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芳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已經帶着李果兒,等在那兒了。
他們這纔想明白,這是李花兒做的事情。
那婆子雖然一臉嚴肅,但是看見嶽芳和李果兒之後,就露了笑容。
“二位姑娘,收拾好了,就上車吧,不好讓公主久等。”
車子是兩批棗紅馬匹拉着的,香樟木的車子,是他們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一直到馬車把人帶走了,峽村來看熱鬧的人,才都醒悟了過來。
他們看向岳家人的眼神,更不一樣了。
嶽茂想着白天的事情,對李花兒道:“這事情,還要多謝你。”
李花兒搖搖頭:“這沒什麼可謝的,雖然是公主尋玩伴,到底是伴駕。”
說白了,還是伺候人。
她如此做,是想還岳家的人情。
尤其是當初陶大少爺那句山猴子,一直梗在她的心上。
不管岳家多有本事,於陶大少爺這樣的鄉紳富戶,又與衙役有親的人,也不值得尊重。
其實嶽芳那樣的性格,真要是就低伏小伺候人,也是可惜了。
可她如今能做的,也只到如此了。
不過也就是來的人是溫奴這個不拿自己當公主的公主,她纔有此決定。
嶽茂笑了笑,一貫穩重的面上,帶了對李花兒的感激:
“我今天白天就來了,看見你家門口好多人,就沒過來,怕給你惹了麻煩。”
李花兒瞭然:“嗯,時候也不早了,嶽大哥也快回去吧。”
嶽茂點點頭,又囑咐了兩句讓她注意安全的話,便離開了。
李花兒牽着依舊有些興奮的虎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
“所以,如今你在這兒,就管這些沒用的事情?”
太子招了沈珩過來,說是要下棋。
其實就是審問。
今天小喜一來尋溫奴,溫奴就鬧着要請人來。
還是要鄭重地請過來,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太子不介意,只讓隨行的內監宮人去辦了。
只要這個妹妹不出門,太子倒是不介意她找幾個小夥伴來陪着玩兒。
何況還是李花兒的妹妹。
而後,李果兒和嶽芳就來了。
李果兒還好,知道對面的人是公主,有些怯生生的。
不過那個嶽芳……
太子這樣的人物,當然不可能知道岳家在平水州那點子名氣。
可是不過沒到一個時辰,嶽芳就給太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太能說了!
沈珩的這個家是前鋪後宅的類型,統共也就有一進,三間屋。
太子一間,公主一間,其餘侍衛等一間。
嶽芳從來,就開始給溫奴說故事。
什麼四時農桑,什麼上山捕獵下河撈魚,什麼日常瑣事,什麼諸家奇聞異事。
故事不一定多新奇,但卻很對愛說愛笑的溫奴的胃口。
嶽芳說,溫奴笑,間或還有李果兒怯生生的回答。
少女們的聲音在這院子裡盤旋,久久散不去。
吵得太子說不得、罵不得的。
最後一怒之下,就把沈珩叫來審問了。
沈珩下了一子,聽着對面屋的說笑聲,道:
“這不說得挺好嗎?此地風光人情,殿下聽聽,也好。”
太子皺了眉頭。
他來此,打的旗號不就是代天巡狩,瞭解民情嗎?
他根本無法反駁沈珩的話。
“你從哪兒陶騰來的活寶?竟然不怕人?”太子只得如此問。
沈珩笑了笑,就把自己知道的岳家,簡單說了說。
太子聽說,思忖了一陣子:“照你這麼說,她那個大哥,還有些本領?”
沈珩點點頭:“算是吧,起碼不怕事,不過我查過,不太識字。”
太子看着他,半晌,突然問:“你答應那個李花兒讓這個嶽丫頭來,不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沈珩一笑:“殿下連個十七歲的鄉下秀才都能看好,估計也會對嶽茂有興趣吧?”
太子不語。
沈珩繼續道:“姓吳的只算是鄉間富戶,但和官府的關係並不親近,但是這個嶽茂和州府的衙役,或者平水州那些小兵卒們,有些瓜葛,殿下要是想查些事情,他比姓吳的,甚至比我,許都好用些。”
太子笑了。
此時,對面屋子又傳來了一陣說笑聲。
嶽芳又說了個船家的笑話,逗得溫奴直笑。
太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依舊是壓着心中的怒氣。
“再說吧。”他淡淡道,“如果那個什麼嶽茂也是如此話多的性子,我也不敢用了。”
沈珩一笑:“那不會,只是現在這個活寶,可真是不適合進宮。”
太子認真點頭:“不可能。”
宮中進人並不簡單,更何況嶽芳這個性子,真要到皇宮裡……
活不過頭三天。
二人丟開這些話,又下了會兒棋,太子又問:
“那今天這事兒,你打算如何辦?”
“已經派人去查了。”沈珩答道。
“算算路程,那李大最多七八天就要回來了,你怎麼不告訴她?”
“……”沈珩微微沉默。
“怕這李大真的賣兒賣女,給了她希望,將來反而要失望了。”他緩緩道。
“所以,即使那東西是真的,你也要做定是假?”太子笑問。
沈珩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
……
李家的族人回到家中,如何添油加醋說了這事兒,如何摔盤砸碗,指天罵街,籌謀如何出氣。
這些都是一套子的把戲,不需要贅述。
倒是李錦兒,一邊生氣自家人這麼害人,一邊又替自己的堂妹們高興。
好歹沒真的出了事兒。
李錦兒鬱鬱寡歡地趴在地席上,連找李大貴玩的心思都沒有了。
今年她就要嫁人了。
嫁人了也好,遠遠地躲了他們,不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同時,在清遠縣的客棧裡,錢掌櫃發了好一通的脾氣。
明明已經到手了!
結果竟然送到了什麼公主的身邊!
他可沒有許多的時間。
不快些將生米做成了熟飯,家裡的那個母老虎知道了,豈不是又要生事?
一想到自家的母老虎,錢掌櫃就覺得好生煩躁。
他心中發了狠。
今天實在是事出突然,讓人李花兒唬到了。
公主怎麼樣?就如李義的話,難道公主還能長長遠遠比這兒待着?
“早晚,早晚這兩個小娘,都是老子的!”他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