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史剛要出門,趙愚便到了。
“見過殿下。”趙愚越過白長史向廣陵王拱手行禮。
廣陵王眯着眼瞧了他好一會兒,才認出是誰:“趙卿,對對對,你的酒呢?快給孤滿上。”
趙愚招手,身後瘦童將端着酒壺交給廣陵王旁邊的內侍。
白長史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趙愚一眼:“陛下剛下令,要驅逐——”
“陛下,臣此來是要獻給您一道美食。”趙愚打斷白長史的話,身後胖童又奉上食盒。
白長史臉色難看,他總理王府所有事宜就連以鐵腕著稱的秦相也要給他三分薄面,可這個趙愚卻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他應有的供奉,以爲他是傅家遺孤就可以耀武揚威了嗎?
還帶這那個惹是生非的未婚妻來主城,真是自尋死路。
提到吃廣陵王就來勁,趕忙招手:“快拿來給孤嚐嚐!”
一塊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排擺在白骨瓷碟中,肉排上紅褐色的醬汁閃着琥珀色的光澤,細碎的黑色粉末灑在排上平添幾分誘人,那香氣也飄滿全場,讓人口舌生津。
“這道菜是黑椒牛排,殿下可以配上這種我新制的酒,口感恰到好處。”趙愚介紹,他這次獻上的是自己釀的紅酒,和牛排簡直是絕配。
當然,他並沒有指望廣陵王這等莽漢能吃出什麼風度來,他只需要借廣陵王歡心一用。
“太好吃了,嗯!”廣陵王吮指回味,意猶未盡:“跟孤平時吃的完全不一樣!”
趙愚含笑,畢竟胡椒這種調味品在大周朝是沒有的,廣陵王就是再有權勢也吃不到。
“賞!賞!”連說兩個賞,廣陵王又喊道:“不要燒雞了,孤王就要趙卿這個什麼來着?”
“牛排,殿下。”內侍很機靈想廣陵王稟報。
“殿下,臣恐怕不能做出牛排了。”趙愚淡然開口,讓白長史驀地一激靈。
看來這小子是要借題揮啊!
“陛下,醃漬牛排的密料出自另一人之手,如今她就要被殿下逐出城去。”
果然,白長史臉色不善,廣陵王已經納悶道:“孤什麼時候逐人出城了?白卿?”
“臣在。”白長史恭身,只能硬着頭皮道:“是先前說的雕女,您不說說讓她出城嗎?”
廣陵王神色一滯。
“原來是雕女,那是下臣誤會了。”趙愚反應奇快,笑眯眯道:“下臣說的人並非雕女,而是下臣的未婚妻。”
“那就好,快讓她給孤做牛排!”廣陵王興致勃勃,又指着身旁小丫鬟:“記給她也做一份!”
“是。”趙愚滿面笑意,得勝而歸。
白長史臉色更差了,這下倒好,不知名間竟然得罪了夏家雕女,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啊!
趙愚從大殿退出,走在迴廊裡,胖童已經帶着廣陵王府的家將去梧桐苑接人。
他看見白長史出來,非常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還真誠地道歉:“剛纔不小心打斷了長史大人的話,真是惶恐。”
白長史冷哼一聲,根本沒給趙愚好臉色,現在纔來拍馬屁,晚了點兒吧。
“所以,您剛纔說,殿下要驅逐誰?”趙愚一張俊臉笑得純真無比,讓身後的瘦童忍不住低頭憋笑。
“你!”白長史頓時漲成了豬肝臉,被臊得拂袖而去。
趙愚這才蔑了他一眼,正了正衣襟,跑去給九妹收拾房間。
“少爺,您這樣得罪長史,不會有什麼麻煩吧?”瘦童憂心道,畢竟趙愚是要在王府當差。
趙愚親自替九妹佈置了一番,渾不在意:“有些註定要得罪的人,就不必費時費力去處好關係了。”
瘦童不明所以,難道少爺一開始就知道,會和白長史爲敵?
趙愚看了瘦童一眼,這是他精心培養的左膀右臂,故此耐心教了一句:“既然來了就好好做功課,秦相老成持重是當年先帝改革的追隨者之一,那巫王宮在王府的勢力呢?”
瘦童一點即通當即明白過來,少爺是傅家遺孤自然要向秦相一方靠攏。不過,要是沒有夏家小姐的原因,說不定少爺會選擇互不得罪,不,少爺根本不會站在王府這政治旋渦裡。
趙愚並不知道瘦童腦子裡在轉什麼,他去了趟後廚給九妹擺了一桌接風宴。
連給廣陵郡王都吝嗇做上一道菜的古爺興致勃勃地烹了四菜一湯,還取出珍藏的上品紅酒。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起來他們這也是小別勝新婚了,趙愚當然要好好準備。
九妹也挺想他的,二人對飲,慶祝入府相聚。
只是碰杯時總有第三盅擠進來湊熱鬧,七把刀一臉賤笑:“帶我,帶我一個,看在我也是要賣命的份兒上。”
“哪有那麼嚴重,又不是讓你去跳崖。”九妹夾了口菜,舉止輕鬆。
“怎麼不嚴重,你沒看見那大胖……咳,廣陵王殿下有多寶貝那小姑娘。”七把刀想起九妹說偷人時仍心有餘悸,沒錯,九妹讓他偷的人就是那小姑娘。
不過對於七把刀來說,只要沾了個偷字就都是趣事,此刻他已經煞有介事地學着廣陵王的模樣拿着雞腿餵給趙愚,被趙愚瞥了眼後索性自己咬上一口,咕噥着道:“要是被抓到就死定了。”
九妹大眼睛轉了轉,看向趙愚。
“是該小心,他性情暴戾,不過那小丫頭倒還算機靈,地方也摸清了,應該沒問題。”趙愚道。
九妹嗯了聲,低頭開始享用趙愚爲她準備的各種美食。
次日一早,廣陵王臉色不佳:“怎麼只有兩塊。”
要不是牛排的味道太過誘人,他就要把這個趙卿打出去了。
“殿下息怒,材料有限,臣不能涸澤而漁。”趙愚撒謊眼都不眨。
“什麼魚不魚的,孤要吃的是牛!”廣陵王嚷嚷着,讓人把一塊遞給旁邊的小姑娘,只是剩下那巴掌大的一塊牛排哪裡填的住他饕鬄般的胃口。
趙愚抿了抿脣,有些懷疑秦相是不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了治理廣陵郡上,以至於對王上的學識疏於教導。
“殿下,秦相求見。”廣陵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小眼睛迷城一條縫,整個表情說不出的糾結:“算了,傳吧。”
趙愚靠向一側,只見老邁的秦相爺呼號着進門:“殿下,老臣無能啊,不能照顧好殿下,愧對先帝啊。”
廣陵王早就被老頭煩得要死要活,卻偏偏每次都給老頭面子,氣呼呼地嚷了句:“不吃了不吃了!”
秦相擦着汗,將趙愚平安帶出大殿,一面教訓:“你啊,太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