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花兒要出門的時候,李果兒卻不肯去孫家。
她非要拿着棍子,守在後院。
“他再來,我就打他。”她的語氣有些怕,話說得卻硬氣。
李花兒笑着把她推到了隔壁孫家門口。
“他今天不會來了,而且你一個,打不過他的。”
安置好了李花兒,李花兒便往峽村去了。
嶽芳家在峽村中央偏東的地方,李花兒問過李果兒,知道張家在村子偏南,只要小心,當是碰不上。
這時候不早不晚的,除了幾個小孩子之外,李花兒也沒遇見別人。
打聽清楚了嶽芳家的位置,李花兒就到了岳家門口。
尋常的大院子,院內是五間大屋子,每間屋外的牆上,都掛着獸皮、獸骨、弓箭、刀斧之類。
還真是個獵戶家。
李花兒站在門外,對着院內道:“嶽芳姐姐在家嗎?”
叫了一聲,就見左邊第二間屋子的門開了。
穿着家常小襖,一手還端着個碟子,頭髮只挽個髻兒的嶽芳,探出了半個身子。“誰——花兒?”嶽芳看見李花兒站在門外,忙招手道,“快進來,你怎麼來了?”
李花兒推開院門進去:“就姐姐一人在家?”
話音剛落,另一間屋子裡,又傳出了個女聲:“芳芳,有人來了?”
嶽芳笑道:“嫂子好好歇着吧,是李花兒來了。”
李花兒聽見嶽芳的稱呼,忙道:“嶽嫂子好。”
嶽芳的這個大嫂幾天前剛剛生產完,母女平安,李花兒還託鄭秀送了東西來。
那女子聽說,笑道:“好,芳芳常說起你,前日的東西多謝了,芳芳給人倒茶……”
話沒說完,嶽芳就隔窗道:“知道知道,嫂子你好好歇着嘛。”
那女子笑了一聲,就安靜了。
嶽芳拉着李花兒到了屋中:“你怎麼來了?沒遇見你外婆家人?”
李花兒搖頭笑道:“你知道我的,對面都未必能認識。”
人人都知道李花兒病好之後,不大記人了。
嶽芳皺眉看着她,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不然你怎麼會過來?”
李花兒帶着悶氣,將陶大少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嶽芳聽罷,笑得翻倒在地席上,捧着肚子。
李花兒捶了她一下:“有什麼好笑的。”
嶽芳笑得更厲害了。
“這算什麼呢?”她邊笑邊道,髮髻都散了,躺在地席上想了想,又起了身。
“別是下了毒吧?”她擔心道,“你沒吃吧?”
本來還生氣的李花兒,被她一句話逗得笑了出來。
“本來不知是誰的,我就沒敢吃,現在知道是他的了,我更不會吃了。”
嶽芳聽說,又笑了一陣子。
李花兒打了她一下,讓她坐好,重新給她挽了髮髻。
“所以我今天來,想借你家的獵犬,暫時幫我看個院子。等過段日子蓋房子的時候,有人幫我修籬笆,就好了。”
李花兒道。
嶽芳扶了扶髮髻。
“花兒你髮髻都挽得比人好些。”她先感嘆了一句,又道,“好說,這事兒我就能做主,等他們地裡回來,我說就好了。”
李花兒立刻謝道:“多謝,今日我出來匆忙,沒帶東西來。等事情了了,我一起謝你。”
嶽芳拍了她一下:“誰圖你謝?”
說着,她又疑道:“你說蓋房子,什麼蓋房子?”
李花兒笑道:“先看吧,過個幾天你要願意,可以來我們村子的田上看看,就知道了。”
嶽芳側着頭,笑道:“好。”
說着拉着李花兒起身,到了後院。
就見足足有八隻大小、毛色均不同的獵犬,見有生人來了,都從喉嚨裡發出威脅聲音的。
嶽芳找了只小些,毛色發灰的獵犬,牽出來對李花兒道:
“它叫虎子,你也知道的,我家都是獵犬,不怎麼看家護院,但都很機警的。”
嶽芳蹲身,揉了揉虎子,指李花兒笑道:“她叫李花兒,還有個妹妹叫李果兒,以後你就在他家幫着他,明白了嗎?”
虎子半擡着眼睛,懶洋洋地看了李花兒一眼,又嗅了嗅,叫了一聲,就坐到地上了。
李花兒也笑了,蹲身也揉了揉虎子的毛,笑道:“以後可要拜託你了。”
……
待李花兒牽了虎子回家,倒先把李果兒嚇了一跳。
“這段日子,就讓它先在後院,看誰還敢亂翻牆。”李花兒說着,就到後院,給虎子搭了個小窩。
李果兒還是有些怕,只敢遠遠地看着,又問李花兒:“那姐姐,還修籬笆嗎?”
李花兒點點頭:“修呀,不過……”
她淺笑:“我得先把水車修了。”
李果兒沒明白李花兒的意思。
水車?是村子裡的那個嗎?
……
到了第二天,李果兒就知道,李花兒真的先去修了水車。
如今剛過大寒節氣,清河村又下了兩場往年沒有的大雪,所以此時,也比往年冷些。
但冷些的天氣,也不能讓這些村民,誤了農事。
甚至有些勤快的人家,此時都開始犁地播種了。
等到了立春那天,縣裡的春耕大典之後,就是最忙的春忙了。
李花兒的地離着水車很近,去看的時候,水田早都乾涸,和那旱田一樣雜草叢生。
荒涼無比。
李果兒看着這景象,心中不太開心。
“姐姐,這樣子,怎麼種呀?”她嘆氣道。
有地裡幹活的李家人,都豎着耳朵聽。
“好好的地呀,真是糟蹋了。”李花兒看着眼前的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蹲下身子,翻開一處雜草,看了看土質。
還真是一等的良田。
前世同祖父,就在春耕的時候,帶她去自家的莊子上看過。
她記得那莊子上的地,已經是上等良田了。
而這兒的土,明顯比前世見過的更好些。
真是糟蹋東西,李花兒心中嘆道。
佔了人的地,起碼好好種嘛,何必撂荒呢?
旁邊地裡幹活的族親,聽見李花兒之前的話,兀自偷笑。
李果兒還在思索如何種的時候,李花兒則將手上的土拍了,又走到水車下來,仰頭看着。
“你做什麼?那是我們家的——”
附近不知是李家哪一房的男子,見狀,對李花兒叫了一聲。