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心中鬆了口氣,得到巫王宮的助力,他身上的壓力才能少些。
不過這一行他卻是有些底氣的,因爲對於巫王宮來說,相比於周御他這個祁王顯然更適合繼承皇位。
周御不論從身份上還是要娶九妹這位神女的關係上,都註定不會同巫王宮齊心,而他這個三皇孫卻是長在巫王宮到底有這點情分,彼此都很瞭解日後也好打交道。
巫子看穿祁王心中所想,開懷大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有皇室肯真心同我巫王宮聯手。”
祁王臉色一僵,這是赤裸裸的譏諷。
皇族,說到底同巫王宮還是有着不解的矛盾,雖然當初他父親和兩個叔叔是死於瘟疫,但誰又知道巫王宮在那場瘟疫裡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憫寧生前在朝堂上勢力薄弱就是因爲他親近巫王宮,如今,輪到他了。
祁王咬牙,他也是沒辦法的事。
夏永安和張韻薇的事被翻出來,一併着還有不少舊賬,若不是皇帝如今只剩他這一個孫兒不忍自斷血脈,他早就處境堪憂了。
即便是看似平靜的現在,祁王也失去了問鼎至尊的資格。
周御的一手好菜深得老皇帝喜歡,加上頭腦靈活手腕高明,祁王在宮中的勢力都快被他拔除乾淨,祁王不急都不行。
“祁王就等消息吧。”巫子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舉盞澆掉桌上的字,徑直離開。
嘭地一拳砸在桌上,祁王冷哼一聲。
二月初三,是他解禁的第二日,還有五天,就是周御和九妹定下大婚的日子。
這一天,祁王府的偏門掛了兩盞紅燈籠,一駕大紅喜轎被擡進門。
張韻薇坐在轎子裡死命絞着手帕,眼中淚珠滴吧滴吧的落,險些哭花了妝。
“新娘子進門吧。”喜娘攙扶着將她引入一間小院,她等了半晌沒有聽到一個音兒的鼓樂。
張韻薇怒氣衝衝地掀開蓋頭:“好歹我也是張家的嫡小姐,你們王爺迎我過門,怎麼連個鑼鼓炮仗都沒有?”
喜娘乾笑着,倒是祁王跟前的大丫鬟嗤笑了聲:“張姬,你還當自己是聖旨賜婚進門的呢?因爲你咱們王爺都被禁足了,這日子間你還要王爺鑼鼓喧天迎你進門,是嫌我們祁王府不夠倒黴麼?”
張韻薇被噎了回去,就見那大丫鬟眼皮子一翻轉頭就走,門簾子挑開時還傳來外面的嗤笑:“就這還是張家的小姐呢,什麼都不懂,呸。”
“你!”張韻薇騰地站起來就要出去理論,喜娘趕緊攔着:“張姬息怒,您可不能起來,這是規矩。”
張姬,張姬。
張韻薇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是來做王妃的,怎麼會成了卑賤的姬妾!
她頹喪地坐回大紅喜牀,花生果子硌得她生疼卻沒有心中的苦澀難熬。
而這張牀,也註定和她一樣,迎不來那個男人了。
張韻薇過門的消息到底傳到了張元卿的耳朵,上官青冥冷哼一聲:“楚氏留下的嫁妝我可一個子兒沒少她的。”
張元卿搖頭,既然張韻薇自個兒急着找姻緣,他也阻止不了,只是張韻薇這麼做,張家這個靠山,只怕她是指望不上了。
至少在張韻翰成爲張家家主前,她這個丟臉丟到皇宮去的嫡系是不會被承認的。
“張家世代清名都毀在了她一人身上。”有多少出自白露書院的老臣痛心疾首,就是張韻翰這個親弟弟聽了後都爲這個一心追名逐利的姐姐感到羞愧,更別提去替張韻薇求情了。
不過這到底是個小插曲,重頭戲還在賀禮之上。
原本祁王根本沒有做任何宴請的準備,但他還是收到一份賀禮,還是重量級的。
“巫子殿下送上翡翠白玉樽一對,巫子聖言,賀祁王師兄新婚大吉。”巫侍將東西奉上,靈寶級的靈雕足以震懾全場。
就是祁王都沒想到巫子會出手這麼闊綽,還一出手就是一對,就是他的祁王寶璽都沒有眼前這對白玉樽的品級高,更何況巫子還用師兄相稱。
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們聯手了啊。
“祁王殿下?”巫侍喚了一聲,祁王回神,咬牙接受了這對白玉樽。
他可真是小喬這位巫子了,對方出手遠比他想象中的狠。
巫子這是要徹徹底底地將他綁在自己的戰車上,讓所有人都看到,祁王將是他巫王宮培育出來的好“皇帝”。
如今沒有了憫寧做選擇,老皇帝想讓皇位在自己這一脈流傳,就只有選擇祁王,選擇巫王宮。
不過巫子之所以敢這麼幹,也是因爲老皇帝以懦弱聞名,從先帝時候起就不敢和巫王宮作對,何況是現在。
所以巫王宮只需要直接表態自己的擇儲傾向,就足以將儲君之位定下。
祁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才舍掉名譽聲望,甘心做這個傀儡。
只要登上皇位,一切還不都隨他的心思辦。
到時候,巫王宮還能不能騎在他的頭上作威作福,可就得另說了。
祁王心懷大志,而此刻消息也傳到了皇宮裡。
“陛下,祁王殿下收下了巫子的賀禮。”內侍稟道,老皇帝啊了一聲,內侍張口正要重複,就被皇帝身邊的老總管揮手趕走。
“陛下,該午睡了。”老總管道。
老皇帝點頭,在老總管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走入內室,留給人的背影好像瞬間蒼老三分。
“是時候立儲了。”龍榻上,老皇帝喃喃。
老總管在旁跪着抹了抹眼淚:“陛下別急,還能再看看的。”
“朕自己的兒孫,朕知道,可惜憫寧那孩子啊,若是他還在……若是他還在……”老皇帝咳了好些聲,沒能繼續說下去,但已經讓老總管扶他起來顫巍着走到案前。
“儲君,我大周天下,都交託給你了。”老皇帝喃喃着,在空了二十年的立儲聖旨上寫下了名字。
“程海,把消息透露出去吧,朕三日後會對衆卿公佈立儲的聖旨。”老皇帝吩咐道。
老總管程海領命,一遍將那道立儲的聖旨收入懷中。
“陛下,歇息吧。”
“不了,趁着朕還有把子精神,去召廣陵王來,朕,敲打敲打他。”皇帝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