直沒有聯繫九妹,她們對七把刀的消息是一無所知。
九妹知道,這是君賜在跟她耗。
看誰先耗盡耐心,誰就輸了。
“陳昇的事還沒有結果?”晚膳上九妹問道。
周御頷首:“當日是陳昇馬前力勸我回城,這些時日來也是盡心盡力,我不相信他會背叛。”
“可是所有的證據都指着他。”九妹道。
她也不相信陳昇會做出這種事:“那個許光呢?受到重用後可有什麼異動?”
“沒有,如今我帝位穩固,誰也不會顯示出二心。”周御夾了點菜送到九妹碗中:“多吃些,別太累。”
“你纔是。”九妹夾了肉遞到周御碗中。
“咳咳。”有人咳了聲,調子十分熟悉。
九妹手裡的肉塊掉到周御碗中,她騰地站起來:“七把刀!”
“當然是我啦,你這麼驚喜幹嘛?”七把刀嘿嘿笑着。
“你……你逃出來了?”九妹莫名。
“逃?”七把刀茫然:“我幹嘛要逃?”
他一拍桌子很生氣:“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我跑出去那麼多天,你們都不來找我的嗎!要不是我聽到皇帝哦不先帝駕崩的消息跑回來,你們是不是不打算找我啦!”
七把刀氣鼓鼓地喘着,九妹周御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被君賜抓走?”九妹問道。
“君賜?她不是死了嗎?”七把刀坐下,大咧咧地夾菜吃飯,一遍道:“孝期不是不能吃肉嗎,給我吃。”他說着,把周御碗裡的肉夾了過來塞進自己嘴裡。
“你……你不知道君賜的事,那,你也不知道我二哥他們……”
七把刀茫然擡頭:“夏文燁咋啦?”
“他死了……”
七把刀的碗筷掉在桌上。
“混蛋,混蛋!”聽過事情來龍去脈,他大罵不已,懊悔地抱着頭:“我應該去送他的,我怎麼能讓他那麼醉醺醺地離開,我……”
“七把刀,七把刀,這不怪你,君賜如今的實力你送他只會是一樣的下場。”九妹攔住七把刀捶自己胸口的拳頭,手上用力:“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我幫你。”七把刀認真道。
周御一直坐在旁邊,此刻開口:“七把刀,你爲什麼叫七把刀。”
九妹猛地挑眉,周御什麼意思。
“這你不是知道嗎?”七把刀啞然,撓了撓下巴突然反應過來:“你懷疑我!你竟然懷疑我!”
“七把刀,你別急,周御也是……”九妹趕忙打圓場,可七把刀一揮手喊道:“不用爲他說好話,老子……”
“陳昇死了。”
七把刀直接僵住。
“也是君賜乾的?媽的,這個賤女人!”七把刀擼着袖子大罵,簡直和街上的潑婦一般。
九妹和周御對視一眼,無奈搖頭。
這幅潑勁兒,君賜肯定控制不出來,沒人能控制得出來。
“你們還懷疑我那,我叫七把刀是因爲之前被抓插了七把刀沒死,那爲朋友插的是我瞎編的,你們還不信嗎?”七把刀見兩人都不說話,記得跳上椅子道:“我跟趙愚認識是因爲我偷了他的銅環,又被他抓住,答應給他使喚三年,還有還有……”
“行了行了,我們信了。”九妹舉手投降,生怕七把刀把自己那點兒老底都掀出來,以後沒臉見人。
“哦。”七把刀坐回椅子上。
周御遞了一碗湯過去,七把刀仰頭飲盡。
“你這些天去了哪兒?”周御問道。
七把刀一怔。
他看到自己懷裡那根簪子的時候才明白,心中一直以來的那塊痛到底是什麼。
可他認清的太晚,也根本不能做出對不起周御的事,所以他選擇離開,直到可以繼續沒心沒肺地笑的時候,纔回來,而且。
“我,我看到我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